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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改革开放战略的确定是我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转折点,它揭开了我国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序幕,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对我国经济社会影响深远的制度变革。
政府在这场制度变革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影响政府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是财政制度,财政分权作为财政制度的核心内容,在我国市场化改革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财政分权是怎样影响我国市场化改革的?这一研究主题不仅具有理论价值,而且有很强的实践意义。然而国内系统研究这一问题的文献并不多,有关财政分权与我国市场化改革两者关系的观点及论述,零散地分布在研究我国市场化改革的制度变迁过程以及分析财政分权的经济社会影响的相关文献中。本文把财政分权和市场化改革这两个因素结合,以新古典经济学的完全竞争市场理论和新制度经济学的制度变迁理论为主要分析工具,从理论和历史两个方面,系统地研究财政分权对我国市场化改革的影响,对现有文献是个有益的补充。
为系统地研究财政分权对我国市场化改革的影响,本文将探讨三个问题:第一,财政分权是不是促使我国成功地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必要条件;第二,怎样的财政分权体制有利于维护市场;第三,财政分权是怎样影响我国市场化改革的。正文围绕这三个问题依次展开,分四章研究并回答这三个问题。
第一章介绍文章的研究主题及选题依据、界定财政分权与市场化改革等概念、综述和评价相关文献,并提出文章的结构安排和创新点。
第二章论证财政分权是使我国成功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必要条件。我国的市场化改革本质上是使产权逐渐清晰化,使产权界定和配置的原则从“命令-服从”原则转向自愿交易和自由竞争原则的产权制度变迁过程。我国的产权制度变迁是由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民众三方的博弈决定的,三方的利益目标和力量对比决定了产权制度变迁的方式和博弈均衡时的产权安排,博弈均衡时的产权安排将更多地反映力量强势的博弈主体的利益诉求。我国的政治权力集中在中央政府,计划经济体制下经济权力也集中在中央政府,在此基础上如果实行财政集权体制,那么在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与民众三方的产权博弈中,中央政府将占有绝对的优势,产权制度的变迁方式必然表现为中央政府主导的产权变革。诺思悖论说明由中央政府主导的产权变革难以产生有效率的产权安排,财政集权体制下我国的产权制度变革面临难以克服的障碍。制约国家产权供给行为的两个因素是生产力约束和集体行动。计划经济体制不适合生产力的发展,生产力约束确实成为促使中央政府对低效率的产权制度进行调整的动力之一,然而我国计划经济体制内产权变革的历史说明只有生产力约束发挥作用,不足以促使中央政府供给有效率的产权制度,要促使中央政府供给有效率的产权制度,需要集体行动发挥作用才行。集体行动的来源只能是民众和地方政府。我国政治体制的特征决定了民众不具备自由组成组织,并依靠自发形成的组织与国家谈判、对抗国家侵权行为的政治基础。而地方政府却可以提供现成的组织资源。地方政府组织存在这一事实本身就使地方政府成为联通中央政府制度供给和民众制度需求,沟通两者信息的桥梁。然而要使地方政府的组织资源优势得以发挥,还需赋予地方政府行动的动力。在财政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只是中央政府的行政代理人,没有独立的利益和行动动力,只有财政分权才能赋予地方政府行为的动力。财政分权一方面使地方政府成为独立的利益主体,另一方面为各个地方政府提供了相似的激励模式,使各个地方政府的利益具有相似性,与此同时,它还将地方政府的经济利益与当地经济发展联系起来,使地方政府与民众的产权需求趋于一致,这就加大了地方政府和民众同中央政府谈判的力度,促使中央政府供给有效率的产权制度并提供可信的承诺。财政分权是改变我国产权博弈中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民众的权力结构,促使中央政府供给有效率产权制度的关键,这也就论证了财政分权是促使我国成功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的必要条件。
第三章分析怎样的财政分权体制有利于维护市场。本章首先回顾了我国1980年以来财政分权改革的历史,其次概括性地描述了财政分权对我国市场化改革的影响,最后通过对钱颖一和温格斯特的维护市场的经济联邦制以及罗伊.鲍尔提出的有效分权条件的分析得出,地方政府拥有一定的税收自主权对于财政分权发挥维护市场的积极作用是十分重要的。这就回答了怎样的财政体制有利于维护市场。
第四章分析财政分权促进市场化改革的途径及原理。本章首先从对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民众三方的博弈分析中,找出了财政分权促进市场化改革的三条途径,其次具体分析了每条途径是怎样发挥作用的:一是财政分权通过培育市场主体改变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民众三方的权力结构,从而使我国的产权制度变迁向着反应民众利益诉求的方向发展,这样才可能产生有效率的产权安排;二是财政分权通过促进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竞争,提高公共品供给效率,从而有利于扩展市场规模,促进民众自发的制度创新;三是财政分权通过促进地方政府间的政策竞争,促使地方政府供给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政策,通过制度安排的变化改变了民众决策的外部环境,有利于民众自发的制度创新。
研究结论指出,财政分权与市场机制具有一致的逻辑,两者都利用分散的决策机制和竞争机制来提高经济效率。财政分权通过在政府组织中引入市场机制,改变了社会高度集中的权力结构,使得社会权力更为分散和平衡,在此基础上由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民众博弈形成的产权安排,能反应更为多元化的利益诉求,有利于市场化改革。
本文从理论和历史两个角度全面系统地分析了财政分权对我国市场化改革的影响,从建立有效的产权制度,促进市场化改革的角度,提出了支持财政分权的理由,对现有的理论是个有益的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