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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H.劳伦斯的长篇小说中,《儿子与情人》、《虹》、《恋爱中的女人》最受瞩目。国内对这三部经典小说的研究已著述颇丰,但研究的角度大多集中在社会批评、精神分析、象征主义等理论上,少有从对话理论角度研究劳伦斯作品的文献。国外针对此议题的研究,多集中于单部小说的深入分析,针对劳伦斯小说艺术对话转向的变轨也缺少系统化的论述。另外,《午先生》作为劳伦斯艺术变迁的一个重要节点,发表的时间远在20世纪80年代,目前在国内仍未获得足够的学术关注。本文在巴赫金的对话理论和狂欢理论框架下,在历时和公时的维度上系统地探讨劳伦斯多阶段长篇小说中的对话和狂欢化特征和劳伦斯艺术的变迁,论证劳伦斯的艺术手法、主题阐释乃至哲学理论在这四部小说的创作发展历程中都由“独白”走向了“对话”,并将对《午先生》的论述补充在研究中,从而填补了这个变化轨迹中的重要一环。论文还分析了这种转变背后的社会、文化、个人原因,关照了劳伦斯的小说艺术与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对话思潮乃至欧陆哲学的艺术互动和劳伦斯在小说发展史上的贡献。巴赫金对话与狂欢的思想在文学研究领域、文化领域、社会学领域等都有着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对话理论和狂欢理论也是巴赫金学说中最重要的两个理论。对话理论研究多元主体之间的对话关系,探讨自我与他者,作者与人物乃至文本与文本之间等等多种对话关系建立的可能。狂欢理论则着眼于文学狂欢化对本体论独白主义的颠覆作用,因此狂欢也为对话关系在文学创作和文化互动中的建立和维持建立了基础。本文认为,劳伦斯小说艺术从对话到独白的变迁,历经在两个方向之间的摇摆和起伏,最终走向了对话,在其小说中展现出展现出典型的对话与狂欢化艺术特征。其中,《儿子与情人》作为介于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之间的一个过渡性作品,在具有独白性特征的艺术表现手法和主题呈现之下展现出了对话性的潜质,是劳伦斯艺术转变之路的起点。《虹》和《恋爱中的女人》则分别在互文性、人物主体性构建等方面渐进呈现了劳伦斯艺术手法向着对话性的激进转变,而贯穿整个布朗温家族史的主人公厄休拉的人生串联起了一个与他者共存、与他者对话来追寻和建立自我的故事。对于《午先生》的分析,则主要从狂欢理论入手,从狂欢的语言、狂欢的人物和狂欢的社群三个角度观察文本,论证在这部小说中劳伦斯所构建的对话走出了虚构的世界、对话的对象转变为了现实中的读者和社会。另外,狂欢反对独白的内核也为劳伦斯的小说艺术开启了无限未完成性和开放性的可能。这种变迁体现了从现实主义到现代主义的时代的变化,小说这种体裁面向对话和开放的发展方向,和欧陆哲学他者思潮的伦理转向。劳伦斯自我革新的艺术追求,在这四部小说中逐渐颠覆了传统小说的创作桎梏和既定风格,挑战了独白式西方本体论哲学,独树一帜地发展出在与诸多他者建立对话的基础上、以狂欢作为自我更新机制的劳伦斯式对话小说,在对话小说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