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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是符号的产物,是语言和叙事的动物。某种意义上,是一个叙事确立了一个事物,一个文化现象。自有文学以来,城市就是被讲述或被想象的对象。因此可以说,城市书写是城市想象的一种文学实践。在文学作品中,无论是政治中心北京还是摩登都市上海,两座城市的形象都已经成为国人对现代化城市最完善的想象。尤其是进入九十年代以来,一方面,“现代化”作为一种具体的社会组织形式得到充分的实践和展开;另一方面,“全球化”作为资本主义经济扩张的形式,也成为改革开放后中国的现实。在此背景下,京沪两地的城市书写更具有可比性和探讨性。北京作为有着长久的乡土文化的城市,上海作为中国最早的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城市,在全球化与现代化的冲击下都表现出鲜明的特点。本文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比较九十年代以来北京书写和上海书写的异同。主要通过城市景观呈现、都市性别差异以及在对外省人的描写上进行比较。在都市景观呈现上,北京书写表现为显性的地图绘制,上海则表现为隐性的都市空间的描写,城市景观成为上海风情展示的媒介。在对都市女性的表现上,北京书写中多为传统意义上的“坏女人”的形象,女性遵循都市规则就意味着道德的沦丧。而在上海书写中更着重地表现为女性的宿命,而这种宿命正是在充斥着欲望和异化的现代都市,因而更具有女性/城市的体认。北京的外省青年多表现为怀揣梦想“拼”在北京的形象,由此重绘了一段北京最为缺乏的城市现代史。上海书写更多的是通过外省人的视角表达对上海传统文化身份的认同和确证,在时尚消费的文化中展示上海市民精神的传承。九十年代以后两地都出现了想象性或半想象性的城市怀旧作品,主要表现为对世俗欲望的重新体认,对曾经的中产阶级的怀念以及对传统城市精神的找寻。九十年代以来的城市书写并不是独立成篇的,而是源自各自的书写传统。总的说来,北京书写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进行了更多的反叛和背离。上海书写尽管更加声势浩大,色彩纷呈,但是在总体上依旧延续了其原有的书写传统。从总体上来看,京味小说依然延续了传统的创作风格,但是多了些对北京在现代化进程中不断流失文化记忆的痛惜和反思;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出现了都市新人类的形象;新的现代都市观也丰富了北京书写的现代化主题。整个20世纪的上海书写基本保存了完整的书写传统,即“现代性”的上海书写,“左翼”意识形态的上海书写和“传奇”的上海书写。除了“左翼”意识形态的书写形态在九十年消失之外,日常生活书写作为“现代性”书写和“传奇”书写的涵盖仍然得以继续。第二部分:九十年代以来北京与上海的城市想象比较。主要从全球化背景和现代性层面两个方面分析两座城市的不同选择,从而分析产生各自书写特点的原因。对于有着丰富国度记忆的北京和曾经的十里洋场、“东方巴黎”上海而言,在九十年代全球化中其城市书写都体现出新的城市想象。北京作为一个现代民族国家的“国都”向“全球都市”的转变,已经成为了“新世纪文化”历史性的标志。九十年代以来,旧上海被重新赋予了现代性发达的、充分“全球化”的想象,从各个角度讨论表现上海的全球化图景成为国际性的文化时尚。新旧上海在一个特殊的历史瞬间构成了一种奇妙的互文性关系,它们相互印证交相辉映。在现代性层面上,北京表现为处于传统与现代的断裂与转型期,上海表现为通过怀旧来完成对现代性的期许。“北京”形象开始被两种难以整合的性质所撕裂,其一是无名的缺乏文化辨识性的国际化都市,其一是有着丰富文化记忆的帝国都市。这两者共存于90年代以来小说中的北京形象中,且构成了北京书写的内在张力。对老上海的怀旧潮流中,人们将怀旧的对象单一化为30年代繁华四溢的上海,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人们对曾经有过的亚洲第一都市及“东方巴黎”之城市身份的向往和自豪感,同时也是源于人们对目前状况的不满及对一种完美现代性的渴望。综观全文,本文以北京和上海为例来阐释九十年代以来小说中的城市书写与想象。主要对北京书写与上海书写中的都市表象、怀旧视野中的城市记忆以及与各自书写传统的关系进行比较,并重点探讨了在全球化背景和现代性层面上的城市想象,从而分析产生各自书写特点的原因。由此可为中国作为第三世界国家的都市的现代化进程提供丰富的思考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