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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代诗坛,娜夜不失为一个风格独特的诗人,她的诗最具特色的是她抒写“爱”时的深情情感和非女性主义色彩的性别之“累”。娜夜对待“爱”极为深情,这种深情既表现在对爱情的期盼上,也表现在对世间万物的关怀与热爱上。娜夜十分珍惜“爱”这份人类情感,她大量抒写,却绝不“挥霍”,即便表达炽热如火的爱情渴望,她的热烈也是一种浅吟低唱式的深情传达。同样,诗人写感情受挫的失落感或失去爱情的隐痛,也更多是通过静静地端详爱情来思考如何跟爱情的得与失相处,既不欣喜若狂,也不宣泄忧伤、痛苦或愤怒。对待世间万物,包括人类与大自然以及诗歌,娜夜的诗更是写尽了她的深情关怀、宽容与尊重。娜夜的爱并不拘泥于男女之情,而是洒向广阔天地的,她是在用灵魂爱着生活,爱着他人,爱着这个世界,她对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和情感,都是那样含情脉脉,情义深挚。此外,娜夜诗中的女性意识也极为独特、与众不同,令人看到了一种与以往一些女性主义立场不同的性别之“累”。在现代汉语中,“累”的含义不止一个。读阳声时,有连续成串之意;读上声时,意思是连续、重叠、堆积,或照原数目多少而递增,或连及,连带;读去声时,又有疲乏,过劳,或使疲劳之意。对娜夜的诗来说,她的性别之“累”首先就表现为连续成串的形态。娜夜无论写女人无法摆脱对男人的迷恋、依赖,还是痴心等待、苦苦守望,都写得不仅数量多,而且从不同角度翻来覆去地写,包括女性的生理需求和灵肉挣扎。对爱的种种思考和是否获得心灵解脱的打量,娜夜也都不厌其烦地写,仿佛一串串果实挂满了她的人生与诗歌之树,这就带来了性别之“累”的第二层意思:堆积、重叠、浓和多等意。表现在娜夜的笔下则是,无论写女人的自我性别认同,还是女人的骄傲感,或女人安心于凡俗人生的姿态,诗人都写出了不同于以往一些诗人笔下那种女人受虐、被压抑、渴望冲破传统束缚,欲与男权社会抗衡的形象。这种不卑不亢、亲和优雅、从容镇静,安于生物基因与文化基因赋予女人的性别身份的女性形象,是娜夜对女人美的另一种独具匠心的开掘。她大量地抒写作为女人的这类生命体验,从女人的直觉到女人的敏感,从女人的生理到心理特点,从琐碎的日常生活到生命哲学的层面,娜夜的生命感受不断堆积、叠加,给人带来的是一种丰富和浓郁之感。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娜夜诗歌的女性意识与女人体验才呈现为一种极至的书写。既然浓郁、丰富,必然会有“疲乏”或“使疲劳”之时,这就带来了娜夜诗歌性别之“累”的第三层意思:对性别缺失的内容极为在意,“受累”于自己的女人生命属性。娜夜没有做过母亲,对娜夜来说,母亲是生活中给予她力量的人,她对母亲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总想报答母亲。但没有孩子的事实让娜夜对母爱无以回报,因此,她对母亲怀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感,娜夜用诗表达了这份歉疚。虽然她以将自己的母性关怀洒向所有孩子的方式缓解这份愧意,但作为女人而没有孩子的无比遗憾,还是深深烙印在她心里,以至于诗人在诗里反复咀嚼,不免“受累”于这份源于性别的隐秘情感。由此,笔者看到了一个与以往诉说受压迫、反抗世俗人生的那些“高大”女人不同的普通女人形象。娜夜在诗中表现的女人别开生面的生命历程与生命体验,揭开了女人崭新的一面,她的抒写标识了女人心灵自由的某种可能与高度。在某种意义上,娜夜的诗触及了女性意识与女人生命体验的一个很高的点,完全可以被视为当代众多女性诗人的诗歌创作中一朵独特的“女人花”。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至今,在众声鼎沸的诗坛,娜夜显得颇为平静,她始终秉守心性,游离于所谓的地域中心,与世无争,缓慢潜行,低调地写作。这种写作方式显示了娜夜对诗坛的静观与自省态度,她以自身对诗歌的独特理解与表达缓慢地书写着,不“趋炎附势”,不“同流合污”,创作了别具一格的诗歌文本,这种写作本身就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娜夜的诗是生命体验的诗意化表达,她的诗不玩花样,只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生活,她娓娓道来,声音低缓而柔和。近年来,娜夜离开长期生活、工作的甘肃,开始“漂泊”,这反而让她拥有了回望过往生活的审美距离,她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西北书写,她的写作视野也由内心生活转向了更为广阔的世间事物,诗人更加自觉地从主观的感情抒发转向了对现实的思索,精神世界更加自由。置身现实生活,娜夜倾听生命,低头思量,她以敏锐清醒的眼光洞悉生活的真相,领悟人性的真谛,面对生存世相,她举重若轻,豁达明智,展示了自省的心灵与单纯、洁净的灵魂。可以说,娜夜的诗也是一种生命的“低”吟。论文力图从整体上考察娜夜的诗歌创作,把握娜夜创作的个人品质和她所坚守的诗歌精神立场,展示娜夜独具特色的写作策略、精神面貌与品质,并对娜夜为汉语诗歌发展所作的个人努力给予应有的肯定。论文主要对娜夜诗歌独特的“爱”的表达与非女性主义色彩的性别之“累”,诗人离开甘肃前后诗歌风格的转变特点,以及她对宇宙人生的领悟、对现实与历史的诗意阐释、对诗歌文本的独特认知等方面做较为完整的论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