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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个语言结构都是形式和意义的结合体,构式语法认为语言是基于语言输入加上普遍的认知限制、语用限制和语言处理限制而构建的一个相互联系的网络,在该网络中语义结构以一种最普遍的方式与具体的形式配对。在现代汉语中,反诘习语构式就是在汉语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类普遍具有反诘语义的形式,形式为肯定的反诘构式表示否定的语义,形式为否定的反诘构式表示肯定的语义,但这些构式的语义都不是构成成分的简单相加,而是在语言发展的过程中通过语法、语义、语用的规约逐渐形成的,整体意义大于各部分之和,而且有的已经固化。因此,有必要对这些表示反诘语义的构式进行系统的考察。本文运用构式语法理论、框架语义学理论、类型学理论、范畴学理论对这些反诘习语构式进行考察,获得了以下认识:一、构式是形式和意义配对的储存单位,构式中动词意义、构式意义、构式和动词之间的整合都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同义不同形的构式之间还有着理据性、承继性和能产性、语用等区别,构式的多义性受到限制;二、反诘语气主要还是一种传信的语法手段,除了重音、句调、标点符号以外,还有其他一些具有标记作用的构成成分,因此,根据反诘构式的主要构成成分,将反诘构式大致区分为:以疑问代词、语气副词、指示代词、连词、语气词为主要构成成分的五类句法模型的反诘构式,以及以“像话”、“好意思”等为标记的八类反诘习语构式。三、以疑问代词为主要构成成分形成的反诘构式,包括;1.句法模式的“NP+哪里+V+np”、“NP+哪里+V什么np”、“NP+怎么+VP”,习语模式的“说/是哪里话”、“哪里哪里”、“怎么可能不VP”、“怎么可以/会/VP”、“X什么X”、“谁不知道S”等。2.以语气副词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包括词汇化的“岂X”类、“何X”类、句法模型的反诘构式如“难道……(不成)”、“莫非VP?”等。3.以指示代词“这、那”为主要构成成分形成“这不/那不S”等句法模型的反诘构式。4.以连词“何况”为主要构成成分形成的反诘构式。5.以语气词“哪、吗、呢”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构成这些构式的NP、np论元在语法、语义的选择上有共性,也有个性;语法手段、语境等共同作用对构式义进行压制;主要动词和构式之间存在着互动。此外,还有一些已经固化、表示反诘的习语构式如“好意思V?”、“可不是V?”、“像话吗?”、“干吗A(干吗)?”等。四、以疑问代词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句法模型构式,其语块链为:“施事论元+哪里+一般动词/能愿动词/V得C/判断动词/(在)V(过)+受事论元”、“施事论元+怎么+一般动作动词/能愿动词/心理动词/V得C/不V”;“谁叫/说/让/知道S呢?”、“谁不S呢”;“V什么np、有什么X的、什么X不X的”等。以语气副词“何X”为主要构成成分建立的反诘构式,其语块链为“何必/不/尝/苦/曾/妨/须S”。以语气副词“难道、莫非”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其语块链为“施事论元+难道VP(不成)”、“施事论元+莫非V(不成)”。以副词“岂X"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其语块链为“施事论元+岂不/非/单音节能愿动词/有+VP”。以指示代词“这、那”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其语块链为“这不/那不+VP+受事论元+吗”。以连词“何况”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其语块链为“尚且/即使A,何况B”等。以语气词“哪”为主要构成成分的反诘构式,其语块链为“你以为S哪”、“施事论元+还+VP+哪”等;其他已经固化的反诘习语构式中,也有一些可以直接和疑问代词、副词构成更复杂的语块链。五、通过对构式模型和标记的整理,我们发现:一些已经固化的习语构式存在着语言进化中的理据性;非疑问词类通过概念整合、空间映射、凸现等手段实现对事件的反诘、否定;对时间、地点、事件的疑问逐渐虚化为揣测、反诘语气的虚化过程;双音节化对部分构式虚化、习语化有影响。六、构式与构式之间具有最终的相似性、承继性关系,这为计算机语言识别以及对外汉语教学提供了依据,也在一定范围验证了构式语言学关于语言中的构式大量存在,且可以在句法层面进行概括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