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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罗斯是当代美国文坛最著名的犹太作家之一,一生著述颇丰,目前已有三十余部作品问世。虽年逾古稀,却宝刀不老,每隔一、两年便推出一部新作。评论界为其迭出的新作所吸引,自是不足为奇,但对其旧作,除《波特诺的怨诉》(1969)外,却显得关注不足。对其创作于八十年代的“被缚的朱克曼三部曲”,评论更是凤毛麟角,且局限于对三部曲中的某一部的零星评述,尚乏对三部曲的整体性研究。此外,对该三部曲在作者众多作品中的地位,评论界也是见仁见智,莫衷一是。国内对罗斯作品的翻译和评介本是美国文学研究领域的一个薄弱环节,对朱克曼系列小说的译介和评论几为空白。本论文试图以文化分析和文本阐释为基本方法,以面临身份危机、自我危机的虚构人物和小说作家本人为分析对象,围绕他们追求自我和谐与自我定义的艰难历程,对罗斯“被缚的朱克曼三部曲”进行整体性研究,以冀有抛砖引玉之功。本文共分七部分。引言部分对三部曲的内容进行概述和介绍,对研究三部曲所需的基本概念,如“自我”和“自我身份”进行初步定义,进而引入本论文所运用的罗斯本人所提出的“自我分裂观”和“自我理论”。第一章从罗斯的“自我分裂观”出发,对罗斯本人的自我分裂和身份矛盾进行细致分析。本论文认为,如同分析自己笔下的作家人物一样,罗斯本人同样也经历了犹太身份和作家身份之间以及现实与虚构之间的冲突,是一个荡动在“文字化世界”和“非文字化世界”之间的分裂自我。从第二章起一直到第五章,本研究运用上述观念来分析罗斯笔下的作家奈森·朱克曼。第二章较为详尽地阐述和分析三部曲中的第一部《鬼作家》,认为这部小说的核心是, 在犹太观念的束缚下,作家朱克曼对艺术的渴望和追求。本部分主要阐释了犹太青年朱克曼拜访老作家雷诺夫的象征性内涵,揭示小说中存在的其他几个人物都是朱克曼内心深处自我个性的多层面折射:在拜访过程中,朱克曼从雷诺夫身上看到的是一个具有犹太人和作家双重身份、与自己 iv<WP=7>相似的人,即他的另一个自我;阿布拉瓦奈尔是一个在生活方式和写作风格上与雷诺夫存在极大差异的作家,象征着朱克曼的作家自我的另外一面;寄居在雷诺夫家的艾米·蓓雷特被朱克曼想象成安娜·佛兰克 —— 一个在二战中经历了纳粹屠犹的幸存女孩,犹太受难者的代表和犹太性的象征,因此,朱克曼幻想通过与他所虚构的安娜·佛兰克的结合来治愈自我的分裂,协调自己的作家身份和犹太意识之间的矛盾。第三章是对三部曲第二部《解放了的朱克曼》的阐释。小说实际上建构了一个悖论:随着艺术上的成功,作家朱克曼反倒陷入了更大的自我身份和个人意识的危机当中,进而失去了自我;成功后,他经历了婚姻的失败,失去了犹太父亲对自己文学创作的支持,甚至失去了获取创作灵感的犹太根基。所以说,这部小说以人物自我的丧失为中心,揭示了作家自我和犹太自我身份之间的冲突。第四章接着分析第三部小说《解剖课》。这部小说里,作家朱克曼陷入更深的自我危机当中。失去创作根源和灵感后,他陷入一种莫名的疼痛,甚至无法提笔。生理上的神秘病痛,精神上的停滞状况以及创作灵感的丧失,几乎使主人公完全失去自我,甚而濒于绝望。同时,读者对朱克曼虚构作品的误解,导致作家精神上的极度痛苦,使他深刻反思虚构与现实的关系,反思自我与历史、自我与社会、自我确立和犹太意识的冲突,试图从中找到自己的病因与病源,从而弥合自我的分裂,获得一个平衡完整的自我。第五章围绕着三部曲的尾声 –– 中篇小说《布拉格狂欢》–– 展开。本部分认为朱克曼终于走出了自我失落的迷谷;布拉格之行实则是他力图重获作家自我和救赎犹太自我的象征之旅。拯救一位已故犹太父亲的意第绪语文学手稿,在朱克曼眼中实际上象征着对犹太文学乃至犹太文化的拯救;朱克曼试图通过充当他人之子,通过拯救犹太文学的行动,重获父亲的认可和精神支持,从而重新确定自己的犹太自我和作家自我。但是,一直到小说结尾,朱克曼依然没有完全获得和谐的自我,种种自我冲突依旧没有最终解决,他的自我寻求之路 v<WP=8>注定要一直走下去。第六章为论文的结论部分。结论认为《鬼作家》、《解放了的朱克曼》、《解剖课》和“布拉格狂欢”始终围绕着犹太作家朱克曼对艺术和自我的追求展开,共同描绘了一个美国犹太青年艺术家自我成长和艺术发展的动态画像,因此这些小说构成了一个有机统一的整体。同时,这一系列的小说集中探讨了这位作家的自我分裂和自我危机,揭示出朱克曼矛盾自我的各个层面,凸现了现实与虚构、自我与种族、自我与职业、自我与社会以及自我与历史之间的张力和冲突。研究认为,朱克曼是罗斯的另一个自我,朱克曼的追求艺术与自我的心路历程在一定意义上正是罗斯的艺术与自我发展的反映。此外,论文认为应该辩证地看待虚构的作家人物朱克曼和小说作者罗斯之间的关系问题。朱克曼可以看成是罗斯的另一个自我,但绝非罗斯本人;同样,《被缚的朱克曼三部曲》可以视之为罗斯的自传体小说,但绝非罗斯的自传。在这一系列小说中,通过自我因素和虚构人物的完美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