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在认真阅读国内外针对约瑟夫·康拉德代表作《黑暗的心脏》批评专著时注意到,大多数文学评论家都集中选取单个方面论述该小说,选取的角度包括语言特色、叙事技巧、对殖民主义的批判、象征主义、欧洲文明和人性。很少有批评家系统地论证过该作品。基于这方面的考虑,笔者拟从四个方面研究小说《黑暗的心脏》。这四个方面分别为时代背景和作家个人经历,叙事技巧,象征主义和主题二元性。笔者认为这四个方面看似毫不相关,实则都和小说中隐藏的矛盾复杂性紧密相连。康拉德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晚期,这个时期英国的社会传统是尽管表面繁华依旧,实则接近尾声。在同时代表达社会传统稳定性逐渐瓦解这一话题上,康拉德独树一帜,其作品深奥难懂,让人迷惑。乍看来,康拉德的小说似乎很传统规范。但稍加琢磨,就可以从传统的迷雾中提炼出独创性的元素。读者可以感受到苍白可怕的信仰缺失和极端的怀疑精神,这种精神腐蚀了作者曾经看重的一切。该论文将从四个方面分析小说隐藏的矛盾性。相应地,该论文也由四章构成。第一章基本分析了小说的时代背景。第二章讨论了小说的叙事技巧。第三章揭示了小说所用的象征含义而第四章则集中关注主题的二元性。第一章是对小说创作时代背景的基本分析。这一时代现实对小说家的心理影响很大,促使作家开始质疑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传统。世纪更替,资本主义向帝国主义过渡时的社会转型期见证了物质繁荣和科技进步,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史无前例的信仰和道德危机。一方面,生存的动荡不安粉碎了作家对和平和稳定的渴望,这令作家心灰意冷。另一方面,维多利亚时期已出现一些革命性的观点,这些观点和传统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彻底背离。现代主义时期,人们开始越来越关注内心世界——这个世界和严格受社会道德和清规戒律约束的外在世界完全不同。这种倾向在康拉德的代表作里体现得非常明显。从小说《黑暗的心脏》里,读者可以明显感受到康拉德对现代社会的焦虑,这种心态普遍传达着20世纪社会人所共有的心声。同时,作家也在探索人们生活所遵照的传统规范面临危机所经受的冲击,显示了现代人以及社会规范的缺陷。第二章集中讨论小说的叙事技巧。现实存在多面性和多层性,不同人随之也感受到生活的不同方面。因此,作家也就很自然地需要从一个全新角度认知和阐释现实。笔者将小说的叙事话语分作三类:第一为小说主人公——马洛的话语。从马洛的叙事话语看来,他似乎经常在同一时间承担不同的角色。这种重叠的叙事声音赋予马洛不同的身份和角色,因此读者从不同角度进行解读获得的感受也不尽相同。在这一解读过程中,读者也就不自觉地被引入马洛眼中的异化世界。第二为马洛背后的作家。任何文学作品在形式或内容上都会不可避免地载有作家的影子。然而,康拉德却放弃把自己作为一个强行闯入小说的评论者,而是情愿躲在暗处。这样读者的注意力也就容易被牵引到马洛眼中的扭曲世界中。这种叙事手法可以赋予马洛高超的话语能力和描述能力。第三为马洛和作家之间的“我”。“我”的形象在小说中极少出现因此也就容易被忽略。但是,“我”在小说中的的确确存在着。一种设计复杂的叙事结构和语言使得马洛的叙事发挥连接文本、作家和读者的作用,其中包括现实和幻想以及意识和无意识之间的交流。小说所采用的复杂多层叙事技巧恰好吻合其所揭示的现代社会道德的矛盾复杂性。第三章旨在探讨小说中所运用的象征含义。小说中俄国人对库尔兹的本能反应是无尽的钦佩。库尔兹则是欧洲文明的完美体现。库尔兹的母亲是半个英国人,父亲是半个法国人。同时,俄国人内心的仁慈促使他对库尔兹在非洲腹地的暴行产生怀疑。然而,帝国主义侵略则必然会滋生暴行。另一方面,在康拉德的笔下,白人和黑人所对应的传统象征含义被彻底颠倒。小说中,库尔兹黑人情妇的活力和丰润和白人妻子的苍白和贫乏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非传统的表达技巧暗示了康拉德本人对欧洲文明的矛盾心理。第四章着重展现主题的二元性。康拉德挣扎徘徊在不断解体的传统道德和充满道德危机的现代生活中。现代主义所宣扬得让人们彻底转向内心世界将不可避免地滋生个人对财富以及至高权利的无尽私欲,进而导致侵略和压迫。欧洲殖民者在非洲大陆的所作所为刚好验证这一点。因此,康拉德本人陷入窘境。凭借敏感的心灵和犀利的洞察力,康拉德诊断到现代社会的病症但却痛苦于无法找到有效的医疗配方。经过四个章节的讨论,论文的结论是康拉德的艺术意识总是挣扎徘徊在不断解体的传统道德标准和混乱的现代社会中。康拉德探索人们遵照的传统道德标准面临现代道德危机所经受的考验。多层次的叙事技巧也显示了小说隐藏的矛盾性。传统象征含义的颠倒正好吻合康拉德的矛盾心理。康拉德认为帝国主义的殖民活动让人无法忍受。然而,他也不能无视欧洲人到达非洲后在某种程度上对非洲当地人的驯化启蒙作用。也就是说,这四个方面都发挥着揭示小说中隐藏的矛盾性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