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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性科学的兴起在于科学开始将注意力集中于自然界普遍存在的“有组织的复杂性”上。而“有组织的复杂性”曾经为经典科学所漠视。复杂性科学在方法论上强调整体观以纠治还原论带来的弊病。通过对“有组织的复杂性”的关注,复杂性科学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综合,它努力沟通古代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思想,尝试跨越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的沟壑。从自然科学的复杂性研究中逐渐发展出了一些具有规范性的认知图式,即复杂性范式。此外,人文事实更具复杂性,人文科学处理复杂性的成功经验可以被提炼并上升到范式水平。基于此,艺术学可以通过引入较为完整的复杂性范式来探索和处理复杂性问题。某一层次的“有组织的复杂性”不能被还原到低层次单位上来认识。而艺术学领域中的研究既包括对艺术的研究,也包括对艺术学本身所进行的元研究。因此,艺术学领域中的复杂性研究就必然在艺术学和艺术这两个分明的层次上进行。
艺术学面临许多难题,如学科性质不明、学科界限不清、学科研究领域难以确定、学科对象众说纷纭等。问题之难正在于它们涉及“有组织的复杂性”。把艺术学作为一个开放系统来考察,从其环境构成出发,可以认定它处于科学直接管辖范围之内,受科学整体的制约,而与隶属于哲学的美学有着本质的区别,尽管它们都以人类的艺术活动为观照对象。艺术共通性问题是艺术世界信息的汇合在学理层面的反映,能否对它进行合理解释直接关涉到艺术学研究领域的确立与否;艺术是受社会价值系统规约的意义世界,而差异是意义生成的原则,因此,那种全体一致的艺术共通性是不存在的,各艺术之间只有局域联结关系或局域共通性,正是这些局域联结关系结构出了一个系统整体,人们使用“艺术”一词恰恰是对复杂网络整体的反映;因此,艺术学的研究领域可以确立或是真实存在的。由于知识客体包含四个方面的内容,即知识主体的内容、不可量化和不可迁移的质性内容、错综的社会建构性内容以及不可重复的独特性内容,艺术学知识来源就极为特殊和复杂,艺术学知识的可获得性和客观性由此受到人们的质疑;但在复杂性范式的帮助下人们可以认识到,主观性、不可迁移性、错综性以及不可重复的独特性都具有客观性和普遍性,处于科学可以处理的范围之内,艺术学知识获得的可能性以及知识的客观性就不成问题。一般艺术学与特殊艺术学是艺术学内部的子学科,它们之间的区分在于研究对象的不同;一般艺术学以艺术系统的整体为研究对象,考察艺术系统的内外部关系和宏观规律,而特殊艺术学则只以系统中特定的子系统为研究对象,考察该系统的内外部问题;只有这样,艺术学知识生产才会秩序井然。
艺术的非透明性是艺术的“可能性大于实现性”这一复杂性的表征。它包括艺术品的描述无尽性、艺术语言的双重非透明性以及艺术主体的内在非透明性几个复杂关联的方面;它决定了艺术只能是一种探索活动,它也是艺术能否持续发展的标志。人的内在具有无尽性,艺术作为对人内在世界的探索和建构活动也具有不可穷尽性。艺术作为复杂系统依靠自组织能力在环境中持存,复杂性发展是其开放性与适应性使然,它具体包括适应性自组织、新组织突现、自催化和交叉催化以及自组织临界变化等四个不可分割的方面。存在人类活动层、抽象语义层和作品组织层三种艺术悖论形式,它们是艺术中的极限情形,是艺术复杂性的表现,它们的存在为深化人们对艺术的认识带来了不可多得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