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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二十年的中国当代文学发展史上,莫言无疑是个重要的存在;而他的艺术世界的诱人魅力显然与他的故乡及其特殊的叙事有关,这也是他在全球化语境中对文学民族性写作的独特选择。其实,文学民族性历来被认为是文学的基本属性之一,关于文学的“民族性”这一概念,十九世纪中叶俄国作家果戈理和理论家别林斯基都有过详细的论述;而在中国二十世纪文学史上它同样是一个重要的话题,尤其是在当下全球化给民族文学带来巨大冲击和震动的时刻,为了捍卫民族文学,反抗异域文化同化,发扬民族文化,我们必须加强文学的“民族性”建设,立足本土寻找文学的新资。因此,在全球化语境中,所谓文学“民族性”从根本上说就是对这一历史问题在当下的重新言说,而莫言就是这个成功的言说者。或许正是由于他的这种独特言说,使其不仅是中国当代文坛上的巨星,而且也是世界著名的文学大家。他的小说被翻译成多种语言,受到世界各国的热烈欢迎,声名远播。
因此,本论文试图探寻的就是莫言小说的艺术魅力,并主要从民族性的文学视角对莫言的小说进行解读。主体部分由故乡对莫言的制约为启发点,阐释了莫言对两性世界不同悲剧的真诚而朴素的同情,同时尝试探索莫言立足本土展示人生的独特的叙事方式,即他是如何回归民间挖掘民族潜在的创作资源——民间叙事的。这首先表现在莫言对民间写作立场的选择上,正是民间写作立场确立了他的民间叙事视角。他的民间叙事视角主要表现在:一、作为弱者的儿童叙事视角;二、“我”的传奇式叙事视角;三、作者不再担任代言人,小说人物拥有自己的话语权利的多声部叙事;四、现实与虚构、现在与过去、时空互相交错的立体部叙事。正是这些叙事视角使莫言发现并拨开了强大的主流意识形态对民间的遮蔽和掩盖,同时以现代性的思想认同民间社会的世界观与人生观的另类审美精神,展示了民间视野中的另一种历史。这种既“新”又“旧”的历史观解构了正史的元叙事、元话语的方式,即是高擎起民间立场的鲜明旗帜的民间叙事。其解构宏大叙事表现在:空间视野缩小在“高密东北乡”这块弹丸之地、时间视野截取抵御外虏的短暂年代,虽然《丰乳肥臀》的文本叙事时间长达近百年,可是所谓的“国家正史”却只呈现为一个十口之家坎坷的生活经历,所谓宏大叙事几乎完全被民间琐事所消解。于是,民族的抗敌战争转变成为民间自发式的生存主义战争,政治家建构历史的庄重叙事风格被民间斗争狂欢式的历史书写所代替,主流话语中的英雄形象也被多面性的民间英雄所取代。这一切都彰显出莫言对民间日常生活所呈现出的乐观主义及人生苦难的普遍存在的深刻理解,他始终如一地坚守着民间的立场,为我们创造出一个立足于“高密东北乡”但又超越于“高密东北乡”的文学王国。就此而言,莫言既是民族的又是超越民族的成功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