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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阔尔库特书(德累斯顿本)》是15世纪末16世纪初成书的一部突厥语口头文学作品。本文是对该文献语言的形态句法描写,主要包括词类、词组和短语、命题结构、限定标记和句子类型等几个部分。我们的描写以句子为基本单位,较少关注句子之间的连贯和衔接。句子按其结构特征可以分为简单句、并列句和主从句几种。主从句为讨论的重点。我们认为,只有以借词ki(m)引导的句子才属于从句,标准有二:第一,ki(m)从句具有自己的限定标记;第二,ki(m)从句是主句的一个句法成份。由形动词、动名词和副动词构成的主谓结构虽然也属于句子成份,但不能独立成句,故本文视之为句子降级结构而排除在从句之外。包括直接引语的句子是比较特殊的一种句型,它以独立句作为言语动词的补足成份嵌于句内,与以上几种句型均有区别。句子按功能分有陈述句和祈愿句两个主要类别。区别于一般的主谓二分,我们提出陈述句二分为命题和限定标记。其中,命题二分为主语和表语两个部分;限定标记则包括极性、直陈、语气、人称/数和情态五个部分。对静词句而言,极性范畴包括无标记的肯定和以degul表示的否定这两个成员;于动词句而言,极性范畴嵌于词内(因而不属于限定标记),包括无标记的肯定和以-mA-表示的否定两个成员。我们以“直陈”表示陈述与疑问的对立,前者为无标记形式,后者对是非疑问句而言以附缀mI标记。语气统指系词i-(<古突厥语ar-)的四种变化形式构成的聚合序列,另有无标记形式与其中的idi构成对立,分别表示现在时和过去时,其余三种形式(imis、ise和iken)分别表示传信、条件和时间。人称/数标记源于人称代词或领属词缀。句子最外层有无标记形式与附缀-dUr构成的对立,表示认知情态意义。命题结构是从句子成分关系的角度对句子进行的分析。以形动词短语作表语者为动词句,余为静词句。动词有不同题元结构,动词的题元为其主语和补语。补语一般被视为动词短语的内部结构,故在命题结构中未将补语列为与主、表并列的一种成分。状语无论从意义和形式上都更为多样。从意义上看,状语可以分为与命题相关的环境状语和与限定标记所表意义密切相关的语气状语两类。基于层级的观念,词组和短语是构成句子的直接成分。二者的区别在于,词组可以只有中心语而没有任何修饰限定成份,短语则必须有补足成分。作为句子成分者如果是一个词,我们视之为没有扩展成分的词组。与句子结构对应,词组/短语结构也是本文关注的内容之一。词不是句子的直接成分,但对词进行分门别类是对更高层级语言单位进行描写的必要条件。除了一般语法描写中必然提及的名词、动词、形容词等等主要词类外,本文特别将附缀列为词类的中的一项。附缀是介于自由语素(词)和粘着语素(后缀)中间的一种语言形式,它是很多语言都存在的一种现象,但是在过去的突厥语言描写中对此并未特别注意。事实上,附缀有很多不同于后缀的表现。附缀既有附着形式,也通常会有独立形式。作为附着形式,附缀和后缀类似,也会与其词基发生语音和谐。附缀与后缀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它对词基的类别较少限制。此外,附缀不带重音——从现代语言的这一特点可以推断《先祖阔尔库特书》也应具有这一特点。在尝试对《先祖阔尔库特书》语言进行系统性描写的同时,本文特别突出对时、体范畴的讨论。与多数突厥语语法描写不同,我们认为动词只有体范畴而没有时范畴,时的辖域是整个命题而非动词。一般描写中的简单时形式是动词的不同体,属于形动词,换言之,是非限定动词形式。体分为完整体、非完整体和未然体三个大类。是为语法体。动词短语在其词汇-语义层面不同的时间特征属于词汇体的范畴,包括成就、达成、活动、瞬时、状态等成员。共时描写是本文的主要目的,但其潜在的用意是历时的。对不同时代语言的共时描写是进行历时观察的前提。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在讨论某些语言现象时偶尔会以现代语言(特别是土耳其语)的相关现象作为参照,试图揭示语言演化的趋势或规律。这样的比较涉及到文献语言与现代语言的亲疏关系问题,本文无意对此发表意见,但是希望通过尽量客观、准确、系统的描写,供感兴趣者结合特定的现代语言、通过比较作出自己的判断。结构-功能主义是本文的基本理论路向,涉及索绪尔、布拉格学派、语言类型学和认知语言学的一些基本概念,可以概括为:语言是一个形义结合的层级系统,同一范畴具有相同的组合-聚集关系(分布),范畴成员可以是无标记的,很多语法范畴属于典型范畴,一些语言现象具有跨语言共性,可以从认知的角度加以解释(如通过像似性原则)。对文献语言描写的过程中充分利用现代语言学的成果是本文的一个特点。本文的另外一个特点是借助计算语言学手段实现定性与定量的并重。我们提出并以Python语言实现了对突厥语具有较好适用性的“削尾与生成相结合”的自动形态分析算法,不仅大大提高了本项研究的效率,也可以为相关研究提供得力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