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玄学发展经历了四个不同的时期,各时期有着各自的代表人物以及不同的玄学思想,虽各自独立而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张湛处于玄学的第四期即东晋佛玄融通的时代,接引前朝的玄学思想内容,回应时代所提出的生死解脱问题,探讨人生的归宿,借用了列子“虚”的概念,以“至虚”为万物的宗主,援用了庄子超越的人生理论,融汇了佛教的解脱思想,建立了贵虚论,其本质是挣脱物质和心灵困境的超越思想,其理论在玄学史上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
张湛援引列子本来作为最高人生境界的“虚”,并扩大为万物之虚,提出“群有以至虚为宗”的命题,以“至虚”为万物的宗极,进而以此讨论人生境域。借鉴庄子“逍遥游”无心于自然的方法,忘却有无、等同贵贱、超脱身体感官,从而超出痛苦领域。张湛承续了玄学前辈关于“有”“无”的辩论,折中王弼和郭象的理论,引用了佛教对于“无常”的理解,借鉴般若学“空”的范畴,认为万物自生而以无为本,建立了独特的本无贵虚论。
他的“贵虚”论所倡导的是以自然虚无的心灵去冥合自然虚无的本体,“贵虚”是心灵自由解放乃至虚无化的过程,这一过程的起点是现实的人生,终点还在于“万品以终灭为验”,为东晋名士营造一个灭生死的精神境界。这个境界被张湛规定为“太虚”之境,既有着庄子“逍遥游”的心灵维度,又与佛教的“涅槃”之境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实现这一境界的过程就是心灵净化与提升的过程,是精神的彻底解放和超越的过程,是对宇宙本体内在精神的体验,是东晋时代士人追求的一种理想的人格和崇高精神境界。这一玄学问题的转化,谈玄角度的变更,体现了哲学史上思想变化的逻辑规律和进程。通过对《列子注》与玄学、佛学思想的钩连,可以窥见玄学的佛学化、佛学的中国化的理论路径,对于把握魏晋时代的思想脉络有着重大的意义。
本文把《列子注》放在玄学、佛学思想背景下进行考察,从研究张湛所处的时代背景出发,分析张湛哲学所要解决的人生归宿问题及其选择注《列子》的原出,阐述在此目的之下张湛对前代玄学理论的融合,对《列子》和庄子思想的吸收,以及在佛学思想背景下对佛教概念的理解,分析张湛援引列子之“虚”,折中贵无、崇有的独特本无自生本体论,以及与佛学般若学相同的理论向度。从中可见东晋学界的思想动态乃至发展趋势,厘清了它与先秦道家、西晋玄学以及佛学三家的理论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