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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国官员曾这样描述中国西北的这个边陲村落“这里是地球上最后一块未被开发的地方,她的存在,证明人类过去有着无比美好的栖身地。”
这块“地球上最后一块未被开发的地方”就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阿勒泰地区布尔津县的禾木哈纳斯蒙古族乡禾木村。如今,它已是中国边地旅游开发的宠儿。广告语言称它为“神的自留地”,养育着“云间部落”图瓦人,多彩秋天的颜色是“神打翻的调色板”。这个边陲小村落俨然成为新疆旅游大潮中的一朵绚丽浪花。禾木村位于喀纳斯大旅游区内。2011年,该区累计接待游客90.66万人,门票收入9645万元。①2012年夏季,禾木379户,1539人日均接待游客3000多人。②一个人口仅为千余人的少数民族村落何以承载年均近百万的游客?如果说这还是家园,它对禾木的未来主人——村里的孩子会有着怎样的影响?孩子们与游客相互间各有什么印象?这会不会影响孩子成长的导向体系和将来的文化传承?
按照道家哲学,婴儿能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③孩子是家庭、民族、国家、社会继往开来的希望所在。儿童更是祖先和自然发送给我们,又由我们转发未来的生命形态和人文信息载体。本文因而要用民族学人类学视角探究旅游者与民族旅游目标社区儿童的关系,进而透过他们的命运来思考社会应当如何示范,配合家庭和学校来保护边疆民族的文化生态家园,寻找各民族互惠互主共生共荣之道。本文分为六个章节:
第一章介绍选题缘起和意义。旅游跟人类学的不谋而合之处,就是都要想象、见证和呈现异地异邦异域异乡的人与文化和自然。2011年和2012年暑假,笔者两次带着“想象”,分别以旅游和田野调查为目的前往禾木村,并通过接触发现了当地童年的“别样”生活经历。本章就是要从笔者经历的事件里,凸显出“儿童”这一特质,再用民族学人类学角度做出深描,然后抽丝巢湖,揭示旧发展观和发展方式支配的现代民族旅游,如果没有当地人与游客的互主意识和由此生发出来的自制自律,就不仅难以帮助边疆少数民族“去边缘化”,提升他们相对于游客的社会地位和政治权力,反而会通过外在文化霸权对孩子的潜移默化,加剧区域、阶层和民族间的隔膜。
第二章先描述阿尔泰地区古时“肥地沃土”、“理想之国”的形貌,呈现禾木的生态和人文环境。现代交通通讯和旅游兴盛之前,广阔山林是对人类的严格约束,远离定居文明中心而直接面对自然生态的禾木居民,秉承天人合一自然至上的生态观并将此文化传承给后人。
第三章“童年与暮年”的第一部分“童年”,通过对租马女童、羔羊主人、外来谋生者等几个有典型性的儿童日常生活记录,说明旅游产业的喧闹和游客的喧嚣对当地儿童少年的影响。第二部分“暮年”又描写了村子里最早的医生和被视为“形象代言人”的舒开老人与游客交往的不快经历。如果说孩子的童年是禾木的未来,那迟暮的老人则代表了禾木曾经的童年。本章通过对比祖孙两代人的记录,揭示现代旅游对当地世道人心的消极影响。
第四章“成长的烦恼”,从政府、学校和村落家庭三个场景来呈现当地儿童成长的困境。笔者通过访谈三个场景里的主角即官员、老师和家长,揭示他们面对游客大潮,为孩子经营成长环境做出的努力。本章旨在透过老师和家长的无奈,说明外来游客进入原住民家园过深及其无所忌惮的言行在无意之中对孩子形成的伤害。
第五章“家园的困境”用村里的故事来呈现禾木旅游的“主客”矛盾和困境,说明游客作为“上帝”,是造成禾木困境的主要方面,探讨通过动员游客转变观念改良行为来化解囚徒困境之道,同时用外来村民跟当地官员的对话,提出保护“少数民族生态家园”和儿童文化家园的问题,以此强调游客作为儿童“导师”的社会责任意识。
第六章结合中共十八大报告对“生态文明”的特别关注,提出了禾木旅游从“富民保景”到“维权保民”的观念转型或范式转换的必要性,并延伸讨论了中国边疆民族地区的发展观从社会发展史向文化生态学转型的必要性。从顺乎自然、追求发展到家园危机,是当地人经历的三个阶段。十八大报告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五位一体”格局和目标,代表着主流社会转变发展方式的决心。这种转变向当地政府及禾木游客提出了尊重和维护原住民家园的责任。禾木故事作为中国边疆民族地区发展缩影,提出了外来投资者和当地政府在开发当地资源和追求经济发展时必须以人为本,通过维护原住民权益来体现国家讲信修睦,重建社会道德尊严和恢复自然生态平衡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