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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瓷枕在中国枕文化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古代瓷枕艺术的集大成者。瓷枕自隋唐初兴以来,到宋代进入了发展的黄金阶段,其制作技术、造型和装饰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造型上,瓷枕有方型枕、圆形枕、如意形枕、人形枕、兽形枕、建筑形枕等类别。在装饰上,瓷枕有几何图案、花卉草木、鱼鸟昆虫、祥禽瑞兽、诗词文字、婴戏人物等题材。在表现方法上,划、刻、剔、印、绘、雕、塑综合使用,融绘画、书法、雕塑、文学等不同艺术形式于一身。更重要的是,在多样化的造型和装饰背后展现出深厚的文化精神。可以说,宋代瓷枕不仅是生活实用之器,更是艺术作品和文化造物,它寄寓着人的情感、理想和观念,成为文化生活与艺术创造的表现符号,具有深入探究的价值。
宋代瓷枕作为艺术作品,其创用体现着技术、艺术和文化之间的同生共长关系。从作品结构看,宋代瓷枕作为造物艺术由技术层、艺术层和文化层三部分构成。这三个层次规约着造物艺术的技术构造、艺术形式和文化意蕴。在艺术层面上,宋代瓷枕实现了对绘画、书法、雕塑、文学等不同艺术形式的融合,表现出艺术的多维性和共融性,其因乃出于艺术的审美功能和补偿功能对不同艺术门类的打通的和超越,即都能够作用于人的情感和认知,引起人的情感共鸣和文化认同。
宋代瓷枕的艺术审美根植于民间文化的深厚土壤,又受到时代经济、哲学观念、文艺思想以及瓷枕的材料、工艺和消费的影响。瓷枕属于工艺造物,在它身上融和着科学、技术、艺术和人的主体精神,表现出一种“综合之美”。这种综合之美源起于生活,由“物的形式”和“人的价值”组成。物的形式的美,是器物形象符合美的规律而生发出来的艺术之美;人的价值的美是内嵌在器物背后的人的技艺、智慧、灵感、巧思,是心性之美。宋代瓷枕的创用基点是民众的生活,它的基本格调是素朴的、健康的、寄情的,“素朴”是宋代瓷枕所表现出来的审美风格。瓷枕内含着形式美的规律,体现出生活和艺术之间的和谐,存在着“生活艺术化”和“艺术生活化”的辩证关系。
宋代瓷枕中的造物思想,既有历史的继承性,又具有时代的发展性。理学的盛行、社会上层提倡的节俭意识、文人阶层的平淡追求等因素都在影响着宋代造物思想的生成。“备物致用”是瓷枕造物的本质所在,寓美于用、美用统一、因地制宜、因材施艺是瓷枕造物的重要原则。瓷枕是人化的产物,具有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双重属性。从狭义的文化观看,宋代瓷枕反映了宋人的生活习惯、社会风尚、民俗信仰、艺人知识、审美精神等内容。宋代瓷枕中的装饰性语言(造型、装饰)构成了一个象征符号系统。这个系统由植物象征符号、动物象征符号、人物象征符号、字符象征符号等四类主要的符号形式构成,其表达的主要观念就是“祈福纳祥、辟邪除殃”。
作为宋代瓷枕典型的孩儿枕,其在文化上当源于宋代七夕的磨喝乐。据推断,磨喝乐之名来源于佛教中大黑天摩诃歌罗(Mah(a)k(a)la)的音转,其祈子宜男之义来自于佛教中的鬼子母诃利底母(Haritr),其艺术形象则受佛教中的化生童子影响,又经中国民众的世俗化改造而综合而成,是佛教文化、儒家文化和世俗文化相互融合的产物,并在民俗节日和民俗生活中得到了广泛的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