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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人研究把张载这里的气分疏出有形之气与太虚无形之气基础上,本文再进一步,认为神也应放在太虚之气里面来理解,这样太虚之气又有无形可象与无形不可象之分,照张载把无形理解为形而上的思路,它们都是无形之气,即都是形上之气。不过这里面真正有本体论意义的,还是无形无象之气,即神,而神也是气。神自己能化生,背后没有决定者、所以然者。有象之气与有形之器事实上都由神这种“清通而不可象者”、“清极”者浃注而成。不过,在行文过程中,本文也常以太虚之气笼统言神。落实到张载的哲学问题,即一方面反对佛老的虚妄,一方面反对庸人俗学对形器的拘执,“太虚之气”真实存在的特点可以破除虚妄,而它无形的特点,尤其其中“神”的清通至极、无形无象的特点可以破除方体之拘。关注到张载学说中的孟子学因素,联系《正蒙》中多处以“浩然”来形容太虚之气,尤其是《西铭》中“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与《孟子·公孙丑》篇中的“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以及“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塞乎天地之间”等文本的关系,“天地之塞,吾其体”所塞的是气,但不是有形之气,而是无形的太虚之气,正可上溯到浩然之气来理解。但和孟子不同,孟子的浩然之气主要强调“我”善养之然后由“我”推出去充塞于天地之间;而张载更强调对某个人来说,这个气可以是先已经在天地间,然后禀授于人的。另外,孟子尚未以阴阳来讲气,而张载是以阴阳屈伸相感来讲太虚之气的。太虚之气既可上溯至孟子的浩然之气来谈,而浩然之气是已经“配义与道”了的,它有人的精神因素在里面的,张载之前已有人把“夫志,气之帅也”与“气,体之充也”归并为志气,“志气”说的精神因素更为显豁。当代以“唯物主义”来说张载的气不曾理解到张载气的高度;而以“即存有即活动”来谈太虚,却又不认为太虚是一种气,则使“太虚神体”又荡入虚诞,都与张载本来的中正去远。张载这里主要的概念都可以通过太虚之气(严格来说是其中的“清极而神”的神)贯通起来。它们都是对气的不同角度的说法,指事而异名。从天的层面来看:有谈气之体的天、天地、神、天德、太虚、太极等;有谈气的运行化用的天道、道、太和、化、造化、易等;有谈气运行不可计度思虑的神、造化、天地之心;有谈气之运行生生不息、不欺不妄的天地之心、诚等。从人的层面来看,“性’这个概念也可以用太虚之气来说,本文注意到“天地之塞,吾其体”与“天地之帅,吾其性”的互文特点,以及它处多处出现的“体”与“性”的关系,提出“吾其体”与“吾其性”都指太虚之气或说天地之气、或说浩然之气,个人禀得的太虚之气就是性。这样,许多人在思考的天理、天命如何从天到人的问题在张载这里是不成问题的。关于天人在张载这里如何统一的问题,本文集中于他的“天地之心”概念来讨论,天地之心在《易传》中原指气的运行不息所体现的“生”意,张载不认为天有意志,他认为天地运行是没有造作安排的,他借用这个概念,把它转化成众人之心、众人之志、共见共闻之类。这里,君子的作用在于虚己之心去观照、体察众人之心,又以自己的体察所得去“为天地立心”。这里对“四句教”的解释在林乐昌基础上有进一步,把“立”据《说文》释为“住”,这样它所含的主体性意味并没有今日理解的那么强,能应对对“四句教”中所含“傲慢”的批评。而体察众人之心需要直感判断力。从人与天地之心的关系来看天人关系,在个人之先,天地之心就已有了,这个天地之心作为浩然之气授之于人、浸润人心;人或多或少得禀得它,克去人因形质而有的浊气越多,禀得它就越多,圣人通过直感判断力可以体得其全部,并且圣人还可以影响众人丰富它。圣人体得众人之心有个与众人协调的过程,这种协调正是直感判断力、共通感所具有的社会交往品性,它有外向的一面,不是逆觉体证就可以的,也不会成为傲慢的独知。接着谢遐龄师对直感判断力的重视、贡华南对感、味的思考、杨立华对张载哲学中感的分析,落实到张载的太虚之气来谈感,并也以感来说明太虚之气。太虚之气就是气之两体屈伸相感的过程,以感来说太虚之气非静止枯槁的实体,感使气的生生不已成为可能。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气就是感,感就是气。感把无形之气的“一”生发为万殊的“多”,又使殊物化为“一”。通过“感”来看张载这里心与外物的关系,对张载的这里的外物可持一个中道的看法。在杨立华对感的分殊基础上,再进一步,着力于对圣人之感的讨论,讨论圣人如何能“通天下之志”,把握“通”所含的两个路向,通得众人之心又通达到众人之心,这两个过程都需要圣人站在众人的位置上,考虑到他们可能会做出的判断加以调停从而作出自己的判断,这种能力就是直感判断力。借助对感的这种讨论再来理解德性之知的问题,联系文物本中德性之知与共见共闻、天德所知、诚明之知指事异名,把握到德性之知所包含的社会交往层面,所以它需要圣人“置身在物中”以直感判断力去体察感知,对“体”字的讨论,把不同的几个含义根本上贯通为一。落实到气、感的问题来讨论《西铭》的宗旨、境界等。着力分析“天地之塞,吾其体”与“天地之帅,吾其性”,把握互文之义,从而落实到太虚之气、浩然之气来谈做到“民胞物与”的可能在于与民与物是一气相通的,所以可能“体’知到他人的痛与乐;而运用心之直感判断力正可以通得天下之志又去通达到众人,使民胞物与成为可以实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