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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严歌苓在异国他乡以文学的方式进行着“中国叙述”:从对海外华人的生存困境的叙述,到追溯海外华人的移民历史;从对中国抗战的历史回望,到从世界主义视阈看“二战”;从“文革”历史中对人性的弱点透视到探寻潜存在人性深处的善与美。严歌苓的中国叙述,跨越了地域界限,从中国跨越到华人在海外的生存境遇与心态;跨越了时间界限,从当下中国回溯到二十世纪波澜壮阔的中国历史事件中,从早期中国移民历史,到抗日战争历史,到“文革”历史。在异国他乡,身处“边缘”处境的严歌苓,游离于中西方文化的边缘地带,以自身独特的历史观,为我们呈现了一部部别具特色的中国叙事。 出国的经历,使严歌苓深刻体验到了身份变化带来的对自我、对文化的重新认知。经历了“连根拔起”的伤痛,严歌苓以惊人的敏感刻画了移民个体在异国所遭遇的生存、情感的困境,以真切的个人经历书写着移民群体的敏感和脆弱;同时,女性、移民的双重身份,使严歌苓更深切地体验到“他者”的处境,她深入探讨这种文化困境,以边缘人的姿态,审视女性、审视东方——作为西方对立面的“他者”身份,在异域重新思考和建构“他者”历史,挑战西方和男性话语权威。曾经的从军经历和随外交官丈夫迁徙的非洲经验,促使严歌苓将目光投向曾饱受凌辱却依旧蓬勃发展的中国。抗日战争,这段不可忽视的民族大浩劫,严歌苓以青楼女拯救弱小的侠行义举,来重构这段曾被渐忘的民族灾难,妓女抗战的书写颠覆了男性抗战的话语权威,刺激国人树立正确的历史意识,激发大众对人的尊严和价值的重新思考;同时,她又跳出单一的民族立场和意识形态,站在多元文化立场上重新审视、思考“二战”历史,思考战争中被放大的人性和后战争时代战争对个体造成的创伤。“文革”中长大的严歌苓,在国外以疏离政治意识的写作姿态,重构这段集体主义神话下的个人记忆,她的“文革”书写,既写出了“极左”政治下人性的异化和畸变,又写出了悲情世界中的温暖与救赎。 严歌苓对中国历史的书写,既受西方文化浸染,又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打破了从政治立场出发划定的单一的文化主题,站在多元文化立场上,回望中国,思考着民族文化的精神回归,构建属于自己的家国想象。她笔下的中国书写,超越了民族,超越了国界,超越了意识形态,跨越了种族、文化等界限,在世界维度书写着中国历史故事。同时,她走出了男/女,主体/客体二元对立书写模式,突破父权制禁锢,重新发现女性作为历史主体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