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霓裳》:通向“女魔头”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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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梅丽尔·斯特里普在《穿PRADA的恶魔》中塑造了冷峻、干练、刁钻的时尚掌门人Miranda开始,眼花缭乱的服饰+精致考究的女魔头+不修边幅的菜鸟就成为全球各大娱乐圈屡屡复制勾兑的经典故事原型。不过此次日本人则是经由了漫画进行了再创作。
  每个事关时尚的行当里,都有一个不讲情面、着装尖端、执掌霸权的女魔头;在她身边,也一定有一个大错小错不断、灰头土脸、百折不挠的小助理——这个故事,在最讲老少成宜的香港人那里,就是《我的野蛮奶奶2》那出浮夸喧闹的婆媳斗法;在着力构造童话的韩剧里,就是《STYLE》讲述的“三高”剩女赢得真爱的温馨小品;而在日本,则是10月关西电视台推出的《真我霓裳》。不过这次,女魔头是那位不老神话黑木瞳,而“麻雀变凤凰”的那位则是在现实中早就风光无限的女演员香里奈——至于这个故事的巢穴,究竟是强势女主的孤独矜贵,还是职场新人的上位史?或者,身陷经济瓶颈与生存窘境的日本人能为我们带来更多新鲜的感觉。
  
  26岁:归隐or前进?
  
  亦舒曾经在一个短篇中借女主角的口来感喟:“26岁了,正是归隐的好时机。”
  《真我霓裳》中的天野绢惠(香里奈饰)正是26岁的年纪,原本整日素面朝天、趿着平跟鞋,心满意足地在顶级百货商场越前屋的被服柜台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有一个交往多年、关系和睦的男友,可以陪着她满巴黎疯找甜点,一切按部就班地向着举案齐眉的道路上走去。然而,当越前屋女装部的调令猝不及防地杀到,绢惠的蜗牛生活就此结束了。
  同安妮·海瑟薇一样,绢惠尽管不是职场菜鸟,却是时尚新了,一样受到了各种奚落。她固有的价值观在骄傲强势的神保美姬(黑木瞳饰)那里根本不堪一击,“穿无趣衣服只会让人生变得更无趣”,这也终结了她希求以内在美立足的妄想。当然,剧集要求我们的丑小鸭迅速变成天鹅,模特身架的演员香里奈也不能总把好身材包裹在宽大的制服里,于是天野绢惠在剧中上司的淫威与剧集制作的需要中迅速放弃立场,华丽变身,第三集就完全弥合了她与周围店员的差距。
  值得玩味的是,这个变身发生在如此敏感的26岁。每个女性或许都在26岁时发生过彷徨——事业小有所成,正需要投入更多精力;然而这又是缔结婚姻的“最好时机”,错过之后或许只可等待缔结婚姻的“最后时机”。不可一世的神保美姬说自己在26岁时被人称为“局大人”(大奥女官),为了突破事业瓶颈,毅然选择放弃个人生活全情投入工作,方才有了今日的江湖地位。绢惠的拼搏劲头换到女装部一样适用,短暂的“雷人窘事”之后她就赢得了美姬的赏识,通过升级考试,俨然在起飞的关键时期。但另一边,学生时代就走在一起的男友达也遭逢家变(父亲去世),决定离开东京回乡继承祖业,临行前向绢惠求婚,并要求绢惠也能嫁鸡随鸡。达也是个会为女友做饭的男人,作为男友至少可算有功无过,虽然这个求婚来得不是时候,但这么多年的功劳苦劳与升华的感情,让人如何开得了口拒绝?
  然而我们在绢惠的眼中看到了背弃,很明显她的良心捆不住她起飞的双翅,虽然她也曾有片刻的犹疑——这是一条不归路。然而,又有多少人可以成为神保美姬?神保美姬,又是否就意味着完美幸福的彼岸?
  
  X岁:志得意满or冷暖自知?
  
  时尚界新陈代谢是不争的事实,地位卓然如神保美姬依然几十年如一日地兢兢业业工作着。
  神保美姬是日本时尚界大神级的人物,用她在欧洲市场20年的成功奠定了她无从置疑的声誉,而她也毫无惊喜地落入了“时尚女魔头”的俗套一一年纪成谜,感情空白,工作雷厉风行,业绩咄咄逼人,待人冷若冰霜。只是出于日本女性的温婉传统,她的骄傲更多是“冷”而非“嚣”,也就不会出现当年斯特里普刻意刁难安妮海瑟薇的类似桥段。美姬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早上接待VIP客户做成千万订单,下午接洽品牌谈成人货意向,间歇时分为好友设计衣裙,晚上应酬客户到深夜,喝得脚步踉跄犹自回办公室做事……在欧洲浸淫多年、享受欧洲绅士包围的神保美姬,回到日本一样要适应本地文化,在宛如堂会的酒场上娱己娱人——在绢惠限中高不可攀的神保美姬,拥有高山仰止威仪的神保美姬,其实一刻都不能停止旋转——对于这样的生活,她个人是否觉得到达了幸福的彼岸?
  美姬平淡无波的表情中透露不出丝毫讯息,但她的朋友、女袜设计师水岛的命运却似乎可以作为参照。水岛也曾是业界知名的女袜设计师,一度呼风唤雨一言九鼎,无论着装、发型、口碑,都是美姬一类的女强人。但是衰落来得如此措手不及,她的品味无法迎合年轻消费群体,她的价值现尽管高贵却不实用,在弱肉强食的职场,这只能意味着被淘汰。顺境中的水岛,一定不像剧中表现的这段时期这样多愁善感,但失去事业后的水岛,体会到更多世态炎凉的时候,也像失婚妇人一样彷徨,一样感慨“时间都到哪里去了”——集中生命赌注于一个目标,无论这个目标是婚姻还是事业,结果都一样是愿赌服输。时尚界新陈代谢是不争的事实,水岛不能怨怼,正如美姬从不怨怼,埋头专注自己的事业,以求延缓这个代谢的过程。
  
  冲锋陷阵,风花雪月
  
  婚姻与事业永远都是对立命题。
  第八集,神保美姬到故人也是竞争对手的蜂矢家族墓地去献花,为这个献身事业的传奇女性又添一抹神秘。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婚姻与事业是对立命题,但并非爱情与工作。越在职场中冲锋陷阵,雁过之处,越容易碰撞火花。美姬神情凄楚,故人之子蜂矢英明(小泉孝太郎饰)则语带怨恨,这背后的故事可以想见。绢惠面对结婚还是升职的选择时,美姬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帮她作出了决定,“想想你5年以后在哪里,10年以后呢?”然而她本人能够做到如此绝情绝恋,也必然经过了多年的磋磨吧,点拨绢惠的,并非自己的经验,而是教训。前辈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的教训传授给后辈,却鲜有成效;因为爱情之所以诱惑,正由于它是所有人的天性,又怎么可能是言语所能打消?绢惠放弃初恋魂不守舍消沉良久,又发酵出与采购组长田渊优作(西岛秀俊饰)之间合作无间的“第四类情感”——事业的征程上如果没有爱情的排遣,殊为寂寞。
  在电影《穿PRADA的恶魔》中,安妮海瑟薇最终放弃了浮华的时尚圈,回到了她最初心仪的《纽约金报》,脱去锦衣华服,一切返璞归真——在浮华与淳朴的较量中,后者赢了一仗。然而《真我霓裳》中的绢惠,却在这个圈中如鱼得水、愈战愈勇,在神保美姬狭隘苛刻地将家庭生活与事业发展对立起来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质疑,反而完全接受。这是黄金堡垒的胜利,还只是女性野心的彰显?
  日本与美国职场环境完全不同,比起《Runaway》杂志,越前屋百货没有太多赤裸裸的倾轧,尽管美姬身边的助理偶尔犯犯嫉妒病,百货公司发展部的经理猥琐中年男尾崎不时给美姬出出难题,但真正穿小鞋、使绊子、乘人病要人命的“办公室政治”却欠本。日本失业率居高不下,性别歧视至今存在,女性经营事业,的确比其他地区的女性要牺牲更多,美姬一定要将家庭事业变成单选题,也正根植于这样的背景。日剧最善于营造梦想,尤其在当下这个极度不平衡又缺乏安全感的时代,对于在冰冷的现实生活中找不到前进动力的女观众而言,怀抱梦想,相信天道酬勤——虽然有些阿Q,却没有比这更简便易行的精神鸦片了。所以绢惠不会退出火线,而势必要成就一个宇宙尘埃发光发热的神话,来照亮并温暖我们贫瘠的精神家园。
  
  编辑 王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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