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纺锤还是沙漏?关于联赛构成是否健康的标准,往往以中游球队的数量多寡和成色高低来判别,当欧洲冠军联赛参赛名额逐渐成为联赛第一集团的身份证、联赛格局基本确定后,中游球队能否打破垄断完成“鲤鱼跳龙门”,就成了中立球迷每个赛季最大的盼头。近几个赛季,意甲、英超和西甲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联赛第四之争空前激烈的现象,甚至出现了罗马、比利亚雷尔乃至AC米兰等先后掉出冠军联赛战团,成就黑马入围的往事。事实上,过去六个赛季中,上述三大联赛能始终保持在冠军联赛序列的也仅有七支球队,其中还要排除2005-2006赛季被欧洲足联“法外开恩”的利物浦。城头变幻大王旗,球迷早已见怪不怪。
　　然而本赛季,以往那些“占山为王、劫富济贫”的罗宾汉却个个躲进了舍伍德森林:坐拥魔鬼主场的热那亚自被国际米兰五球横扫后便一蹶不振,其同城对手桑普多利亚本土化程度最高却只换来逐步失落;比利亚雷尔固然能让巴萨无计可施,但面对赫雷斯、希洪竞技之流却豪爽地拱手送上三分,马德里竞技更是一泻千里到为保级而战;英超的几根硬骨头如阿斯顿维拉、埃弗顿固然风骨依旧,但昔日同侪西汉姆联和博尔顿却每况愈下……加之联赛第4名往往身附放之欧陆而皆准的来年崩盘魔咒,本赛季严重“瘦身”、朝不保夕的中游集团,已然走到了是打气提升还是泄气堕落的十字路口。
　　
　　流动人口之危害
　　
　　“我们对转会市场是开放着的,必须要出售球员才能维持平衡。”塞维利亚俱乐部经理蒙奇此言,代表了不少中游球会管家的无奈与无助。去年夏天,曼城、托特纳姆和那不勒斯等大买家先后进场,打劫的对象无一例外是中小球队的骨干,并非谁都能像安达卢西亚首府球队那样以长约和高额毁约金挽留球星。面对银弹攻势,管理层往往只能进行一番出于道义和惯例的警告与规劝,至多加上一番挽留后再选择放人。埃弗顿在去年夏季转会窗关闭前就品尝到了这种痛:尽管莫耶斯强调莱斯科特是非卖品,但当曼城将报价一涨再涨达到了2400万英镑,以及黑铁塔不惜以消极比赛进行对抗后,苏格兰铁帅只得变人为钱,再将转会费化整为零引进了迪斯丁、尼尔和海廷加,待到新兵到位磨合生效后,球队已然被甩到了下半区。同样损失核心的还有阿斯顿维拉,早就铁心走人的队长巴里一朝告别了维拉公园,主教练奥尼尔不得不在斯蒂利扬·彼得罗夫、西德韦尔、德尔夫和奥尔布莱顿等人中频繁地进行中场四选二的排列组合,赛季首战便在主场被威根一闷棍打翻,哪还有上赛季长期压制阿森纳的风采。西汉姆联为避免财政亏空,更是忙不迭地将一干高薪球员挨个清洗,尼尔、鲍耶、特里斯坦、迪米凯莱和科林斯等相继离去,“铁锤帮”上赛季半个主力阵容不复存焉,为保级与烂队为伍也就顺理成章了。
　　同样的故事版本,意甲也屡见不鲜:佛罗伦萨送走梅洛引进了扎内蒂,账面上看大有赚头,实则将中场众将分成了攻守能力严重分化的两类人群,创造力的匮乏使得这支上赛季就被诟病火力不足的球队,只能靠吉拉迪诺和穆图的个人能力解决问题;热那亚老板普雷齐奥西与莫拉蒂共进早餐后受宠若惊,豪爽地将迭戈·米利托和莫塔套现,结果替身弗洛卡里与哈尔贾均严重失准,前者更是只踢了半年就被送到拉齐奥;乌迪内斯送出夸利亚雷拉和马尔科·莫塔一前一后两大国脚,导致攻守一并失准,然而他们并不吸取教训,在冬季又送走了保卢奇和费利佩……
　　西甲球队留人的力度和决心相对较强,但这并不意味着暂时上岸。迫于战绩压力,强行挽留往往成为球队新一轮矛盾爆发的导火索,典型的案例便是马竞强留阿圭罗。去年夏天,马拉多纳女婿与切尔西的绯闻从未消停过,而冬季球市曼联也将其列入了待购名单,给了“红魔”球迷浮想联翩的空间,由于马竞本赛季几乎将一无所获,这也让阿圭罗降低违约金的要求越发强烈;比利亚雷尔留住了罗西,却没能阻止皇马“劝诱”功勋主帅佩列格里尼,接任者巴尔韦德完全无法操控“工程师”留下的图纸和材料,迭戈·洛佩斯、罗德里格斯和塞纳等都蠢蠢欲动,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赛季末的“潜水艇”还能如往年般在球市上全身而退么?
　　
　　攻势足球之悖论
　　
　　要3∶3不要1∶0,对于中游球队而言,脚踏实地地赢得三分往往不如一场激情四射的平局,盖因它们的直播场次本就不及豪门,若不能以鲜明的风格征服球迷,即便成绩出类拔萃,也难以让人印象深刻。典型反例便是莫耶斯的埃弗顿,防守反击早成“太妃糖”圭臬,若非弗格森善意提醒,全英媒体几乎都遗忘了这位拿着保级球队预算却打出欧战水准的名帅。不过像莫耶斯这样的教练毕竟是极少数,多数欲在中游球队扬名立万的新帅,征服球迷的集中诉求便是大打攻势足球,只可惜攻势足球永远好比山珍海味,偶尔吃吃改善生活还不错,家常便饭般胡吃海塞早晚会倒了胃口。
　　全意甲上座率数一数二的那不勒斯便是个中代表,该队似乎完全不知何为控制节奏和张弛有度,几乎个个都能拿球单干、用最刺激球迷肾上腺素分泌的方式创造了一次次经典的进攻与配合。截至1月28日,拉韦齐、夸利亚雷拉和哈姆西克组成的攻击三人组,已经在各条战线上联手攻入19球,可惜这群近乎疯癫的前场好手只能统治半个球场,孔蒂尼、里瑙多和阿罗尼卡等防守球员却只懂得犯规和漏人。马扎里祭出的“3412”怪阵相当不平衡,也就难怪昔日的南方枭雄虽然连续逆转过博洛尼亚、尤文图斯和巴里,却也被巴勒莫与热那亚打得满地找牙。
　　热那亚的“343”看上去更加孤注一掷,但加斯佩里尼显然忘记了意大利足球的精髓在于链式防守,而比亚瓦、博凯蒂和帕帕斯塔多普罗斯要么身高不足,要么转身缓慢,根本形成不了一个有效的防守体系,这也使得前场众星的协同作战屡屡被拖后腿。截至第21轮,热那亚35粒联赛进球虽然不少,可失球却达到了36个,失球数在全意甲仅比副班长锡耶纳略好。况且,进球高产也是建立在大把浪费机会以及球员类型重复建设之上的,譬如球队上赛季本已拥有帕拉西奥、斯库里和帕拉迪诺等能边能中的二前锋,本赛季使用弗洛卡里不灵之后又引进老将苏亚佐,全队最年长的克雷斯波倒绝无替补可言,甚至加斯佩里尼一度还把后卫梅斯托推上了右边锋……前场两翼与中路资源反差如此剧烈,那本赛季初何苦要送走崭露头角的阿夸弗雷斯卡?
　　
　　账面强队之尴尬
　　
　　托特纳姆也许在战绩上无从比肩同城死敌阿森纳,但论及近几个赛季的引援力度,一掷千金的白鹿巷大可好好嘲笑一番酋长球场的悭吝,而本赛季初一度以不败战绩紧追榜首切尔西的表现,更是让托特纳姆开始觊觎冠军联赛的资格。只可惜,接踵而至的连败将托特纳姆打回了原形,被当做救世主看待的老雷德克纳普同样一筹莫展。尽管主席列维在引进球员上给予了充足的资金支持,但托特纳姆俨然有成为球星黑洞的趋势:中后卫上有队长莱德利·金、道森、巴松和伍德盖特,中前卫则轮到耶纳斯、赫德尔斯通、帕拉西奥斯和奥哈拉角逐首发位置……但在莫德里奇疗伤期间,老雷却找不出个把合适的左路人选,而左后卫埃克托赶赴非洲杯后,这一地带也成了托特纳姆的心病。至于锋线,帕夫柳琴科“滞销”的情况下仍要招揽克劳奇,迪福效率奇佳却仍不免为小基恩让路,爱尔兰队队长的利物浦半年游更是证明俱乐部缺乏长远眼光和留人决心。列维的家底固然可以让托特纳姆继续在球市上呼风唤雨,但缺乏战略性和前瞻性的引援思路,却绝不是一支中游球队升格所需要的。
　　阿布扎比财团引领的球市海啸无须赘述,但阿联酋人花钱的效率较之当年的阿布更低,毕竟新蓝军启航的处子赛季便夺下联赛亚军,而曼城却在一波尴尬的连平后跌出了前四(少赛两场)。论及阵容臃肿程度,曼城比托特纳姆有过之无不及,但真正具备实力的却着实稀罕:特维斯、巴里、吉文、贝拉米和马丁·彼得罗夫是球队前半程位列前四的功臣,但当时的主教练休斯却没法把他们都遣上阵。重金引入的莱斯科特和杜尔几乎提前进入养老期,而阿德巴约不合时宜地挑衅旧主球迷招致禁赛,随国家队参加非洲杯又遇上枪击案,状态一落千丈。
　　曼城两年前花费4200万欧元引进的罗比尼奥,如今却成了俱乐部难以处理的刺头,巴西前锋去年夏天就要求重返西甲,只是巴萨实在对朝三暮四的他不放心才未能成行。联赛作壁上观多时后,曼城10号继续要求转会,曼奇尼无奈之下只好放行,让他以租借方式回到巴西,重披桑托斯队战袍。若不是联赛杯开战,谁还记得曼城预备队有位当年被当做宝贝引进的姆瓦鲁瓦里?加上加里多、孔帕尼和西尔维尼奥等近乎“放羊”的闲置人手,曼城的“十羊九牧”状况甚至比豪门更甚。曼奇尼入主城市球场后,引进嫡系重建球队几乎板上钉钉,接近退役边缘的维埃拉的加盟便可视作风向标性签约,然而并非人人都是国际米兰式急需瘦身的冤大头,每一个与曼城打交道的卖家,关心的只是能从阿联酋人手中获得多大的订单。倘若曼奇尼无法达标,新搜罗来的球员又将面临闲置或被抛售,从埃里克松到休斯,曼城要处理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莫非他们还嫌钱多到折腾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