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之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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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开
  你说,原来朋友真的是拿来利用的。
  你说,原来当初说会保护我果然只是无心之谈。
  你说,再见。
  你说着说着眼角慢慢溢出了豆大的泪珠,不听话的泪珠汇成了河,顺着鼻翼悄悄流了下来。
  我站在你身后,仍旧没心没肺地笑着,傻傻地。眼里是来不及浸出的水雾,阳光将影子拖得很长很淡。我眨眨眼,努力撑大眼帘,害怕泪水会随细雨一起纷飞。
  曾在作文中写过这样一句话:流着泪说再见真的是一个很傻的举动,舍不得又何苦强求自己分开?如果真的决定了就不该流泪。泪是圣物,为这种事不值。
  呵,这就是我,固执己见的我。
  你连再见都懒得回应了吗?你突然转身抬起头,用红肿的眼直视着我,眼瞳里滚动着一丝幽怨。你倔强地站在草地上,风肆虐地吹扬起你的头发。
  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悲伤。这就是你,那个不断追逐、不断迷茫的你。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仰起头,待到眼泪这个本不该存在我眼睛里的液体风干后,才缓缓地垂下头。你始终是不懂“最好的离别方式就是沉默”这句话啊!
  本来就是啊!我顿了顿,看见你好不容易才消散的泪珠又一个接一个地拼了命地挤出眼眶。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我心一横。分,就要彻底才痛快吧!我倦了,你对我而言没有了利用价值。
  你依旧一动不动,倔强地站在那。风吹拂你的脸颊,带走了泪。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嗅到了苦涩的味道。这是我第二次在你身上看到了以往自己的影子。
  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不曾回头。天下起了小雨,猝不及防,滴落在手上,炙得心痛。我怕我再不走,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再见,原谅我最终没能把它说出口。
  樱盛
  同桌告诉我你变了,她说你总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逆光之下,虽然你变得活泼了,朋友多了起来,却总是保护着这个习惯。
  听着听着,我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道45度的弧。手中的笔未停,心中飞扬的思绪已停留在同桌一张一合挪动的红唇上。真好,你终于学会了体会寂寞!这样的话无论是多么重要的朋友离开你,你也不会如往常般哭泣无助了吧!
  安全感要学着在自己身上找。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背叛你,唯有你自己不会。
  真的不会后悔吗?你也变了!在注视了我半晌之后,同桌突然开口。我的身体猛然一抖,“嘶”的一声,水笔在雪白的笔记本上画了一条难看不堪的曲线,格外刺眼。我紧盯着那条长而细的划痕沉默了许久。
  同桌好看的大眼睛斜了我一下,最后眯成了一条又黑又浓的线。
  我嘲讽地低笑一声,顺手将那张纸撕下揉成一团。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的好!
  明明白白。她很豪迈、很气似的往我肩上拍了几下,很重,似乎在拍一件没血没肉的艺术人雕。
  我没做声,埋下头重新抄过。
  真好,还可以重新来过。可有些东西,一旦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同桌说我的话越来越少,笑越来越怪。古人一字千金,我一句万金;古人“回头一笑百媚生”,我“回头一笑万鬼泣”。面对此等冷笑话,我报以“万鬼泣”回应。却见她用手捂着胸口“啊”的一声向后倒在后桌上。
  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一整天一整天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吗?那是因为他怕一开口就崩溃,然后那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
  樱凋
  你走了,明明上午还呆在教室里与几个女生跳绳,下午便随风一起悄无声息地飘到了日本。几个星期后,你给同桌寄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你笑靥如花,黑发飘扬,清秀文静的面孔盛放在烂漫的樱花之下,洋溢着青春的张扬与美好。你灿烂的笑脸渐在我眼瞳放大,放大,直抵我瞳最深处。
  喂,别哭了!看见你,我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哦!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吧!嘿,你又怎么了?高兴?用不着哭吧!喜极而泣?
  年少时对着你发出豪言壮语的那个我去了哪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呀,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沙子迷了眼睛。
  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了你在微博里写的几句话:
  哪怕我笑得再用力,我也是不开心的。
  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就不必担心会有人把我抛下了吧!
  日本到处都有樱的身影吧!
  ……
  这该死的沙子,怎么揉也揉不出来啊!我不住地揉着两只眼睛,既像是在告诫自己,又仿佛是向他们解释。四周一片寂静,透过指缝,我这才发现教室早已空无一人。
  将两只手垂下,我看见了左手边上的一张白纸:想哭就哭出来吧,会舒服一些。是同桌秀美的笔迹。我怔怔地盯着纸发愣,苦涩的液体又一次不经意流出,一滴一滴,划过脸颊,打在白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纸上的黑字顿时模糊一片。
  樱是我的小名,唯有你知。
  樱魂
  可你不知道太多太多的事!
  我说“我不想保护你了,你让我厌烦”的前一天,你奶奶来了电话。真的,你奶奶是一个很慈祥、很善良的老人家,完全没有你口里的那般凶神恶煞。你双亲的死亡让你对她恨之入骨。但重要的是,她爱你,很爱很爱。只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罢了。你察觉不到她的爱,就像你察觉不到我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一样。
  你所察觉的一切都是要对方的直接表现,殊不知有些东西是不能直接表现的,直接表现的又未必是真的。
  你奶奶很悲伤地哭了,她说你是她这辈子的心结,她求我劝你回日本,那才是你的家。她说我是你在中国唯一的牵挂。
  我懂了,唯一的牵挂断了,白鸽才会乖乖飞回家吧!
  而我更怕的是你在失去我后如何保护自己。你那么弱小,你要试着在自己身上找到安全感。我所能做的,只是在残忍地刺激你后,求助平常玩得较好的朋友去替我扶你一把。你不能再依赖我,不然你所受到的伤会更大。
  而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受到伤害。
  你孤独地站在逆阳之下时,我偷偷躲在那棵我们曾一起许下“永不分离”愿望的松树下看着你孤傲的身影一片迷离。看着看着,就哭了。
  那天上午,你一脸疲倦地跟同桌说我想回去了,这里没什么可让我挂念的东西了。同桌告诉了我,我笑着拨通你奶奶的电话。
  奶奶,时机成熟了,带她回去吧!
  你或许早就察觉了什么,又或许什么也没察觉。
  不过我已不是重点了。
  樱从未离你而去,从未。朋友有的是情谊,利用的称不上朋友两字,而是买卖。而我哪怕利用了全世界,也不会利用你。
  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樱花最美的时候,不是它开得如火如荼的艳丽时分,而是在它即将死去之时,每一朵花细碎的花瓣都凋零于空中,纷纷扬扬的。
  樱花落的时候,最美。
  我们的友谊也如同这樱花,虽然凋零了,但,最美。
  编辑/广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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