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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是泰国的儿童节。星期五那天，我的学生在课堂上异常活跃，他们问我“老师，儿童节去哪里？”“中国有没有儿童节？”“中国的儿童节怎么过？”本来就已经很吵闹的课堂，因为这个话题沸腾了起来。我本指望以一句“安静”让学生们安静下来，殊不知，每个学生都会帮助我说一遍，反而更加吵闹。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给他们一个快乐的节日：“大家安安静静地，你们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今天老师不那么严格要求你们。”孩子们高兴起来，有的制作卡片，有的讨论第二天去哪里玩，有的折纸鹤……我顺手做了一个风车，用大头针固定在铅笔上，风吹过来的时候，风车迅速地旋转了起来。孩子们围在窗户边鼓掌欢呼。于是，他们便排队跪在我的面前（这是泰国学生的基本礼貌，批改作业、请教问题的时候他们也要跪在地上），希望我能做一个风车送给他们。
我很快就叠好了三十多个小风车。有个小女孩又拿着纸过来了，问能不能再叠两个给她。我问她：“老师给每个人叠一个，你为什么要那么多？”她说：“明天是儿童节，我还有弟弟和妹妹，风车很好玩，我想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玩耍时被玻璃割破脚掌，哥哥带我去医院的场景，于是这个理由充足到让我无法拒绝。我甚至能够想象到，那个美丽的下午，在泰国某个家庭的窗户边，有一个姐姐带着弟弟妹妹托着下巴，微笑地看着风车迎风旋转。
2
现在我们班的孩子都很喜欢写汉字。刚开始让他们写汉字的时候，要求他们写20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后来我就直接要求他们写50遍，他们用泰语跟我讨价还价，我就装作听不懂，故作惊讶地问：“60遍？可以！”于是他们就会说：“老师，20遍。”
我要根据他们平时的表现给出平时分，满分10分。有些学生看到老师给了8分，下次写的时候就会格外仔细。我打分时会仔仔细细检查一下看有无错误，每到我停顿时，学生就会意识到：“糟了，有错误了，不能得10分了！”于是，他们迅速地把本子从我手里拿回去，再仔细写一遍拿给我，嘴里还一边说着：“老师，10！10！10！”
Burapar是我们班汉字写得最好看的孩子，而且有时候他的追求不止于此，比如生词是“兔”，他写完生词之后还会在上面画一只可爱的兔子。每次打完分数，他都会说：“老师，给我一个星星吧！”
3
很多人都说泰国学生特别好哄，一个糖果就会让他们高兴半天。的确如此，泰国的孩子非常单纯，常常会为一个小小的礼物雀跃不已。
有一天我们办公室的汉语老师，为了教学复印了一打用来着色的水果简笔画。
我的学生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们每人一张，我对他们说，等到今天的词语学完，如果你们会听说读写了，我就复印来送给你们。原本我没有太多奢求，心里暗暗在想：这要求有些高，只要努力了，一定会给他们。
下课的时候，他们的表现让我格外吃惊，最调皮的几个男生，拿着生词本排着队让我检查，对生词掌握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一张复印的简笔画，我的学生为之努力了整整一节课。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有钱，如果自己去复印，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儿，但是他们乐于自己争取，那一张张绽开的笑颜让我感动，他们内心充满了得到奖品的荣誉感。
4
孩子在一起，难免会发生纠纷。有一天我正在上课，Parinyawutt大声地喊我。我回头的时候，他指着同桌，然后攥着两个小小的拳头在眼前，说：“他哭了。”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他指着另外一个学生说：“他骂我爸爸。”在泰国，骂别人的爸爸妈妈，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于被骂的人来说，绝对不亚于一个致命的威胁。
我让班长告诉了他们的泰语老师，泰语老师说：“我们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骂人的那个学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抽打了自己的嘴巴。我将这件事情说给国内的朋友听，他们感到很震撼。
和我的泰国学生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在渐渐地改变，是他们教会我找回童年的荣誉感和耻辱感，以及内心深处对美的渴望，对善的追求。
谢谢你们，我的学生。
（作者系赴泰国国际汉语教师志愿者）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编辑 吴忞忞 [email protected]
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是泰国的儿童节。星期五那天，我的学生在课堂上异常活跃，他们问我“老师，儿童节去哪里？”“中国有没有儿童节？”“中国的儿童节怎么过？”本来就已经很吵闹的课堂，因为这个话题沸腾了起来。我本指望以一句“安静”让学生们安静下来，殊不知，每个学生都会帮助我说一遍，反而更加吵闹。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给他们一个快乐的节日：“大家安安静静地，你们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今天老师不那么严格要求你们。”孩子们高兴起来，有的制作卡片，有的讨论第二天去哪里玩，有的折纸鹤……我顺手做了一个风车，用大头针固定在铅笔上，风吹过来的时候，风车迅速地旋转了起来。孩子们围在窗户边鼓掌欢呼。于是，他们便排队跪在我的面前（这是泰国学生的基本礼貌，批改作业、请教问题的时候他们也要跪在地上），希望我能做一个风车送给他们。
我很快就叠好了三十多个小风车。有个小女孩又拿着纸过来了，问能不能再叠两个给她。我问她：“老师给每个人叠一个，你为什么要那么多？”她说：“明天是儿童节，我还有弟弟和妹妹，风车很好玩，我想作为礼物送给他们。”
我忽然想起多年前玩耍时被玻璃割破脚掌，哥哥带我去医院的场景，于是这个理由充足到让我无法拒绝。我甚至能够想象到，那个美丽的下午，在泰国某个家庭的窗户边，有一个姐姐带着弟弟妹妹托着下巴，微笑地看着风车迎风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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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班的孩子都很喜欢写汉字。刚开始让他们写汉字的时候，要求他们写20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后来我就直接要求他们写50遍，他们用泰语跟我讨价还价，我就装作听不懂，故作惊讶地问：“60遍？可以！”于是他们就会说：“老师，20遍。”
我要根据他们平时的表现给出平时分，满分10分。有些学生看到老师给了8分，下次写的时候就会格外仔细。我打分时会仔仔细细检查一下看有无错误，每到我停顿时，学生就会意识到：“糟了，有错误了，不能得10分了！”于是，他们迅速地把本子从我手里拿回去，再仔细写一遍拿给我，嘴里还一边说着：“老师，10！10！10！”
Burapar是我们班汉字写得最好看的孩子，而且有时候他的追求不止于此，比如生词是“兔”，他写完生词之后还会在上面画一只可爱的兔子。每次打完分数，他都会说：“老师，给我一个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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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说泰国学生特别好哄，一个糖果就会让他们高兴半天。的确如此，泰国的孩子非常单纯，常常会为一个小小的礼物雀跃不已。
有一天我们办公室的汉语老师，为了教学复印了一打用来着色的水果简笔画。
我的学生问我可不可以给他们每人一张，我对他们说，等到今天的词语学完，如果你们会听说读写了，我就复印来送给你们。原本我没有太多奢求，心里暗暗在想：这要求有些高，只要努力了，一定会给他们。
下课的时候，他们的表现让我格外吃惊，最调皮的几个男生，拿着生词本排着队让我检查，对生词掌握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一张复印的简笔画，我的学生为之努力了整整一节课。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有钱，如果自己去复印，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儿，但是他们乐于自己争取，那一张张绽开的笑颜让我感动，他们内心充满了得到奖品的荣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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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一起，难免会发生纠纷。有一天我正在上课，Parinyawutt大声地喊我。我回头的时候，他指着同桌，然后攥着两个小小的拳头在眼前，说：“他哭了。”
我走过去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他指着另外一个学生说：“他骂我爸爸。”在泰国，骂别人的爸爸妈妈，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对于被骂的人来说，绝对不亚于一个致命的威胁。
我让班长告诉了他们的泰语老师，泰语老师说：“我们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骂人的那个学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抽打了自己的嘴巴。我将这件事情说给国内的朋友听，他们感到很震撼。
和我的泰国学生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在渐渐地改变，是他们教会我找回童年的荣誉感和耻辱感，以及内心深处对美的渴望，对善的追求。
谢谢你们，我的学生。
（作者系赴泰国国际汉语教师志愿者）
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编辑 吴忞忞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