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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涌动
王燕茹的家在扬州市中心的老城区,紧挨景区东关街,家里在扬州经营山庄、酒庄和民宿客栈,从小开始她就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在读大学时,她兼职做平面模特,在圈子里很受欢迎。然而父母并不支持她当模特,于是大学毕业前夕,王燕茹报考了银行系统,凭借出色的考试和面试成绩,她一路过关斩将,从上千名应聘者中脱颖而出。作为奖励,父母给她买了一辆奔驰SLK跑车,上班时她总是开着这辆车。
在银行里,王燕茹凭借靓丽的外表赢得了同事的好感,其中有几个还对她展开了追求攻势,可是对这些同事王燕茹根本不感兴趣,她不冷不热地和大家保持着关系。2010年4月份的一天,银行的行长突然让王燕茹到他的办公里去,一阵嘘寒问暖之后,行长问起了她有没有男朋友,在得知王燕茹至今单身时,他眉开眼笑:“我手头上有一个优质男,他的父亲黄道龙曾任共青团扬州市委秘书,扬州市审计局副局长、局长,扬州市国资委主任,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王燕茹第一任男友家里从商,也是扬州小有名气的富二代,可是由于两人的性格不合不久就分手了,这次失败的恋爱之后,王燕茹认为从商的家庭并不适合自己。现在行长亲自给自己介绍对象,王燕茹不敢贸然说不感兴趣,于是提出两个人先见见面,如果谈得来就交往。
在行长的联络下,两天后王燕茹见到了黄道龙的儿子黄宇。第一眼,王燕茹就被帅气的黄宇吸引了,在交谈中,王燕茹知道了黄宇是扬州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政府采购科科长,分手时两人互相留了手机号码。其实王燕茹之所以看上黄宇,一方面是他能说会道,更重要的是她看上了黄宇父亲在政界的影响力,将来能在她升迁上帮上一把。
就这样,在随后几年时间里,王燕茹和黄宇保持着恋爱关系,黄宇承诺和王艳茹结婚,但总是以父母没有同意,需要做工作为借口拖延。为了方便约会,黄宇还买了一套公寓。
2015年的一天,王燕茹得知,黄宇载着一个女孩去了酒店,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去“抓奸”。在一条大马路上,两人的车相遇了,黄宇看到王燕茹的车,立刻方向盘一甩,掉头就跑,王燕茹也加大油门,一辆奔驰,一辆奥迪,在扬州城狭窄的巷子里,以80迈的速度狂飙,直到把车开到了黄宇家门口。王艳茹一直敲门,把黄宇的母亲喊了起来。之后几天,黄宇一直躲着不见王艳茹,直到一个星期之后,王艳茹才收到黄宇发来的短信: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就原谅我吧!
王艳茹的父母劝她再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而银行行长也劝她给彼此一个机会,王燕茹心软了。为了讨好她,黄宇拿出十套房产的房产证作为“爱的补偿”。表面上两人和好如初,但是在王燕茹的心底落下了一个结,就是最好的闺蜜她都不敢告诉两人又和好了。
2017年7月24日,在恋爱七年之后,两人商量在10月份举办婚礼,可是还沉浸在兴奋中时,王燕茹就被当头一棒,那天她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暧昧的短信。黄宇要她坦白是不是外面有了男人,王艳茹表示这是别人發来的恶作剧,可是黄宇根本没听她辩白,一拳打在了她的头上,正在气头上的王艳茹立刻报了警,在派出所做笔录时,她意外得知黄宇早在2月份就和一名广西籍的女子结婚了。从女友变成了“小三”,王艳茹的骄傲像一个瓷器,从高空摔下,碎落满地。更重要的是,她为这段爱情已经付出了七年时间,等来的却是男友和别的女人已经结婚,而她像傻子一样等待着披上新娘的婚纱。
困难重重
7月底,王燕茹将借黄宇的轿车归还给他,黄宇称车内有香烟味与她发生了口角。黄宇抓住她头发撞击头部,还采用脚踢等方式殴打她。经鉴定,王燕茹构成轻微伤。王燕茹非常愤怒,她想让黄宇承担相应的责任,于是报了警。验伤的医生劝她说:“算了吧姑娘,他爸爸黄道龙是扬州高官,你告不动的。”黄宇通过朋友也给王燕茹传话:“你告吧,看看公安会不会理你。”
看着趾高气昂的黄宇,王燕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希望把黄宇送进监狱,更不想轻易放过在感情上欺骗她的“渣男”。看到王燕茹铁了心,黄宇只好让自己的姨夫到她的家中,和她父亲王元凤进行协商:“你能不能主事?能主事就把钱拿走,让你女儿撤诉。”王元凤说:“矛盾发生在王燕茹和黄宇之间,感情的事我不干预。”王元凤的态度令黄宇的姨夫不满,临走时他抛下一句话:“在扬州,你是告不倒我们黄家的,公安局如果能把我们家小宇处理掉,你们家要多少钱我们给多少钱。”
王燕茹回到家中,听过父亲拿给她的谈判录音,气得浑身发抖。别人家庭出了这种事,至少应该来给女孩子赔礼道歉吧,可是黄家的处理方式、讲话的口气,让她感受不到丝毫的尊重,她决定继续告。
可是在等待结果时,黄宇请了很多朋友在网络上发表各种言论,指责王燕茹贪慕虚荣,说她和黄宇在一起是贪图他家的财产,后来发现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于是恶人先告状。与此同时,黄宇自己则在网上叫冤,说他根本没有打王燕茹,她起诉自己不过是讹诈一笔钱。
一夜之间,王燕茹成了全扬州家喻户晓的“弃妇”,她上网就能看到贬低她的帖子和评论,之前街上悬挂不少她的广告照片,受此影响,一些商家撤下了照片。更让王燕茹郁闷的是,她的一些闺蜜朋友也开始冷落她,甚至把她当做了讹人的“小三”。王燕茹只好在网络上澄清:“以我的家世,我根本不缺少钱,黄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他在和我恋爱期间和多个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可是黄燕如的自证清白很快淹没在黄宇聘请的水军里,各种匿名威胁电话短信找上了她,警告她如果“不知好歹”会受到“黑白两道”的教训。因为精神压力过大,王燕茹得了抑郁症,还住进了医院。黄宇趁机在网上发王燕茹的病情,说他没打她,是她有病,自己打自己。 为了秀恩爱,黄宇带着妻子来到北京,研究出国旅游的行程和手续,还为她买了个“鸽子蛋”戒指,把图片发到社交网络。此举彻底激怒了王燕茹,她觉得自己就像《甄嬛传》里演的那样,感觉自己“黑化”了,以前那个深爱自己的黄宇已经死掉了。王燕茹暗下决心,如果扬州市告不倒,就到南京去告。然而王燕茹等来的却是坏消息:9月5日,汉河派出所对黄宇作出《不予行政处罚决定书》。峰回路转的是,11月12日,扬州市政府作出撤销决定,责令邗江分局重新调查处理,最后决定给予黄宇行政拘留五日的处罚决定。
仅仅被行政拘留五天,这样的处罚在王燕茹看来,无异于隔靴搔痒。在派出所里,王燕茹见到了黄宇:“我早就告诉了你,在扬州你是告不倒我的!我出去之后依然能正常上班,而你早已是人见人骂的小三。”看着黄宇离开,王燕茹恨不得冲上前揍他一顿。“我一定要告倒他,让大家看看这个渣男的真面目。”
王艳茹决定继续举报,她辞掉工作,带着各种资料来到南京。父亲王元凤经劝她:“丫头你可想好了,你这样告他们,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赢,你一个女孩子,太辛苦了。”王燕茹心里憋着一股气:“爸,我就是在南京当服务员刷盘子,也要告倒他。”
举报父子
尽管王燕茹做好了起诉黄宇的准备,可是她的举报一等就到了2018年春节前夕。有一天,王燕茹陪朋友看房,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初黄宇曾经给她看过他的多套房产,其中还有两套别墅。当时她多了一个心眼,拍摄了这些房产证的照片。“凭黄宇的工资,不可能买得起这么多的房产,唯一可能的是这些房子是黄道龙的,只不过落在了黄宇的名下。”想到这些,王燕茹涌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到网络上实名举报父子俩。
2月13日,微博名称为“王燕茹实名举报”的网友发帖称:“我王燕茹原银行职员现实名举报原扬州采购科科长黄宇道德败坏,行凶打人,家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婚后上班时间多次开房,态度恶劣,气焰嚣张,打击报复实名举报人@清风扬州。”
王燕茹在举报信中称,黄道龙及黄宇“拥有来历不明的房产、珠宝、书画、成套的红木家具、豪华轿车及大量的银行卡和现金,资产高达几千万”。她还称黄家父子2015年时共有10套房产,其中大部分登记在黄宇名下,包括两套别墅,分别为238平方米及180平方米,另有一套别墅已缴纳15万元定金。其它房产则分别在黄道龙及亲属名下,这些房产中有两套已经售出。王燕茹同时晒出了房产证以及车辆信息,质疑黄道龙父子的收入不足以支撑其高消费行为。
当时正值新年之际,这帖子很快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原本以为王燕茹的举报掀不起多大波浪的黄家父子再也坐不住了,他们通过中间人找到王艳茹提出调解,以谈恋爱7年期间产生的所有费用都是她借给黄宇的名义,共赔偿她55万,要求她从黄宇的公寓搬出去,另外撤销打人的报案。王燕茹断然拒绝,看到金钱收买不了王燕茹,黄宇的亲戚威胁说:“黄宇不会有事,黄道龙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到时候会让你在扬州待不下去。”
考虑到自己的人身安全,王燕茹到了北京,选择在北京中纪委和国家信访局继续反映情况。而与此同时,王燕茹搜集着黄宇的犯罪证据:两人聊天截图,匿名电话录音,包括受黄宇家人的刺激之后产生心理疾病的病历,然后将这些证据一一提交给了公安机关。可是在黄道龙的干涉下,这些证据一直搁置在公安局的办公桌里。
正所谓上帝让其死亡必先让其疯狂,就在黄道龙利用他的关系干涉办案时,扬州纪委早就关注着事件的进展。3月20日下午,扬州市纪委监察委微信公众号“清风扬州”发布消息,扬州市政府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原主任黄道龙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随后扬州市公共资源交易中心也做出黃宇停职的决定。9月17日,王燕茹等来了更好的消息,黄道龙涉嫌受贿罪、贪污罪一案,由扬州市监察委调查终结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为了将黄宇父子送上法庭,王燕茹可谓费尽心血,当媒体询问她为什么这么执着时,她说:“我只想等来一个道歉,我并不是小三。”
编辑 郑佳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