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与善良在飞:妈妈的“忘情水”吟唱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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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跟朋友聊天,沈昊都會很自豪地告诉大家:“我的继父叫刘德华,是我妈的第三任丈夫!”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他妈妈和刘德华之间延续了20多年的爱情故事——

灰暗的童年,酒鬼生父留阴影


  今年32岁的沈昊,出生于东北,祖籍江苏,目前在深圳一家广告公司做导演。沈昊妈叫李静文,今年65岁。
  26岁那年,李静文的第一任丈夫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她想投海自杀,却发现已经怀上了沈昊的大姐。没想到,公婆不认这个遗腹子,沈昊的外婆逼她打掉孩子,但她却不舍。后来,她被家人远嫁给东北一个叫沈长林的独眼工人。他就是沈昊的生父,比沈昊妈大了十几岁。
  就这样,沈昊妈来到吉林省东丰县,与沈长林结了婚,生下沈昊的大姐。沈长林是一家工厂的瓦工,没什么文化,但脾气却很大。大姐出生后不久,沈长林成天骂骂咧咧、喝了酒就要动手,说自己捡了个拖油瓶,还没结婚就让人戴了绿帽子。
  两年后的1984年,他俩又生下沈昊的二姐。沈长林又嫌弃沈昊妈只会生女儿。沈昊妈听说工地上的工人没地方吃饭,就在家里做好饭,用小推车推到沈长林干活的工地卖。工地的人见了女人,有时难免开些带荤的笑话。沈长林却窝里横,外面怂,不但不替沈昊妈出头,还在一边陪着讪笑。等回了家,他喝完闷酒就要打李静文,骂她臭不要脸,到处勾引男人。
  1988年李静文33岁,发现又怀了孩子。本来她不想要,可沈长林发誓再不打人,她才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沈昊。见是个儿子,沈长林很高兴,但后来又疑神疑鬼,喝了酒就借题发挥,说鬼知道这儿子是不是她和工地上的谁睡觉怀的野种。
  所以,从沈昊记事起,印象中的爸爸总是不由分说地打人。后来,工厂开始改制。1995年,沈长林买断工龄下岗时,沈昊7岁。没了工作,他脾气更大,打人不分轻重。
  有一次,沈长林让妻子跪在地上,骂她是丧门星,拖垮了这个家。沈昊举起擀面杖冲了出去,却被他爸一耳光打倒在地,骂道:“小崽子,敢和老子对着干,打死你。”说罢就要踹沈昊。沈昊妈不顾一切地扑到儿子的身上……
  沈昊妈也想过要离婚,可沈长林威胁说,要是敢离婚,就把孩子都杀了。沈昊妈只能忍着,暗自流泪。
  半年后,沈昊爸出去喝酒,回来的路上从自行车上摔下来,头正好碰到马路牙子上,摔死了。沈昊爸一死,就断了生活来源。三个孩子都要上学,沈晨妈凭一己之力,要抚养他们,几乎不可能。为了活下去,沈昊妈去菜市场拣菜叶子,去做和男人一样的工作,好几次都因缺乏营养,累得晕倒。
  后来沈昊妈在早餐铺找到一份工作,她就是那时认识了刘德华。刘德华本名就叫刘德华。他长得很帅,爱说爱笑,会吹唢呐、扭秧歌、唱京戏。沈昊妈说他和香港天王刘德华一样能干。

妈妈遇真爱,受伤儿子离家出走


  刘德华每天去沈昊妈的早餐摊买早点,熟悉之后,就经常去她家帮忙。他以前是车工,什么都会修,把沈昊家坏的灯泡、水龙头、漏雨的屋顶都给修好了。下岗后,因为手艺好,经常有小厂请他去帮忙,还有人请他修车,在当时是很吃香的。
  刘德华还用废料给沈昊妈车了一个特别精致的铜戒指,还给两个姐姐车了铜镯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沈昊就是讨厌他,觉得他是来和自己抢妈妈的。
  刘德华为了讨好沈昊,送给他用空弹壳做成的坦克、捉来的小鸟,沈昊喜欢得要命,但硬是忍着没要。生父的暴虐对沈昊影响太大了,他总觉得男人都是暴力的,沈昊不想为了几件玩具就失去妈妈。
  自从遇上刘德华,沈昊妈有了光彩。两人一起在厨房里做饭,有说有笑,刘德华还贴心地为她擦汗。那是沈昊见到妈妈笑得最多的一段时间。
  可他年少无知,并不能理解大人的感情。沈昊8岁那年,妈妈被三轮车撞倒,一锅热油泼到她身上,送到医院抢救时,衣服和皮肤都粘到了一起。
  当时沈昊大姐14岁,二姐12岁,两个人吓得只知道哭。幸好刘德华赶到医院,交了住院费,后来,他又托朋友从北京买了药,求医生给沈昊妈注射。每天,刘德华还要给沈昊妈敷药,换纱条。一个半月后,沈昊妈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沈昊妈生病那段日子,刘德华几处奔波,每天要到沈昊家给孩子们做好当天的饭,再跑回医院,偶尔还要去看他那个在精神病院的哥哥。
  可沈昊妈病愈后,沈昊照旧不肯接受刘德华,还故意把他刚炒好的土豆丝扣在桌子上。沈昊妈没忍住,给了沈昊一耳光。那是她第一次打儿子。
  沈昊哭着朝她吼:“男人都是臭流氓!你以为他好,那是他在演戏。同学们都说你又要给我找个新爸了,有了新爸就不要我们了!”
  幼小的他觉得,自己的生父都那么暴力,别的男人就更不靠谱。于是,那年下大雪的时候,沈昊给妈妈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只要刘德华,不要我了!”便离家出走了。
  沈昊家附近有一个林场,他踩着大雪,打着手电,越走越远。林场后面是一片森林,走进去后,他就迷了路。沈昊心里害怕得要命,天又黑,他吓得哇哇大哭,最后蜷在一大堆木柴后面睡着了。
  等木材厂打更的老头儿发现的时候,沈昊已经在雪地里冻僵了。他被送到医院抢救,朦胧中听到妈妈哭着对刘德华说:“咱们还是分开吧,要是因为咱俩闹出事来,我肯定要后悔一辈子的。”刘德华也哭了。
  到了医院,刘德华从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默默离开了。那天晚上,沈昊妈守着儿子哭了一夜。
  妈妈和刘德华分手后,为不影响刘德华再找媳妇,决定带孩子们回江苏乡下的外婆家。走的那天,刘德华一直把他们送到火车站,互相留了地址,说以后有事儿就联系。沈昊妈对他说:“你再找个好女人吧。”他摇摇头,“这辈子我就认你……”
  回老家后,他们住进空置了很多年的老房子。那老房子顶上草都露出来了,院墙也塌了半边。沈昊妈找人修了房顶、院墙,在院子里种了菜,养了鸡,每天拼命织渔网,帮人剥蛤蜊肉,还带着两个姐姐批发海鲜到市场卖。   回家一个月后,沈昊收到了刘德华写给妈妈的第一封信。那时候,寄到村里的信件都寄存在乡卫生所的玻璃窗里,沈昊同桌的爸爸是村医,所以,那封信是同桌带给沈昊的。
  沈昊交代同桌,以后有信就直接带给自己。刘德华的字很好看,写得很简短,问家里好不好,孩子好不好,生活怎么样?两个月之后,刘德华的第二封信来了,信里还是那几句话,这次信封里夹了300块钱,还寄来一包东北特产,是沈昊妈最喜欢吃的苹果干。
  沈昊把苹果干分给同学,钱自己买了文具后存了起来。就这样,从1997年一直到2007年,刘德华的信一直没有间断过,经常会夹钱过来,有一次还给沈昊寄来一顶迷彩军帽。沈昊怕中断这种福利,有时会冒充他妈妈的语气给他回一封,说一切都好,谢谢他寄来的东西。
  后来,随着两个姐姐考上大学,在北京结婚定居,沈昊一家也搬到镇上,变换了地址。刘德华便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爱有了归宿:一首“忘情水”吟唱20年


  2008年,沈昊考上南京大学,毕业后又去了深圳,家里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她在镇上开了家小店,生活安稳下来。
  三姐弟都想把妈妈接到自己身边,可是沈昊妈怕给孩子们添麻烦,不肯离开。看她太孤单,大家开始给她介绍老伴,她总是笑着摇头。有一次回家过年,沈昊帮她打扫房间时,竟然在她的枕头下面发现了当年刘德华送给她的铜戒指!这么多年过去了,戒指的纹路里面都上了绿锈,但妈妈仍将戒指擦得光亮。
  沈昊拿着戒指,对着窗户透过来的阳光。顿时,戒指的光芒晃了沈昊的眼睛——原来,刘德华一直在妈妈的心里闪闪发光。
  沈昊把读书时私藏信件的事告诉了妈妈,本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苦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说:“你那时候还不懂事,很多事不明白。妈不怪你,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们姐弟更重要,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那时沈昊也有了女朋友,每天腻歪在一起,一分钟都不想分开。这时他才意识到,当初妈妈为自己牺牲有多大。她除了是个妈妈,还是一个女人,一个需要爱及呵护的正常女人!
  妈妈唯一的爱情被自己破坏了……沈昊后悔不已。可是,沧海桑田,自己该到哪里去赎罪呢?
  2017年沈昊结婚的时候,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他按原先的老地址试着给刘叔叔写了一封信,却没有回音。后来,沈昊又专程请了假回东北找过刘叔叔,可是原来住的地方全都变成了高楼大厦。顺路,沈昊去生父的坟上看了看,那里已经长满了荒草。
  后来沈昊托人打听,有人说刘德华2010年去了南方,有的说在深圳,还有的说他和侄子去了上海,甚至还有人说他突发冠心病去世了。唯一一致的是,刘德华离开之前一直是孤身一人,没有结婚。
  后来,沈昊终于打听到刘叔叔侄子的电话,拨通之后才知道他真的在上海。沈昊赶到上海,见到了刘叔叔。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虽然头发依然浓密,后背却已经佝偻,十分消瘦。
  他告诉沈昊现在在上海的一条小巷里卖手工做的鞋,晚上就在侄子的公司岗亭当保安。见到沈昊,刘叔叔激动得合不上嘴,半晌才颤抖着说:“长成大人了,长大了啊,小伙子了!”
  沈昊想请他去家里,他婉言谢绝,说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随便走动拖累人。沈昊在刘叔叔那里住了一个星期,聊了一个星期。沈昊试探着开玩笑说:“你真的不想我妈妈吗?都不去看看她?”
  劉德华轻轻咧嘴笑了,说其实2000年的时候,他偷偷去看过他们,还说沈昊当时穿着件蓝色的棉衣站在人群里。沈昊忽然记起千禧年的正月里,村里来了戏班子,有一个画着大浓妆的女人唱京剧,大家都去看。刘叔叔说:“那个画大浓妆、男扮女装唱戏的女人就是我啊!”沈昊惊呆了!
  原来,刘叔叔实在太想亲眼看看他们了,但又怕沈昊看到他,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于是,他混进了戏班子,男扮女装在村里给大家免费演了一个星期,直到看到大家都过得还好,才安心离开!后来,刘叔叔跟着侄子去了上海,再后来,双方渐渐失去了联系。
  沈昊妈62岁生日那天,大姐二姐从北京过来。沈昊在饭店订了包间给妈妈庆生,许愿切蛋糕之前,沈昊说要送妈妈一个惊喜。妈妈笑眯眯地拉着孩子们的手说:“看着你们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不能太贪心!”
  这时,一个人吹着唢呐从沈昊妈背后的隔间走了出来。沈昊妈没有回头,一听到那熟悉的唢呐声就哭了。唢呐吹的正是刘德华的《忘情水》!
  沈昊妈哭着哭着,就埋下了头,直到刘叔叔停在她背后,用颤抖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妈妈终于转身,和刘叔叔紧紧抱在一起。沈昊姐弟三人也都不停地擦着眼泪。
  刘叔叔激动地说:“李静文,从和你分手的那天,我就盼着和你重逢……盼了20年,终于盼到了,我也死而无憾了!”沈昊哽咽不已。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情话,也是作为儿子,最深的内疚。好在他们走了20年,终于走到了一起。那天起,姐弟三人齐刷刷跪在刘叔叔面前,喊了一声——爸!
  人生的缘分,有时候真是妙不可言。刘爸爸真的遇到过天王刘德华,2007年他在河北涿州影视基地当群众演员,在刘德华拍摄《墨攻》时,天王曾亲手发给群众演员每人一顶迷彩军帽,就是后来他寄给沈昊的那顶……
  编辑/邵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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