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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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 子


  对它的熟悉来自祖父抽屉的胶卷
  它有些旧了,像曾经那个云游在它影子上的人
  它们借着风的摇晃
  一道低于野草
  选择了中年的门户一起跌落
  它们都是真的,它们都曾有无限的清晨
  露水迷离
  做着苏醒的准备
  如今在山峦下比大象山更不语

蒲葵大扇


  这乏味的草香,乏味的曲线回廊
  乏味的葵柄
  乏味的永无宁日
  躺在杂物间的一个角落边
  已比不上,长大后民谣手持的那把吉他
  但它扇动故乡的风声一直
  发放着塔罗牌。
  时刻提醒我在姥姥乡下折叠的生活:捉蛐蛐
  割马齿苋,焖槐花饭吃
  像是慈悲的神明赠予的礼物。
  我无法准确地描述它身上
  发生过的动荡。灯光微弱颤动下,深秋和镜子在玩
  光一遍一遍加深;
  镜面那头,我只察觉到
  浑然一体的少年感和厚重感。我是
  如此眷念它。
  因为眷恋,内心却更加潮湿

母亲,当我们再次谈起月亮


  这几年,我将你的性格
  承接得天衣无缝
  我泥骨,泥胎,泥面,对外人文质彬彬
  好得一塌糊涂
  我把体贴留给妻子
  把微醺的红留给久未见面的朋友
  把雀跃留给归来的父亲
  哪怕他是大男子主义,赌徒,某次家暴实施者
  我不动声色搂紧了身边人的满意
  却唯独对你
  是一种趾高气扬的恩典
  那天。中秋夜
  我没有动。晃动的是走廊上那件断了一袖的衬衫
  你坐在床头
  ——大声地哭着。落成洪水
  夜色正淹没我们头上的那轮月亮

庭院记


  顺藤。摸瓜。一邊把目光撒入诗经,一边
  清扫庭院
  嫁接出新的红枝
  拈枝的时候,树春背着手
  参禅警世:
  “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
  淘洗时,水龙头的嘴叩响了声音的门栓
  流香涧前。岩骨回头,边接电话,边逗起
  阶下的冬花。
  爱着电话那头曾经年轻的躯体
  江湖悠悠,我们都各自有了儿女
  ——我们截去流水。安于沉寂
  凝想水镜中的烟火
  也终究暗转了左右互搏之术。左手握住右手
  祭起一杯酒中
  那辽阔的念想
  再一次,是啊。已经是
  再一次。翻越风,石墙、鸟群和大锅上
  飘过来的香
  简介
  黄鹤权,生于1997年。作品散见于《扬子江》《星星》《诗歌月刊》《福建文学》《山西文学》《台港文学选刊》等刊。偶有获奖,现居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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