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听松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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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翻唐诗,看到韦应物《秋夜寄邱二十二员外》:“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空山松子落,幽人应未眠。”反复盯着“空山松子落”这句,有难以言述的喜欢漫上心头。
  从小读书,我们习惯了老师归纳中心思想,段落大意,习惯了听他们对每个字、每个词、每句话的讲解,动辄历史背景,如果不揪出其中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就不足以显示老师的分析能力。而我们呢,在这样的园林里被持续浇灌,被一个标准、一套程序、一个模式修剪,也早已习惯成自然地接受,并在此后长期的读书、思考和分析中因袭这一做法,把它当作阅读和赏析作家作品乃至所有凝结了人类创造性劳动的文学艺术作品等各种精神产品的不二法门,要是没有人提示我们去这么做,或者被告知文艺欣赏可以不这么做,我们多半会表现得茫然无措、惶惑不安。
  被这种模式教育的结果,是我们不会以自己的眼光去观察世界,去为生活中那些纤细的生动、幽微的美好、潜藏的深情感动;不会以细腻的笔触,去描摹自然和世情的清新与温煦;不会以欣喜与鼓励的态度,去对待富有建设性和创造性的事物现象;更不会去发现世所难见的稀缺资源,不管是物质的实体的,还是精神的、虚幻的。
  想韦应物写这首诗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什么深远意义,就是在那样一座寂寥的山里、那样一个清凉的秋夜,想念朋友了。想他也跟自己一样,听着簌簌的秋风、轻轻飘落的松子,难以入眠。空山松子落,是那时的自然现象,被敏锐善感的诗人随手拈来,我们可以解读为那样的情景,更衬出了深山孤旅的寂寥与惆怅,在诗中,与诗人提供给我们的其他场景有机融合,浑然一体,清冷而美丽,不需要扯上什么大义。
  再来看《西洲曲》里面历来被人们喜爱和诵读的几句:“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少女的单纯与羞涩,少女的思慕与向往,全盛放在那莲花心、莲子心,全沉潜入那环绕着莲花、莲子的水中了。浅显直白的语言,简约清新的描述,却美得让人不想说话,只想在某一个美丽的夏日,邂逅那位低头轻抚莲子的少女,看明艳的莲花跟她娇羞的面庞相映衬,欣赏她自然的美;看清澈的荷塘水与她亮晶晶的眼睛相照应,感受她纯净的快乐。原来,美的意向,不是蓄意打造出来的,很多时候,也勿需花太多心思去发现,去经营,就那么来了,在我们没有刻意去想象、去寻找、去追逐的时候,一如灵感,也如爱情。最美的,永远都只存在于想象和向往中。对诗歌、对音乐、对画作,对很多很多喷溅着艺术家激情和爱恋,被赋予了创作者独特的思维,具有鲜明个性化的东西而言,最美的,永远都是创作者与欣赏者的审美旨趣相一致。想来,彼时的诗人、音乐家,在被某种物象、某件事情、某个人所吸引、所打动、所感染的时候,那些清新飘浮的想法,在脑海中升腾、积聚、定型,转换成一种引领他們向心中的梦幻目标追寻的力量,激发他们把彼时的感受传达出来。而阅读者和欣赏者在进入他们所设定的情境时,会将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不同的个性心理,对生活、对世事、对未来的个性化认知与向往,渗透进来,与之融合,产生不同的审美体验。
  如果有一天,有人眉宇间缀满诗意,明亮的眸子里透出单纯的向往与明净的快乐,甚至还有几分梦幻般的憧憬,对你说:“我好喜欢某句诗,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喜欢。”那么,这个世界的我们真的变得更单纯,更澄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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