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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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深夜,国航CA966。晚点,等待的煎熬。
  凌晨3点回到城市的蜗居,卸下行囊,陷进沙发,挣扎着给阿汤发个短信,告诉阿汤自己已经回到家中,随后晓越便沉入梦境,未及退掉衣衫行装。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伸个懒腰,伸展一下窝得麻木的身体,晓越看看手机,“宝贝,我在s城,周末回去,你会在吗?好好照顾自己。睡醒了电我。”阿汤的短信,总是平淡中透着温暖。亲切中透着距离,那种旁人无法察觉的疏离。
  并未电话阿汤,晓越简单洗漱,下楼取了车,去超市买吃的。经过保利大厦,经过3年前的岁月。可她并没有百感交集,没有热泪盈眶,只觉得有一份宁静,是一些坎坷和挫折。她告诉自己,那只是些过往,不用在意。晓越买了很多吃的,啤酒、烤肉、红肠、蛋糕、水果……满满一车。一边往车里堆放,一边陷入对过往的事和过往的人的回忆中。
  沿着来时的路开回去,又经过保利大厦。等信号时,晓越从车里回头望去。似乎看到自己,站在那里,和往事一起。于是眼泪终不争气地落下。其实,那眼泪里有缅怀、有希望、有一切复杂的情感。
  拨通了阿汤的电话,那边亲切的声音响起时。她再也控制不住,“亲爱的,快点回来吧,我不想再分开。再不分开。别留下我一个人。快回家吧!”
  “快了,就快回去了,等着我,宝贝。我要给你个惊喜。”
  书上说:如果深爱一个人,就是时空再远离,爱和想念也都不会有一丝褪减。
  
  2
  
  初见阿汤时,保利正展出几件珍宝古物。引来一些人观看品玩。咖啡厅,阿汤已经早早等在那。晓越还是有些紧张,并不是因为相亲这种形式,而是,第一眼看到阿汤,远远地,阿汤端正地坐在那,让她心头一惊,似曾相识。而随后的谈话,她感觉阿汤比她更紧张,完全不像他那个年龄和阅历的反应。简直像个做错了事,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坐那等着批评的小孩子。她不禁心底偷笑。第一感觉很好,至少看上去很老实,阿汤有宽厚结实的肩膀、厚厚的嘴唇、明亮的眼神、温暖的笑容,给人亲切踏实的感觉。
  简单的了解,轻松的交谈,品着茶。听着舒缓的音乐,让彼此有了最初的印象。
  阿汤是国内一本人文地理类杂志的摄影总监,经常各地搜寻素材。祖国山河壮美辽阔,各民族生活方式迥然不同,阿汤用镜头捕捉记录下一个个精彩绝美的瞬间。自己深深地陶醉其中,为了拍到好的片子,阿汤经常进入深山老林,高山平原,江河海洋。阿汤的足迹遍布各地,时常慨叹大自然的博大,自己的渺小。
  “我漂泊太久了,外表沧桑,内心也一样,也渴望能安稳下来。可是已经习惯了奔奔忙忙、自由来去的生活,惯性使然。很难停下来、很难改变。选择我,可能会选择动荡的生活。要么能接受聚少离多的生活,要么你绝对强大,能让我安定下来,安于家庭生活。”
  晓越接过阿汤的话:“我们倒正好配搭。我19岁离开家乡父老,飞了10年了。国内国际,世界各地大的城市几乎游遍,有些地方都去恶心了。好多人可能认为空姐的生活很惬意,尤其飞国际航线,世界各地飞,免费旅游啊,可实际很辛苦,昼夜颠倒,时差倒不明白,生活没有规律。早就不想飞了,可这么多年,早惯了。连做梦都在天上飞。也很渴望安稳踏实的生活,可我没法正常规律地朝九晚五上下班。跟我在一起,要么能适应接受我的作息,要么能让我甘心情愿放弃,跟随着他。”
  阿汤笑了,“我觉得。这很有意思。”
  晓越也笑了,很自然,“我有个建议,现在是晚上8点一刻,我们各自回家,都仔细认真考虑一下我们彼此,你有我手机号码,我也有你的,约定凌晨12点,如果认为可以、想继续交往,就给对方发短信,内容是你想说的一句话。如果不想继续,那就不发。从此大路朝天。同意吗?”
  阿汤:“好,一言为定。”
  两人起身告辞,各自向各自的窝奔去。
  凌晨,卡在12点的时候,晓越刚按下发送键,一条新的短信就进来了。
  是阿汤:有爱不觉天涯远。
  而阿汤那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心会跟爱一起走。
  那条短信,晓越复制在手机卡上,换手机也一直保留着。每每翻看,心头都会一暖,她认为那是彼此最初的喜欢。而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两个人能相遇,那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第一次的初见,那个场景依然清晰地刻在脑中。她一直没有跟阿汤说过,那天的那个场景曾经在她的梦中出现过,他坐在那里的背影。所以那天远远地望过去。明显感觉是曾经发生过的。让晓越有片刻的恍惚,不敢确定是真实还是梦境。不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幕那么熟悉,熟悉到可以停下一切事情,细细地想个究竟。晓越甚至能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止一次,晓越对当时在一起的人们说,等一下,这个情景我经历过了!或者,等一下,你说这句话的样子,我一定见到过!虽然很少有人在乎她说什么,但是那样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那样肯定,教人无法不相信冥冥之中有一些永不可知的物事存在。
  
  3
  
  裕民路上原来有一家小饭店,叫什么我忘记了。门面很小,里面却很干净,如果坐在窗边,能看见你家那栋楼。我常常坐在那里一边吃东西一边数着窗户层,数到十楼,那是你房间的窗户。我数了那么多次,我想或许会有一次你在那扇窗的后面。
  隐约记得那家小饭店的招牌是红底的,可我就是记不起来它叫什么。时间那么长了,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你知道的。
  这一次我又来到这家小饭店,还是坐在靠床边的位置,面对着马路。还是能看到你家那栋楼,还是数着窗户层一直数到十楼,然后我一直看着那扇窗。直到眼睛和记忆一样模糊不清。
  后来想从后门再穿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10点。后门已经关了。有时候,有些门关上了,再也打不开。就像坠落的风筝。啪嗒一声跌在地上。就沉沉地躺在那里,只有扯断的线头还在风中挣扎。
  亲爱的,我昨天又在梦里见到你了,你站在我身后。可惜,我没回过头。
  我必须得承认我是个健忘的人。我经常忘记拿钥匙忘记东西放在哪里。但是对于恋上的男子,我却无法忘怀,死心塌地。
  一个人面对电脑。午夜微微清冷的空气里听着苏曼翻唱的《往事只能回味》。夜静得仿佛可以开出花来。很腻的女声,诉说着那些自以为忘记实则没有忘记的事情。
  又一年秋天到来了,当思念随着秋夜的微风在空气中盘旋,我终于明白,在过去的那么多个秋天,一切都没变。
  是的,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已经变了……时光流逝,许多美好的东西都如花瓣般凋落。
  我们曾经那样纯洁过,曾经那样美好,那样一往情深。那些纯洁、美好和一往情深,我每次想起的时候都会微笑。
  只是,有些微笑终究会变成回忆,而有些回忆终究又会变成怀念。
  刘若英有首歌是这么唱的“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去日如烟,我只能望着窗外感 激地微笑,不能做别的。
  亲爱的,谢谢你,曾经爱过我,也让我爱上你。
  记得你走前的那天晚上,我们沿着湖边,慢慢地走回家。到路口的时候,你坚持要送我回去,我坚持着没让你送。我们朝着不同的方向,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转身,走了……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我独自走了一圈这个城市,我把很多有你有我们记忆的地方都拍了下来,我怕有一天我会忘记。我沿着大街一直走。然后就陷入到记忆中,那是我们爱情相互纠缠的记忆。城市里面的这些道路就是通往那段记忆的一个按钮,当我从嘈杂的人群中脱离开来,不经意地触碰到,就会被弥漫在纯美而甜蜜的时光之中……
  记忆是很奇怪的东西,只有隔了很远的距离,才可以看得清楚。而影像的意义在于,让一些记忆发酵并呈现它的光辉。这些照片拍的并不好,都是我恍惚的泪眼中按下的一层印记,但它们清晰地告诉我:我是谁的过往。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我知道都回不去了。渐行渐远的风景。我可以定格,但无法还原。
  相遇,或者离开;爱,或者忘记。都已经往事如烟。
  
  4
  
  从相爱的最初,晓越和阿汤两个人都将每个能聚首一起的日子过得满满。有那么多不起眼的地方,因为他们两个的身影而变得甜蜜幸福。阿汤的镜头中的晓越是那么迷人,她是他的天使。而他是她每次飞行回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还有那万米高空上的想念,真是煎熬。聚少离多,一次次的相聚离别,让彼此的心喜了又痛。
  晓越决定不再飞了,辗转的生活,她早已厌倦,疲累。她要陪着阿汤天涯海角,再不分开。等阿汤回来就告诉他她的决定。
  等来的是阿汤单位领导的电话,阿汤在拍摄云海奇景时遇到山体滑坡,至今下落不明。
  晓越当时懵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那边阿汤的领导沉重地说着,“本来这是阿汤最后一次拍国内了,说好,回来后他开始全权筹备国际版的,以后可以坐你们的飞机世界各地跑了。唉……”
  手机滑落地面,泪水滑落脸颊,晓越痛哭,撕心裂肺。怎么可能!
  一切的记忆都停在了那里,像急冻的食物,瞬间失去了生命,僵死在那里,还明晃晃的在那里刺目、锥心。
  只留下那些相爱时光成为了今生最深刻的记忆。
  她不知将这颗心安放何处。哪里才是归宿?经常,会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坐起身,抱着胀烈的头,回想他离开的原因。可是,任凭她怎样努力,都无法得知真相。
  记住这句话,如果哪天你爱上某个人。一定要把生命的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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