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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传统山水画不同的是,庄小雷并不画那种绝对没有人迹的、纯自然的大山大水。他的画,是超世的,又是“在世”的。我说“在世”而不说“入世”,是因为画家在客观上具有世俗生活的“此在性”。他只是想在精神上从这种“此在”中超脱出来,用一种澄明之心观照他的肉身并不可能真正逃离世俗,他只能在他的艺术中将人世间那些浑浊的部分滤掉,在“净化”过程中创造出一方令人神往的“圣境”。这些画,很像是一个孤独灵魂对现存人世的沉思和对理想人世的向往。它是“离世”的而非“厌世”的,是达观的而非悲观的。因此,画家对人世的看法既不同于寺庙里的僧人,也不同于幽居深山的隐士。他描绘的“无人之境”实际上都是与人相关的环境,“无人之境”实际上都有人的存在痕迹。画人的存在痕迹而不画人,画人的生存环境而不画生存者,是因为画家想让观者意识到画外的“人”,也意识到处于画外的画家。画家作为“人”、作为“生存者”所以要从“在场”中游离出来,目的是要将“人”的生存环境作为纯粹的观照对象,作为创造理想境界的参照物。如果画中有人,这种人对自身环境的观照与反省就很难被觉察到。
画家要在画中达成上述这样一种审美体验,要在画中创造这样一种审美境界,就必须通过相应的艺术手段方能生效。庄小雷采用的基本手段就是对山水的“简化”。 “无人之景”并不能保证创造出“无人之境”。一旦画得太写实、太具象、太零乱,也就无法进入一种空灵的境界。与此相反,愈是那些单纯、简洁,能与现实世界拉开距离的作品,也就愈接近他的审美理想。
进入庄小雷作品的“元素”并不多:山水、农舍、草垛、桥、路和树木。其中,高原的路和水乡的桥在结构画面中所起的作用很大。特别是那些如溪水一般绵延不绝的小路,在画中起着既分割又连接的作用,对画面影响很大。从对山水的“简化”到对人世的“净化”,我以为,这就是庄小雷的艺术向着精神境界升华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