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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认贼作子
年8月14日中午,40岁的重庆万州区一家建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鲜永昌和妻子杨雪华,正驾驶着自己的奥迪轿车行驶在邻近的乡村公路上,突然看见四五个民工模样的人在追赶一名光着身子的小伙子。双方大约有二十多米的距离,小伙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鲜永昌的轿车哀求道:“师傅,救命啊,他们在抢劫!”
鲜永昌一听,立刻踩了个急刹车。杨雪华正要埋怨丈夫多管闲事,鲜永昌却迅速打开车门,让小伙子一头钻进车里来,然后加大油门,一溜烟跑了。
被追赶的小伙子名叫龙志勇,25岁,四川南部县人,自幼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龙志勇小学未毕业就辍学,四处流浪打工糊口,染上了吃喝嫖赌等恶习。2000年10月,他伙同别人流窜至川西,因抢劫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5年。
2004年10月,龙志勇被提前释放,曾经一度想改邪归正,随几个老乡到万州挖煤打工。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龙志勇打工挣来的几个钱不是嫖了就是赌了。
工棚内有位姓王的做饭女子,本是一位马姓老乡的妻子,长得有几分姿色,龙志勇便偷偷地对她动手动脚,后来两人勾搭成奸。时间一长,两人的奸情败露,对方一气之下找人修理龙志勇,于是便出现了前面龙志勇被追打的一幕。
轿车风驰电掣地跑出了好几里路才停下,鲜永昌掏出手机准备打110报警,却被龙志勇一把拦住,他惊慌地说:“报警是没用的,我孤家寡人,没人为我作证,他们反而会诬陷我。”鲜永昌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放弃了报警,并客气地请龙志勇下车。
善于察言观色的龙志勇见鲜家夫妇一副乡镇企业家的模样,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能就此错过。于是,他痛哭流涕地对鲜永昌说:“我是一个孤儿,你们救了我的命,就算得上是我再生父母。我愿意跟随你们做事,即使一辈子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龙志勇的一番凄惨表演,彻底打动了夫妇俩的心。鲜永昌叹息着对妻子说:“谁没有个落难的时候啊,我们就帮这位兄弟一把吧。再说,我们的建材厂刚扩大生产规模,正缺少人手!”杨雪华点头同意,二人便将龙志勇带回了厂里。
当晚,龙志勇找到鲜永昌住的别墅,进门就给夫妇二人磕了三个响头,并将自己的孤儿身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最后恳求鲜永昌夫妇将他收为“干儿”。鲜永昌本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见龙志勇如此诚心诚意,他情绪激动地表示:“好,好,从明天起,你就在廠里上班吧,工资按正式工人发放。”杨雪华还特地拿出500元钱,送给“干儿”当见面礼。
龙志勇经常在鲜永昌面前说些甜言蜜语。尽管听起来很肉麻,但鲜永昌还认为是龙志勇对自己忠心和崇拜的表现。鲜家的儿子和女儿放假回家,龙志勇更是弟弟、妹妹地叫个不停,鲜家上下对他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2006年2月的一天,鲜永昌和厂里财务人员及龙志勇一起外出讨债。欠债者想耍赖,便将一把匕首扎在桌上,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10万元钱吗?干吗兴师动众的,好像要上门抄家似的!”
见对方存心刁难,龙志勇抄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冷冷地说:“鲜董事长是我的干爹,今天我代他挨一刀,给不给钱你看着办吧!”说完,他将匕首往自己大腿上一扎,殷红的鲜血直往外冒。这场面镇住了欠债户,他急忙道歉:“有话好说,我也没说赖账不还的。”
龙志勇住院那几天,鲜永昌不仅亲自陪伴,还让妻子给他煨鸡汤滋补。龙志勇虽然伤口疼痛难忍,但他感觉自己已经获得了“干爹”的绝对信任,鲜永昌日后一定不会亏待他,为此他心里暗暗高兴。
回建材厂后,鲜永昌当众给龙志勇颁发2000元奖金,又提拔他当上生产车间的主任,管理手下几十号民工,龙志勇在厂里开始八面风光起来。
2.引狼入室
龙志勇得意忘形,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平日在工人们面前飞扬跋扈,想处置谁就处置谁。龙志勇的行为举止,也不是没有传到鲜永昌的耳朵里,可是他反而认为龙志勇的这种管理手段有威力,说明他对自己忠心。
龙志勇嗜赌如命,每到晚上便邀约工人们打麻将赌博。他的牌品极差,只能赢不能输,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此外,龙志勇还很好色,鲜永昌有一位侄女鲜梅年仅19岁,在建材厂财务科上班。龙志勇早就对她的美色垂涎三尺,有事无事找她套近乎,可鲜梅一再拒绝。
可是,龙志勇贼心不死。于2006年6月的一天晚上,他翻窗入室。鲜梅誓死不从,一阵乱抓乱蹬,挠破了龙志勇的脸皮,龙志勇不敢过分逞强,跳窗仓皇逃走。
鲜梅向伯父伯母哭诉了龙志勇的所作所为。杨雪华闻言大怒,鲜永昌也很生气,安慰侄女说:“不要再哭了,反正他没有得逞,闹得满厂风雨,你将来也不好做人,我们也没面子,这件事我一定会严肃处理。”
杨雪华原以为丈夫会立即处置龙志勇,谁知许久不见动静。一月后的一天晚上,杨雪华忍不住询问此事,鲜永昌叹气说:“龙志勇是我们把他从苦难中救出来的,我们对他有恩的,他绝对不会背叛的,这小子孤身一人,没个女朋友,一定是想女人想疯了!”
杨雪华反驳说:“就照你所说的,那他也不能害咱们的侄女呀!”夫妻俩争来争去,最后鲜永昌作出让步说会给他一个教训!
龙志勇猜想鲜永昌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思前思后,龙志勇突然心生一计,决定来个以攻为守。他买了瓶剧毒农药,倒出药水洗净,然后装上自来水揣进口袋。
见过鲜永昌夫妇后,龙志勇就双膝跪地,扬手左右开弓抽自己的耳光,连骂自己不是人。末了,他掏出农药瓶说:“我的小命也是您二位给的,今天当着二老的面,我不如死了干净。”
鲜家夫妇平时为人忠厚,哪见过这等场面,慌忙上前抢夺药瓶,你争我夺时瓶子摔碎在地。鲜家夫妇对龙志勇不仅不怪罪了,反而认为他谢罪态度诚恳,反倒劝他不要一时想不开,厂里还是信任他的。 这个以攻为守的策略十分奏效,龙志勇又厚着脸皮回厂里上班了。风头过后不久,他又故态复萌。一天,他和工人们赌博赢了800元钱。大喜之余,他去了一家发廊,和一名叫阿艳的发廊小姐打得火热。
当晚,他花200元钱将阿艳包了一夜。阿艳让龙志勇获得了销魂的感觉。末了,她还拿出手机,两人玩起了互拍裸照的无聊游戏。
从此,龙志勇便像吸鸦片上癮一样,离不开这个阿艳了。可阿艳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每次,她都要向龙志勇索取钱财或者衣服首饰,如果没有,就要他打下欠条弥补。几个月下来,龙志勇就欠了3000元的嫖资。
龙志勇见阿艳把钱看得太重,便下决心报复她。他瞅准时机偷走了她的1000元现金和金项链等物,由于他是老手有经验,迅速将赃物转移了。
2006年11月5日,阿艳到当地派出所报了警,片警传唤了龙志勇,可警方苦于无证据,也拿他没办法。阿艳一气之下,将龙志勇的一沓裸体照片交到了派出所,以强奸罪控告他。
公安机关经过调查,认为强奸罪名不成立,但卖淫嫖娼倒是人证物证俱全,按照治安处罚条例各处以5000元罚款。
第二天上午,鲜永昌接到派出所电话。龙志勇在电话中苦苦哀求,要鲜永昌无论如何拿5000元钱去把他赎回来。鲜永昌虽然气不打一处来,还是从财务取了5000元现金,开车将龙志勇从派出所领了回来。
一路上,鲜永昌训斥龙志勇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次我虽然将你保了出来,但5000元钱是从厂里财务上借的,你必须挣工资偿还!”
听了这话,龙志勇心中十分不满。他想,自己对鲜家也算是忠心耿耿,为他扎刀子差点儿捅到动脉送了性命。自己现在有难了,却连5000元也不能替我出?他有的是钱,真是越有钱越不仗义,眼里哪有我这个“干儿”啊!
一路上,龙志勇默不作声,心中却对鲜永昌有着一百种恨一千个怨。
3.惨剧上演
龙志勇闹下的这次嫖娼事件,在厂里传得沸沸扬扬,他感到厂里实在呆不下去,于是又悄然开始了新的盘算。
不久,龙志勇获悉建材厂生意兴隆,加开了一条生产线,缺少民工,派出去招工的人都空手而归,鲜永昌正在为这事犯愁。
这回,龙志勇毛遂自荐,找到了鲜永昌,谎称:“我的老家在川东一带,虽然经济落后,但有大量空闲的劳工,我的一个舅舅在人事局当副局长,我可以为厂里招到几十名工人。”
龙志勇的话一下子说到鲜永昌的心坎里去了,他急切地问:“是真的吗?”龙志勇再三保证过后说:“但是有几个条件,一是董事长必须亲自前往招工,表示重视程度;二是每招一名工人,我要提成辛苦费250元,招到20人就将5000元欠款抵平,多招的我多得。”
鲜永昌一口答应,并迫切地问:“大约能招到多少人?”
龙志勇说:“我昨晚跟舅舅联系了一下,招30人没问题,再多的就要看现场争取了。”
鲜永昌大喜过望,当场拍板同意,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去将是踏上一条不归路!
2007年7月12日,鲜永昌和龙志勇出发了,心怀鬼胎的龙志勇显得有些神情慌乱,鲜永昌关心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龙志勇回答说:“不是,我久别故乡,今天突然回家。情绪有些激动!”
其实,他内心慌乱的不是这,他这次招工是假,想从鲜永昌那里弄钱是真。因为他想,出远门招工的鲜永昌身上肯定要带上一笔为数不菲的钱。
在南充,鲜永昌从自动取款机取现金时,龙志勇发现卡上竟然还有六位数的巨额存款,顿时两眼放光!他们在嘉陵江边一家宾馆住下。起初,龙志勇并没有起杀心,只是想找个把柄敲诈鲜永昌一笔。
因此,吃完晚饭后,他很“体贴”地对鲜永昌说:“今晚干妈不在您身边,咱俩都找小姐快活快活。”没想到鲜永昌严厉地斥责他说:“色字当头一把刀,你在女人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吗!”
龙志勇很晚才回到旅馆,一回来就拉鲜永昌出去喝酒宵夜。鲜永昌推辞不过,两人就在临近的大排档吃夜宵,龙志勇买来一瓶二锅头,一个劲地劝鲜永昌喝酒。鲜永昌很快喝得差不多了,人犯困,身子发软,龙志勇见状,就将鲜永昌扶回宾馆睡觉。
隔天鲜永昌问起他舅舅帮忙招工的事,龙志勇说已经打电话联系了,只招到20个民工,事实上龙志勇根本没有什么舅舅在人事局当副局长,既然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把这出戏唱下去。
7月15日下午,龙志勇将鲜永昌带到江边一个偏僻的渡口,说等过河后,就到人事局找舅舅。鲜永昌人生地不熟,他们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还不见渡船的影子。鲜永昌觉得有些困,就枕着礁石躺下,说:“我睡一会儿,船来了喊我。”
谎言戳穿了,鲜永昌会把自己看得一文不值。怎么办?此时,鲜永昌睡得正酣,正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然后再抛尸江中,便可以人不知鬼不觉了。龙志勇心一横,杀机顿起,捡起一块巨大的岩石,高高举起……
砸死鲜永昌后,龙志勇将他身上的现金和手机劫走,然后一不做二不休,又将其抛尸江中。
2007年7月16日上午,有居民在嘉陵江中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便向警方报了警,此案引起了当地高度重视,抽调精干警力对这一命案进行侦破。警方经过一个多月的艰难侦破,将逃往湖北恩施一工地打工的龙志勇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