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海角念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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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说桃溪巷的顾达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痞子,可是我却爱他。
  十七岁的顾达是整个高一甚至高中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混世小魔王”。他抽烟,喝酒,打群架,身边总会围绕着不同的妖冶女生。我不一样,那时候,我性情寡淡,没什么朋友,并不怎么合群。人人都知道成绩好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叶唯念其实私底下很是沉闷无趣,固执荏弱。却很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和一个夜夜酗酒彻夜不归的父亲。我不怎么讲话,便把所有沉默的时光用来读书,更多时候,我活得像个淡薄的影子。
  第一次与顾达接触,是因为他向我借了一支笔。那支笔,他至今都忘了还给我。那时候,学校规定每月进行一次月考,考试的座位按照考试名次排定。我因为发烧没有参加考试,所以下次月考时便被排进了最后一个考场。
  顾达是在发卷后十分钟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考场的,然后坐在了我身旁空着的座位上。又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碰我,声音很轻可是很有磁性,他说,借我支笔。我错愕地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是空着手走进考场的。我从笔袋里拿出一支笔递给他,他伸手来接,我清楚地看到了他手指尖因常年吸烟而留下的淡黄色痕迹。
  月考过后,我从最后一个考场又回到了第一个考场,顾达依旧在最后一个考场,他身边那些妖冶的女孩依旧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变换,她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直发或卷发,或白皙或黝黑,都无一例外地画着夸张的浓妆,穿薄如蝉翼的丝袜,有着魅惑勾人的眼眸。总之,不会像我一样,素面朝天,长发垂落,它们总是会被风吹起,凌乱了我的视野,一直穿宽大的校服背幼稚的双肩包,安静地听讲认真地做题,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好比飞鸟和鱼,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永不相遇。就好比我与顾达。
  父亲是在秋天的时候死的。他日日酗酒,终于在一天夜里,酒后失足不慎从阳台上跌落了下去。我看到他倒在一片猩红的血泊中,想要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秋风凛冽,仿佛一瞬间,树上那些枯黄的叶子全都落了。
   葬礼那天来了好多的人,门外摆满了无数的白花圈,白菊花一堆一堆地散布了一地。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切缓慢地进行,像是无声的电影,任由秋风打在我的黑色礼服上,带给我刺骨的寒冷。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把我高高举过头顶的父亲,那个骑着自行车带我穿过大街小巷的父亲,那个春日里陪我放风筝的父亲,好像是无声电影一样,一幕幕在我眼前掠过,那时候的父亲,是温和慈祥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酗酒暴力,终日充斥在家里浓烈的酒精和无休止的争吵,让我们,再不得安宁。
   周围都是嘤嘤的哭泣声,我回过头去看母亲,她一直忙着招呼来参加葬礼的人,形容憔悴,眼眶深深地陷下去,夕阳打在她身上,微微有些花白的头发,背弓起有些令人心里发酸的弧度。我突然想要落泪,可是身体里的水分像是枯竭了一样,流不出半滴泪来。秋风那么凉,凉成了我肺腑里的哀伤。
  顾达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我的视线的,我的发丝在眼前飞扬,顾达便被割裂成了很多片段。他穿一身黑色的衣服,伫立在渐渐低沉的暮色里,像是悲悯的牧师。他蹲下身来,望着我,眼神哀伤得像是一汪深秋的潭,他说,叶唯念,你要勇敢。
  他只是对我说,你要勇敢。我却因为这简单的几个字,怔怔地,滚下大颗大颗的泪来。
  父亲走后,我和母亲的生活变得更加窘迫,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出去工作,可是赚来的钱也只够勉强维持生活。有家小饭店招女服务员,我便瞒着母亲每天上完课偷偷地去饭店里打工,天更冷了,已经是初冬了,我想要攒钱给她买件厚实的棉衣。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点了。我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巷子里,脊背一阵寒风。于是我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路,我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身后好像总是有脚步声,回头去看又空无一人。可是我的直觉没有错,在拐角处跳出来几个男生,即使是在夜色中,我在昏黄的街灯下还是清楚地认出了,这就是那几个平日里在大街小巷飞扬跋扈的小混混。我想喊,嘴巴却被人堵住。就在那个时刻,顾达出现了。他的出现带着一阵风,然后“哐”的一声街灯就灭了。那是一场混乱中的厮杀,我只觉得无数人影在眼前晃动,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顾达。黑暗中,有人拉起我的手,他说,快跑。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可是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随他狂奔了出去,因为我认得那声音,很轻可是很有磁性。我们一直跑,一直跑,风呼呼地刮过耳边,像是一场盛大的逃亡。我甚至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以后漫长的岁月,我都会记得那个充满不安和恐惧的夜晚,十八岁的顾达像是一个勇士,带着我,那么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光明。
  过了许久,顾达停了下来,他松开手,说,那些人追不上来了。那夜真冷,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寒冷,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接着,我的眼泪刷地落下来,生活的窘迫,父亲的死亡,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情绪反倒发泄了出来。他愣了一下,旋即抱住了我,他的怀抱很是温暖,我在他的怀里渐渐平静,小声地抽泣着。然后我看见了他的脸,充满了哀伤和怜惜的一张脸。他说,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去饭店打工了。要安心读书,明年考大学。我望着他,怔怔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可是我知道,那个时侯,无论顾达说什么,我都会点头。
  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顾达。他辍学了,听人说,他去了广州。我没有再去小饭店打工,靠着政府的救济和学校的帮助读完了高中。我变得更加寡言了,鲜有笑容。只是我每一次想起顾达,嘴角都会不自觉地上扬,看到的人都说,叶唯念,你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拥有解冻人心中冰河的力量。有这种力量的人不是我,是顾达,十八岁的顾达,用他的温暖和果敢,融化了我心中万年的冰河。
  我终于不负众望地在高考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可是母亲唇边因喜悦绽放的笑容,像是凋零的花,瞬间枯萎下去。我知道,她是为高昂的大学费用犯了愁。以后的日子,她四处去借钱却屡屡碰壁,我笑着安慰她,没关系,我可以不去读,我也可以去打工养活你。我一向温和的母亲,却抬起手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她说,你怎么可以不去读呢,妈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去读啊!然后她蹲下身嘤嘤地哭起来,我看着她满是泪痕的一张脸,心里一阵悲凉。父亲生前,夜夜酗酒,已经让我们债台高筑,如今,没有人愿意再借钱给我们。而我们已是家徒四壁,没有锅可以砸没有铁可以卖了。
  母亲依旧四处奔波却毫无进展,而我,已经决定了放弃,我甚至不打算去填那张高考志愿表。可是在我们穷途末路的时候,有人给我们寄来了十万块钱,这从天而降的十万块,救了我和母亲的命。没有姓名,没有地址,只从蛛丝马迹得知是来自广州。顾达,一定是他!可是这么多钱,他是从哪儿来的?
  我在高考志愿表的所有栏中都填了广州,我满脑子都是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要去广州,我要去找顾达!
  春去秋来,寒暑经年,这已经是我在广州的第二个年头,我还是没有找到顾达。大学是个很不一样的世界,很精彩也很让人困惑。可是我和那些描眉弄眼,花枝招展的女大学生不一样,我穿棉布衬衫牛仔裤,整天背着背包走遍了广州的大街小巷,我是在寻找,寻找顾达。其间,也有男孩子的追求,姚明哲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坚持得最持久的一个。他送我大把的玫瑰,他在我楼下痴痴地等,他把单车横在我面前,他说,叶唯念,我喜欢你!可是我却不为所动,每个人只有一颗心,我的心,已经给了两年前在我哭泣时给予我温暖胸膛的那个男子。
  姚明哲在楼下拦住了我,他的声音里带了祈求:“叶唯念,一起去看电影吧。”我不理睬,继续往前走,他大步流星地追上来,说:“不去看电影,陪你走走也好。”我本能地想要发火,转过头却看到他满是诚恳的一张脸,突然没了脾气。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是爱着一个人。
  我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前一后。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是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张望,寻找。除了两年前顾达在我脑海中印刻下的模样,我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茫茫人海,我该如何找到他?
  姚明哲依旧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沉默着,不发一言。我突然觉得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讲清楚。于是我停下了脚步,看着他,我说,姚明哲,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再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长得帅家境又好,想要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何苦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姚明哲像个孩子似的低下了头,他说,可是,你和那些女孩,不一样。我听到心底重重的叹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管来了!”四周的小贩便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以至于我后来说的话都淹没在了喧嚣中,我无奈地抬起眼看他:“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之所以来广州,就是为了找他。他叫……”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横冲过来的一个小贩撞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幸好姚明哲伸手扶住了我。小贩一边慌张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盗版光碟一边说,对不起。我却像雷击一样,呆在了原地。那样的声音,自十七岁向我借笔的那个午后,就已经深深印刻进了我的骨髓里。
  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喊他,顾达!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我,那是我日夜思念的一张脸啊,两年的时光,让顾达显得更加的消瘦和成熟,他的唇边已经泛起青色的胡茬。我满眼含泪不管不顾跑过去用力地抱住他,可是,久别之后见面的那一刻,满溢的狂喜皆因顾达飘荡在风中那支空荡荡的袖管遍布疮痍,我眼中的欣喜若狂在瞬间消失殆尽,整个城市都回荡着我近乎哀嚎的哭喊:“顾达,你的胳膊呢!你的胳膊怎么没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顾达自辍学后便来到广州打工,可是十八岁的顾达既没有学历也没有人脉,只好去了工地。后来有一天,不慎被工地的机械轧伤了胳膊,送到医院,医生说没救了,只好截肢。那十万块钱是怎么来的?我问。他说,老板人好,给了十万块做赔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听老家人说你高考考得特别好,就想着兴许你上大学能用得着。没了一条胳膊的顾达找工作更是四处碰壁,最后他听了一个朋友的建议,卖起了盗版碟,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还要逃避着城管的查处。顾达谈及这些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我听得心疼,转过身,泪如雨下。
  我开始每天跟着顾达,陪着他在广州寒冷的夜风里,向那些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们兜售盗版光碟,我像个老练的小贩一样吆喝贩卖,全然没有大学女生的模样。广州的夜景真是繁华,可是对于这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来说,它繁华与否又有什么不同呢?顾达并不喜欢我这样,他赶我回学校,他说,你应该回学校读书。我不管,这个世界上哪有应该不应该呢,如果说应该,顾达也应该像千千万万的大学生一样,在象牙塔里享受最美好的年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社会的最底层苦难挣扎。
  顾达赶我,我也不怒,他恼我瞪我,我也不怕。我只知道,我找了这么久才找到顾达,我不能再离开他。
  可是顾达却不见了,我去他卖碟的地方找不到他,去他租住的房子楼下等,他也不肯见我。于是我便每天煲好了汤在他楼下痴痴地等,这个一年多以来不断在我楼下上演的戏码,如今,由我来演给顾达。
  顾达终于在消失了近一个月之后出现在我面前,我欣喜若狂地把怀里煲烫递给他。顾达深深地望着我,慢慢移开目光,而后抓紧身侧女孩的手说:“小念,这是你嫂子,杜鹃。”我手中的保温盒“啪”地一声落地,汤汁四溅。我喃喃地问:“嫂子?”他从衣兜里拿出大红的结婚证给我看,他说:“我和杜鹃登记结婚了,就在昨天。”我一步一步后退,然后转过身去,拼命地跑开……
  顾达追上我的时候我有些失去理智,跌跌撞撞地想要往川流不息的马路上闯。顾达拉我的力道有些大,我一下子就跌进他的怀里,那个早在两年前的冬夜曾给予过我温暖的怀抱。我在他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嘴里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顾达的泪流过他略微有些沧桑的脸,落在我的脸颊上,那么凉。他说,小念,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和我在一起,你应该好好读完大学,找一个好的工作,再找一个爱你的男朋友,有很好的将来……他说,杜鹃人很好,温柔,善良,勤俭,顾家,我们在一起,会很好……他说,小念,我早就看出来了,那天在你身旁的那个男孩,他喜欢你,你该学会珍惜……我抬起头看他,声音哽咽,我说,这一切,我都不在乎……顾达的眼眸如同整个广州夜空明亮的繁星,他的声音穿透了我肺腑里的哀伤,他说,我在乎,我比任何人都要在乎,你好不好。
  我把自己关在了宿舍里,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顾达打电话来,他说,小念,明天我和你嫂子办婚宴,希望你能来。你知道,哥哥最想得到的,就是你的祝福。我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我最终还是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要结婚了,我怎么能不去呢?我带去了姚明哲,如果这样能让顾达安心的话。婚宴是在一家小饭馆举行的,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顾达在这个城市打拼时认识的朋友。杜鹃那天很漂亮,穿一身红色的衣裙,小鸟依人一样偎在顾达身旁,我却觉得这红色,生生刺痛了我的眼。我向顾达敬酒,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顾达有些醉了,他满是骄傲和炫耀地指着我说,这是我妹妹,小念,正儿八经的高材生,高材生你们懂不懂啊?
  我想我是喝得有些多了,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冲。接着,有细碎的高跟鞋踩进来,两个女子聊着八卦。
  “这新郎其实还挺帅的,只可惜,少了一条胳膊。”
  “我听我老公说,当初出事的时候,那胳膊本来是可以保住的,是他自己放弃了手术,只为要手术用的十万块钱。”
  “哪有人这么傻,宁愿要钱也不要胳膊?”
  “谁知道呢?”女子压低了声音:“好像那钱就是给那个叫叶什么的女孩读大学用的,而且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兄妹,你想想,一个姓顾,一个姓叶,世间哪有这样的兄妹?”
  “啊?那他怎么和别人结婚了呢?”
  “谁知道呢,世事难料啊……”
  我靠着墙壁的身子一点点瘫软地向下滑,最后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久久都回不了神,唯有脸上,泪水横流。
  顾达和杜鹃结婚后便随杜鹃回了她的老家,再没有传来消息。我回到了学校,像很多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一样,每天上课吃饭睡觉做笔记,安然地生活。姚明哲在我身旁,不靠近也不远离,他说,小念,我会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我看着这个每天在我楼下焦急等待的大男孩,忽然想起了自己背着双肩包穿越广州大街小巷的那些日子,那样热切的企盼,那样寻找的目光,都是因为一个人。
  我不再抗拒姚明哲,偶尔和他吃吃饭看看电影,像是熟识很久的老朋友。这期间,我回了一趟老家,再回来的时候,我的胳膊上多了一枚孝章,我的手里抱着一个木盒,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常年的劳苦让她再也熬不住,终于在这样一个萧瑟的秋天,离我而去。她临死前,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她说,小念,妈妈恐怕是熬不到你结婚的那一天,你一定要嫁给一个你爱的男子。
  又是初冬,姚明哲拉着我去逛街,他说,小念,你的衣服太素了,应该要亮一些的颜色。我拗不过他,只好随他去,可是不料却下起了大雨。我们坐出租车经过顾达卖盗版碟的那条街,我隔着雨天的玻璃窗看见顾达。所有的过往便如这漫天的大雨,蜂拥而至,我在其中挣扎,不顾司机和姚明哲的劝阻执意下车,冒着大雨一路狂追。脚崴了,伞丢了,衣服湿了,当我激动地喊出他的名字时,回头的却是同样少了一只胳膊的陌生少年,我就那样尴尬地杵在雨水里,哭到不能自已。
  第二天,我同姚明哲提出了分手,我说,你不用等我了,因为我陷得太深,回不去了。没有人知道,在我母亲留给我的木盒里,装着她所有的青春年华。那里面有她少年的情书,还有一张她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照片里,母亲只有二十岁,温婉美丽,而身旁的男子,亦是俊朗帅气。母亲说,那是她的初恋,两个人在一起整整三年,后来,男子出国,两人分手。又三年,等待无果,心灰意冷,嫁给了我的父亲。在盒子的最里面,还有一封寄往国外因为地址不详而被打回的信,因为有些年了,信纸泛着微微的黄,打开来,只有八个字,天涯海角,唯念君安。
  至此,我终于知道了自己名字的由来。我母亲一辈子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的父亲,而我父亲,大抵也是早就知晓了这些,他是对我母亲对另一个男子的念念不忘和对自己的不爱耿耿于怀才夜夜去酗酒的吧,以至于,早早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有人说,每个人的初恋,大都十分纯情。跨过了初恋,爱情就生出了很多姿态。而我父母的这一种,大概是最为决绝惨烈的一种。有些人,明明不爱,却要相守一生,有些人,明明爱着,却永世不见。
  大概,我是流着母亲身上的血液,才会同她一样。一样的固执,一样的痴情,一样的一辈子只会对一个人,念念不忘。顾达,我这一生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在牢里慢慢变老,默默祈祷,天涯海角,唯念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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