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销机构里挖出巨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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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广西外贸厅外资办处长唐献文,违法审批“倒证贩子”提交的假申请材料,受贿200多万元,倒证贩子倒卖汽车指标“营业额”达1000多万元。不久,外资办撤销。唐献文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然而检察机关还是找上门来了。
  官商抓住商机
  原广西外贸厅外资办综合处处长唐献文贪污受贿以及财产来源不明案,虽然在今年2月才终审落幕,然而他的犯罪行为却在10年前就开始了。
  2002年初,山东济宁市人王志军带着50万元本金来到广西“淘金”,打算做倒卖外资企业购买进口汽车批文的生意。
  几次请客后,王志军与负责审查外资企业购买进口汽车申请资料的广西外贸厅外资办综合处的黎俊兵结成了铁哥们。
  “我们合伙做配额的生意怎么样?我有门路。”在酒桌上,王志军对黎俊兵说。黎清楚所谓帮企业跑“配额”其实就是收购“配额”,领到许可证后拿到外面去倒卖。
  当时,国家为了吸引外资,实行了一项优惠政策:三资企业自用进口汽车和机电产品等物资可以享受免税的待遇。而有指标的企业不一定用得完给他们的免税“配额”。“配额”进口车与非“配额”进口车价差很大,将它们收购过来转卖给其他单位,将获利极大。
  广西三资企业申请“配额”的程序是:先由企业提交申请资料到广西外贸厅综合处。由黎俊兵初审,处长唐献文批准,再由黎俊兵开具配额证明,企业凭证明到当时的外经贸部南宁特派员办公室领许可证,然后到口岸购车。
  “你只管把企业的申办资料给我,或者介绍来申办配额的人给我认识得了,钱你照得。”王志军说。黎俊兵动心了。
  两人商定:由黎俊兵发动、组织企业申请进口汽车配额,获批准后,由企业或王志军拿他开具的配额证明到特派办领许可证,然后王志军拿去倒卖,所获“利润”由企业、黎俊兵、王志军共同分成。
  黎俊兵隔三岔五就抱着一摞企业申请资料给唐献文批,引起了唐的警觉。
  “是不是这小子在倒配额?”于是,他有意卡下黎俊兵审核数量,或拖着不批。黎、王急了,两人合计:是不是该“喂”一下唐献文?
  “唐处,下了班请你去打保龄球。”2002年下半年的一天下班前,王志军对唐献文说。唐欣然同意。
  打完保龄球,两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聊天时,唐献文意味深长地说:“王老板,这段时间倒卖许可证赚了不少钱吧。”王志军赶紧说:“全靠唐处关照啊。”说着掏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5000元封包塞进唐献文口袋,唐只客气了两声没有拒绝。
  王志军心想何不与唐献文直接做“生意”,不用担心被卡,而且唐献文揽生意的“本事”肯定要比当科员的黎俊兵大。
  让王志军没想到的是,唐主动找上门来了。“我手上也有一些批文,你能不能倒出去?”唐献文说。
  王志军连连答应。
  唐献文提出,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能等卖掉了批文再给,而且给现金,不转账。还要按“时价”收钱,只让他扣出5千元到1万元的“手续费”,而“时价”也是由唐献文说了算。
  王志军虽然感到不是滋味但却无可奈何,毕竟“命脉”握在人家手里。但唐献文也给了他一个诱人的蛋糕:以后配额生意只给他一个人做。
  分享配额大餐
  搞定下家后,唐献文主动出击,时不时主动给各市外贸局打电话,让他们发动外资企业申请购买进口汽车:“目前需不需要也没关系啦,先把配额弄到手,什么时候想买都可以,或者转让给别人也可以,现在配额不多,以后更难申请了。”还“关切”地交待:为了避免填写失误带来麻烦,企业送申请资料来时最好多带几份空白介绍信来。
  他将这些空白介绍信和申请材料都转给了王志军,由王志军填写后交他审批。他有时甚至克扣企业申请自用的配额数,将它们“转”给王志军。
  在他和黎俊兵的动员之下,许多市、县的外贸局局长、副局长、科长加入了这桌吃“配额”的大餐。有些市、县局官员把这当成了一项工作任务,四处奔波“跑单”。
  市、县外贸局的工作人员和王志军发动社会人员,形成了一支庞大的倒证队伍,一时间唐献文的办公室门庭若市。唐献文常常要提着旅行袋到王志军的办公室装钱。
  2003年,许可证“价格”悄然上涨,唐献文自己弄来的配额他“报价”5万,王志军“出价”却有8万。唐献文知道后有些不高兴。年底,黎俊兵买了一辆凌志2000,唐献文心里更不平衡了。
  一天唐献文与王志军一块喝茶时,提到黎买车的事,说:“我也得买一辆,不能让科员把处长比下去了。你帮我参考一下!”
  几天后,唐献文夫妇俩叫上王志军去了车行,很快看中了一辆佳美丰田。但40万元的价格让王志军有些舍不得。“这样吧,我送你两个指标好了。”唐献文说。当时两个指标值20万元呢!王志军心想反正不想买也得买,这个血不放也得放,略一思索,就爽快地掏了钱。
  2004年7月,因机构调整,广西决定撤销外资办,唐献文转任广西招商局法规处处长。外资办撤销后,“配额”审批工作也就不复存在。王志军没有了生意,返回了山东。而唐献文认为“配额”的事将从此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
  举报信挖出“雪藏”大案
  但让唐献文没想到的是,机构撤销5个月后的2005年1月,一封举报信飞进广西自治区检察院反贪局,举报他利用掌握全区外资企业进口自用小汽车购买许可证审批权的便利收受贿赂。
  原来,举报人也是一名“当事人”。在帮一些外资企业办理购买进口小汽车的配额手续过程中,与唐献文打上了交道。唐要他送钱才审批。他看到其它跑“配额”的人都给唐送钱,无奈之下,也给唐献文送了钱。然而,唐献文却从中克扣了他申报的配额数。他为此被企业误以为私吞了这些指标,他心有不服,向唐献文提出退回部分他所送的钱,但唐献文一口拒绝。
  “还有哪些人送了钱给唐献文?”检察官问。
  “在广西倒卖配额的山东人王志军,就送了一辆佳美丰田给唐献文,价值40多万元。”
  调查表明,唐献文确实开着一辆佳美丰田,不过车主名字是唐的妻子邵某。检察官认为,根据唐妻的条件,不大可能买如此豪华车辆。
  南宁市检察院反贪局专案组认为,抓获倒证贩子王志军是关键。2005年10月,专案组踏上了缉捕之路。
  王志军落马后供出唐献文、黎俊兵。
  10月10日,唐献文被反贪干警抓获。12日,当缉捕组赶到黎俊兵的办公室时,黎俊兵正在收拾行装,见干警进来,他的一只手悄悄地地茶几下面晃了一下。这一细微地动作没能逃过干警的眼睛。干警伸出手在茶几下面一摸,竟摸出一张存款额达200多万元的存单!原来黎俊兵已获知唐献文被抓的消息,他将所有的钱合在一起存好,准备外逃了!
  2007年3月5日,南宁市人民检察院对唐献文、黎俊兵及倒证贩子王志军等提起公诉。
  “我是农民的儿子,在贫困中长大,是党多年培养成长起来的,却倒卖汽车批文谋取私利,我很痛悔,对不起妻子和女儿,对不起党和人民,希望法庭给我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坐在被告席上,唐献文痛心疾首地忏悔。
  法院审理查明,2002年至2004年,经王志军倒卖的许可证344份,涉及进口汽车584輛。黎俊兵个人非法获利193万元;王志军个人非法获利300多万元,送给唐献文226万元和价值40多万元的小轿车一辆。唐献文被查明的财产中有70万元人民币、6万美元其不能说明合法来源。另外,唐献文安排黎俊兵以“广西外商投资企业协会”名义,向王志军等人索取“会费”,共收取“会费”273万元并私分。
  2007年6月,广西南宁市中级法院以受贿、贪污、单位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判处唐献文有期徒刑20年;黎俊兵犯贪污、单位受贿、非法经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王志军犯行贿、非法经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
  虽然在一审法庭上忏悔连连,但唐献文等人却不服判决,提起上诉。广西高级法院经过历时4年多的审查,2012年2月作出维持原判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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