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回忆,我只和你徘徊在红尘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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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罗盘站在窗前,笑起来牙齿洁白。午后的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侧影,这时的他,有种要命的性感。
  他和往常一样口若悬河,从雅丹地貌到厄尔尼诺,从股市行情再到地产泡沫。
  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显摆自己的博学,通常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在乎这个女人。
  可是沈樱却有点心不在焉。她不是17岁少女,对这些假大空的东西没兴趣。
  她只希望他能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见家长?
  再不然,直接用身体表达也是好的。相比较而言,她这个年龄的小龙女更喜欢尹志平而不是杨过。
  沈樱在几个月前认识了罗盘。一见倾心。
  罗盘32岁,牙齿洁白,笑容干净,穿白衬衣,不讲黄段子,有一间自己的小公司。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但是他们的关系却陷入了奇怪的境地。
  他在每天早上电话叫她起床,睡前发暧昧的短信;感冒时冒雨给她送药,郁闷时讲笑话给她听;他叫她小姑娘,小宝,丫头;看她时眼睛发亮。
  可是也仅此而已,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一个27岁的恨嫁不满足于精神上的柏拉图,沈樱很快就制造了一个把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
  那天她弄坏了自己的电脑,然后让罗盘过来帮忙。等到罗盘把电脑修好,她的一桌子酒菜也准备好了。
  烛光,小菜,葡萄酒,穿着吊带裙的沈樱,一切都恰到好处。
  那晚,沈樱成功地诱惑了罗盘。
  让她沮丧的是,罗盘在一番痴缠过后,不顾夜已深沉,竟然很冷静地穿好了衣服说要回去。
  后来几次皆是如此。
  抚摸着留有罗盘余温的床单,沈樱十分抓狂。她不明白这个号称单身的男人為什么坚持不肯留下过夜,难道,家里有人等着他?
  
  2
  
  沈樱知道罗盘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小公寓,但是一直没有去过。她决定来个突然袭击。
  星期天一大早,沈樱便给罗盘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吃饭没有。
  罗盘睡意朦胧地说,刚醒,还在懒床,没吃饭。怎么,想我了?
  沈樱笑了:是啊,我就在你楼下,正好带份早餐给你。说吧,想吃什么?
  罗盘半天才回过神来,不会吧,你在楼下?天,我这房间乱得像个狗窝……
  沈樱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几分钟后直接带着早餐上了楼,然后就看见光着脊梁穿着大裤衩子的罗盘站在门前傻笑。
  那天沈樱借口参观房间,不动声色地查看了每一个角落。还好。没有发现女人用品,卧室里也没有可疑的卫生纸团和废弃的安全套。
  但是一样东西引起了沈樱的注意。
  那是一台DV,放在衣柜的里侧,正对着那张大床。如果从那个角度拍摄,将会对整个卧室尤其是床上的活动一览无余。
  沈樱有点惊讶,难道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男人也具有闷骚气质,喜欢自拍床戏?他不是单身么,和谁拍?
  沈樱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她倒想看看,DV里到底藏着怎样的香艳画面。
  罗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慌乱,一把把那DV抢过来,然后飞快地按下了删除键。
  他的动作如此迅速,以至于沈樱半天才回过神来。
  
  3
  
  后来罗盘轻描淡写地说,那是我没事给自己拍着玩的,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
  沈樱心想,鬼才相信。
  那几天,沈樱一直在想象着那台DV里的画面。
  她想,那一定是个妖娆的女人,有丰满性感的唇,画媚惑的烟熏妆对着镜头飞吻。他们尝试各种新奇古怪的姿势。翻滚、入侵、噬咬、深陷、就像两条孜孜不倦的蛇。她叫床的声音就像那些AV女优一样充满了诱惑。
  想到这里,沈樱嫉妒得几乎发狂。
  她跟踪了罗盘。果然,她很快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存在。
  那个女人名叫葛萝。皮肤很白,长发妩媚,举手投足都是风情。更要命的是,她有着饱满的胸和紧翘的臀。
  罗盘每天都会去找她,然后在她房间里呆上很久才出来。
  沈樱差点就像个泼妇一样冲过去了,可是冲过去以后又怎么样呢?
  罗盘对她承诺过什么吗?没有。
  他们第一次肌肤之亲还是她用计谋换来的。更何况,她不过是个27岁的恨嫁女人,抓着青春的尾巴强装骄傲。如果她退出,会有更加年轻鲜嫩的小姑娘前仆后继地投奔到罗盘身边。
  这个结果让沈樱十分沮丧。
  
  4
  
  那天晚上沈樱喝醉了,一个人在酒吧里又哭又笑,手里拿着个酒瓶不停地说,我要杀人,我要杀人。几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跃跃欲试。
  是同事马可发现了她,又拉又劝,最后几乎是扛着把沈樱弄回了家。
  马可是单位新来的实习生,22岁,有着明朗的笑容和一张生机勃勃的脸。
  有很多次,沈樱看到他隔着格子间的玻璃偷看自己。
  对于马可来说,校园里那些女生就像青涩的杏子,而成熟的沈樱是丰满的桃,带给马可一种别样的诱惑。
  此刻,马可把沈樱放倒在沙发上,然后笨拙地拿热毛巾给她擦脸。
  她的胸无意中蹭过他的胳膊,朦胧中感觉他呆了一下,然后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她甚至闻得到他身上蓬勃的荷尔蒙的气息。
  邪念就是在那一刻产生的,罗盘可以背着她找女人,她為什么就不能找男人?
  那天晚上,沈樱带着一种仇恨的快意把自己展现在了马可的面前。
  年轻的马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一遍一遍地吻着她,从脚踝到小腹,如同一个虔诚的教徒,然后刚刚碰到她的身体便一泄如注。
  沈樱说,再来。
  于是,马可便很快再来。这个年轻的男人到底是有悟性的,很快便做得有模有样了。他从一个问路者变成引路人,带着沈樱一路飞跃丛林,直达幸福天堂。
  第二天醒来,沈樱看到裸着身子躺在自己身边的马可,懵了,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不过她好像不那么恨罗盘了,她也背着他找了别的男人,他们扯平了。
  
  5
  
  后来沈樱认真想了一下,只要结婚以后能够收心,她还是愿意忘记那些不快和罗盘继续发展的。你不能奢求一个成年人像块白布那样纯洁。
  可是罗盘一直都没有来找她。
  她试探着给罗盘打了个电话,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很久才接,声音也有些疲惫。
  他和往常一样叫她小宝,然后叮嘱她不要喝太多咖啡,晚上没事别老是通宵看碟。
  他甚至说,沈樱,我爱你。
  那一刻,沈樱激动得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在乎她的,不是吗?
  沈樱问他,下周末是我的生日,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过?
  罗盘想了想,说,没问题。
  沈樱呼地一下就开始心花怒放了。
  管它什么DV,管她什么葛萝,只要罗盘说爱她。
  
  6
  
  生日那天沈樱做了满满一桌子酒菜,等着和罗盘度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可是罗盘一直到深夜都没有来。沈樱的心就和满桌的菜一样,慢慢凉了下去。
  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她居然当真了。天知道他究竟和多少个女人说过我爱你?
  沈樱一边哭一边笑,不知不觉喝下了半瓶葡萄酒。她给马可打电话,今天是我生日,快给我滚过来。
  然后,马可就真的滚过来了。他一进来就紧紧抱住了她,喘着粗气说,我的手机夜里也不敢关,生怕你想我的时候打不通。
  沈樱又哭了,说这话的為什么不是罗盘?
  那夜,他们一遍一遍地抱在一起抵死纠缠。从床上到沙发,从阳台到地板,直到筋疲力尽。
  罗盘是在第二天早上过来的。
  沈樱朦胧中听到门铃响,以為是送报纸的,一开门看见抱着鲜花的罗盘站在门前,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发出一声惊呼。
  马可腰间裹块浴巾走过来,谁呀?
  两个男人都呆住了。然后,沈樱眼睁睁地看着罗盘的脸变成死灰,手里的花呼啦一下落到地上,一个红色盒子滚出好远。
  那里面装的是一枚戒指。
  
  7
  
  沈樱是在两个月后遇见葛萝的。也就是在那天,她知道了罗盘的故事。
  罗盘自幼丧父,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為了生计,母亲不得不委身于多个男人。这让年幼的罗盘充满怨恨,他觉得母亲很脏。后来长大,他远远地离开了家乡。
  罗盘是在五年前发现自己有梦游症的。他先后有过两个同居女友,却都在夜里梦游的时候持刀伤害了她们。心理医师葛萝认為,他在潜意识中把对母亲的怨恨发泄到了她们身上。
  女友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而罗盘也从此再不敢涉及感情的事,直到遇到沈樱。
  他想要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他从不肯在她身边过夜,是担心伤害她。
  至于床头的那台DV,拍的的确只是罗盘自己。那段时间他在接受葛萝的治疗,想检测效果如何,便在每天睡前打开DV,在第二天清晨查看自己在夜里的动静。还好,结果让他很满意。
  在葛萝的建议下,不久罗盘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他和母亲抱头痛哭,他终于原谅了她,也彻底解开了自己心里的结。
  罗盘原本是准备一回来就向沈樱求婚的,谁知火车晚点了。如果沈樱能坚持等到第二天早上,她的故事将是另一个结局。
  可是她没有。
  她欲哭无泪。
  至于马可,她从来就没有爱过他。谁知那个单纯的小男生竟然动了真,求爱遭拒后竟然割了手腕。没死,但是场面触目惊心。
  马可的母亲恨不得用目光杀了她。
  沈樱不怪她,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马可。
  这一年,她伤害了两个爱她的男人,也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片狼藉。
  也许,她真的该好好想想自己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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