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育了19年的汉族女儿,维族母亲要为你寻找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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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年前,年仅19岁的维吾尔族姑娘阿依仙木在乌鲁木齐雅玛里克山火车隧道口边捡到一个汉族女婴。
   19年来,她俩相依为命。
   为了这个女儿,阿依仙木的男友离她而去。她一直未婚。她卖过血,在市场卖过菜,在饭馆洗过碗,艰难地抚养着女儿。
   今天,她要为女儿寻找生母。
  
  捡到女儿
  
   1988年6月6日黄昏,19岁的维吾尔族姑娘阿依仙木参加完朋友的婚礼正往家走,当走到雅山隧道口时,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微弱的婴儿啼哭声。她好奇地快步向前,发现地上放着一个白色网套。她打开网套,里面一块天蓝色的布单里竟包裹着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还有一张50元人民币和一张叠着的信笺。信笺上说孩子出生于1988年6月6日,是汉族。
   看到有人来,孩子像受了委屈似的大哭起来,阿依仙木连忙抱起孩子。她可怜这个小生命,更恨抛弃孩子的人,“心太坏了,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扔了,幸亏被我遇见了,要是被野狗叼去了咋办?干脆我先抱回去养着,等有了合适的人家,再送出去。”阿依仙木心想。然而这一抱就是19年。
   阿依仙木也是个苦孩子。自从懂事起,她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听父亲说,母亲一生下她就死了。阿依仙木的父亲是市上兽医站的临时工,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在阿依仙木的记忆里,童年是和父亲一起在流浪中度过的。
   阿依仙木七八岁的时候,父亲又找了伴儿,她在父亲家待不下去了,就出来给别人家当保姆养活自己。在谁家当保姆,谁家就成了她的家,她就这样长大了。
   当时阿依仙木是借居在一个维吾尔族大姐家,帮着给她家做做饭。她把孩子抱回去后,让那位大姐先看着,自己跑出去买来了奶粉和奶瓶。安顿小家伙睡下后,大姐发话了:“阿依仙木,明天得赶紧把这个孩子送出去,你一个姑娘家,突然身边多了个孩子,人们会说闲话的。”
  第三天凌晨,阿依仙木打上出租车来到福利院。她刚把孩子放到福利院门口,转身钻进出租车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熟睡中的孩子“哇哇”地大哭起来,阿依仙木一听心就软了,“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想到自己从小就没了妈妈,她流着泪转身抱回了孩子。
  
  男友离去
  
   抱着这个孩子,阿依仙木在夜色中来到一位刚做了母亲的朋友家。她让这个朋友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匀出一点母乳来,先救下她的命。不久,阿依仙木身边多了一个女婴的事传开了,“19岁的姑娘,没结婚都有娃娃了,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甚至有些妇人开始谩骂她。闲言碎语如潮水一样向阿依仙木涌来。
   当阿依仙木的男朋友知道此事后,劝她说:“你把这个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吧,以后可以经常去看她。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面对男友的劝告,阿依仙木不为所动。男朋友在和她大吵了一架后,愤然离去。
  
  母亲的快乐
  
   阿依仙木给孩子取名叫“穆巴拉克”。在阿依仙木的家中,她告诉记者:“穆巴拉克在维语里是‘恭喜’的意思,我希望她一生都是喜悦的。”
   看着坐在身旁已经19岁的女儿穆巴拉克,阿依仙木脸上满是笑意,眼神里透露着幸福。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蓝色的地毯上。
   “她尕(小)时候,太心疼人(惹人怜爱)了。”说到女儿童年的趣事,阿依仙木即刻兴奋起来,眼睛也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她一懂事,就开始问我:‘爸爸呢?’我骗她说:‘你爸爸死了。’‘那你再给我找一个爸爸好吗?’‘不找了,再找一个爸爸,对你不好咋办?’”
   阿依仙木对记者说:“我也想过成家,可是万一这个爸爸对她不好咋办,所以我想等她长大了再说。
   “一想起穆巴拉克小时候的事,我就笑得肚子疼。她3岁的时候,一天对邻居家的男主人说:‘叔叔,我妈妈这么好,你和她结婚吧,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5岁就会做饭了,我给她把面和好,饺子馅拌好,她就自己擀皮子,包饺子。现在她的饺子皮擀得非常好。”阿依仙木说穆巴拉克很聪明,“在二道湾小学上幼儿班和一年级的时候,都当班长。”
   1995年10月,经医院检查阿依仙木腹内长了一个瘤子,要动手术。而手术费需要1500元钱,当时的她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她决定放弃手术。
   阿依仙木一脸愁容地回到家,7岁的穆巴拉克说:“妈妈,我有钱。”说着就把阿依仙木往床边拉,让她把手伸进席梦思床的木板和海绵缝里掏。阿依仙木掏出了一大堆零钱,最大面值的是10元,最小面值的是两角,她一数,共有737元。她大吃一惊。阿依仙木以前在附近的市场里卖菜,有时就随手给女儿一些零花钱。“我没想到一个7岁的孩子会存钱,还存了那么多。她对我说‘妈妈你一定要看好病’,我当时抱着孩子就哭了起来。”“唉,当时的那个感觉不提了。”阿依仙木的表情幸福而满足。
   “幸好,我妈妈肚里的瘤子是良性的。”穆巴拉克庆幸地说。
   在穆巴拉克1岁前,阿依仙木都是带着她寄居在朋友家,这个朋友家待一段时间,那个朋友家待一段时间。1994年,她认识了房东家的女儿马琴,并和马琴成了好朋友。之后的十几年,马琴和她的母亲给了阿依仙木许多帮助。
   穆巴拉克10岁时,得了病毒性紫斑,治疗费需要1万元钱,而阿依仙木身无分文,“我借不到钱,急得快疯了,当时马琴的条件也很差,她从别人那里给我借来了1万元钱,这钱我到现在还没能还上,去年她还给我买了一台21英寸的新彩电。”阿依仙木提到马琴母女,很是感激,“我在马琴的妈妈家住了10年,前年搬出来的,现在还有1000元房租欠着呢。”
  
  知道身世
  
   穆巴拉克说,知道自己的身世是2004年夏天。
  “2004年我去市上信访办给穆巴拉克跑户口的事,而办户口必须要带上她去,这时候不得不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瞒了她16年,瞒不下去了。”阿依仙木愧疚地说,“从1994年她6岁开始,我一直在给她跑户口的事,一直跑了11年,才办下来。”
  “办户口时我才知道自己是妈妈捡来的,我原来以为自己只是没有爸爸,没想到妈妈也不是亲生的。”
   穆巴拉克说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时,甚至怀疑妈妈在骗自己,“因为妈妈对我就像亲生女儿。”说到这里,穆巴拉克泪水涟涟。“不哭,不哭。”阿依仙木用手抚摸着孩子的头说。
   阿依仙木指着一张自己23岁时在天池的留影说:“看,我那时多漂亮,现在老了,37岁的人看着像50岁。”
  “我恨我的亲生母亲,这个苦不该让我妈妈这个无辜的人来承担。”穆巴拉克说。
  
  要为女寻母
  
   阿依仙木说,去年6月她开始有了给穆巴拉克找亲生母亲的念头。
   阿依仙木告诉记者:“年轻时候,血卖得太多了,现在身体很虚,我不知道自己能活5年还是10年,所以想给女儿找到亲生妈妈。
   “如果能找到她的亲生妈妈,条件好的话,她还能过上好日子,不用跟着我受苦。我不会提任何要求,也不要一分钱,只要她的亲生妈妈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到现在都恨自己,没有早点儿给她办上户口,她只上了一年级,因为交不起跨学区费,就不上了。当初我哪怕要饭也应该给她把户口办上啊,这样她就可以上学,有了文化就可以生活得好一些。”阿依仙木悔恨地说,“我恨自己啊,没有把她以后生活的门给她打开。我也恨她的亲生妈妈,是她让孩子跟着我受委屈的。”
   记者问阿依仙木:“如果穆巴拉克被亲生母亲带走了,你不难过吗?”
   阿依仙木回答:“我肯定会挂念她,会哭的,可我不会让她看到。”
   “有一天,你的亲生妈妈出现了,你会跟她走吗?会原谅她吗?”记者问穆巴拉克。
   “我也想见到我的亲生妈妈,这是每个被遗弃孩子都会有的心理,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将我遗弃,如果有迫不得已的难处,我会原谅她。如果她生活富裕,我不会跟她走;如果她生活贫穷,我会去帮她,每个人都有困难的时候。”穆巴拉克语出惊人,和她的年纪很不相符,“多想别人的好,少想不好,这是一种解脱,无所谓原谅不原谅。”
   记者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歇后语大全和一本庞中华字帖,穆巴拉克说,这是她买来认字的。“她只上了一年级,后面她自己学完了小学的课程,可文化还是太低了,我担心她以后的路,以后如果有条件,我想让她去学个技术。”阿依仙木对女儿的未来很是担忧。
   “有没有想过怎么报答妈妈呢?”记者最后问穆巴拉克。“想过。她特别喜欢吃鸡肉和牛肉,我要天天给她买肉吃,还有要给她买栋房子。”
   马琴与阿依仙木母女认识十几年了,她说虽然阿依仙木和穆巴拉克不是亲生母女,但两人的感情特别深,和亲生母女一样。
   “为了这个孩子,阿依仙木和男朋友分了手,到现在都没结婚,女儿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马琴告诉记者,“阿依仙木太不容易了,一说起她的事我心酸得就要落泪。”
   乌鲁木齐市幸福路街道办二道湾东社区的居委会主任张浩说:“阿依仙木太伟大了,艰难地养大了一个汉族弃婴,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一直都没有成家。”
   据张浩介绍,2006年9月1日,在社区的帮助下,阿依仙木成了社区的一名保洁员,每月有350元钱的收入,现在社区已经给她向市里申请了保洁员的公益性岗位,如果能批下来,阿依仙木,每月就会有680元的工资,而且还有其他福利待遇。
  编后:
   一位维吾尔族妇女放弃自己的爱情和幸福,把一个汉族弃婴抚养长大,其中的艰辛是可以想见的。从阿依仙木这个普通的维吾尔族妇女身上,我们看到中华民族从来就是血肉相连的,谁也离不开谁。让我们祝愿阿依仙木能早日实现她的心愿,祝好人一生平安!
   责编/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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