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恋悲剧:拿什么呵护异姓父女的人间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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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稀之年的父亲有了黄昏恋,女友比女儿还小几岁,这是一件丢人的事儿吗?是的,女儿肖真真就是这么认为的。尤其是父亲晚年得子后,她更是觉得父爱被掠夺了。偏偏这时,一笔高达80万的拆迁补偿款从天而降,加剧了肖真真的恐惧。她很担心这笔钱要落入小后妈的手里。接下来,她会采取什么行动?

“你就是我的女儿”,经得起公证的人间佳话


  20年前,家住重庆市九龙坡区铜罐驿的肖德平已年届五十,是铜罐驿电瓶厂的工程师。
  1997年4月,一个新来的女车工因操作不当,被机械夹伤了右手食指,血流如注。肖德平看到后立马过去询问伤情,女工哭得很伤心:“你别告诉领导了,我不想被炒鱿鱼,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肖德平怜惜地说:“丫头,这是工伤,咋会炒你?赶快去看医生。”说罢亲自带着女孩去医院。
  女孩名叫肖真真,时年22岁,来自重庆市璧山县农村,她9岁时父母离婚,三年前父亲患肝癌去世,好心的肖德平,让肖真真非常感动。这以后,肖真真每个周末都会到肖德平家,帮他打扫一下卫生。
  一晃,两年过去了。从偶尔与肖德平的聊天中,肖真真渐渐对他有所了解:他年轻时也谈过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女孩父母嫌他穷,强行拆散了他们,他深受打击,至今未娶,成了孤家寡人。
  2000年春节前夕,肖德平随口问肖真真:“丫头,春节要不要回家呀?”肖真真想到自己回老家无依无靠,眼泪就滚了下来。肖德平见自己“闯祸”了,就说:“丫头也怪可怜的,这么小就没爸妈疼,要不,你认我做爸爸吧,我无儿无女,会把你当亲生女儿待。”或许是太怀念亲人,或许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在潜意识里早把肖德平当作了父亲,肖真真当即对着肖德平叫了一声“爸爸”。
  2002年11月的一天,肖德平对肖真真说:“闺女,你照顾了我这么久,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的亲女儿了。但我们还是去走一个法律程序吧,公证一下咱爷俩的关系,万一哪天我突然走了,你好合法继承我的遗产。”肖真真以为是那场情变改变了养父的人生态度,难过地答应了。直到一年多后,她才得知,肖德平要去公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让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有一个“受法律保护的女儿”。
  2003年2月,两人来到重庆市明信公证处,对他们的养父女关系及赡养和继承等内容作了公证。第二天,肖德平又宴请所有亲戚,见证他晚年得女的幸福。父女俩的故事在当地传为佳话。
  2006年4月,肖真真见养父还这样朝九晚五地上班太辛苦,便强迫他辞了职。为了让自己有更自由的时间照料老人,不久,她也辞了职,把这些年打工攒下的钱全都拿出来,开了一家饮品店。这年10月,肖真真和一个叫朱伟的男子恋爱。次年4月,肖真真结婚。只是,这段婚姻并没有维系多久,于2010年离婚。
  此时,肖真真已三十出头了,肖德平催她赶紧再找个男人成家。2013年初,经人介绍,肖真真与贵州男子丛军相爱。丛军穷打工仔一个,肖真真看中的是他的勤恳,对养父好,而且愿意融入这个家。这以后,两人开始经营火锅店。

古稀养父执著“黄昏恋”,养女失宠妒火升腾


  随着火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肖真真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肖德平几乎成了空巢老人。就在这时,一件令肖真真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2015年3月底的一天晚上,肖真真从火锅店回家,肖德平绕了很大的圈子,嗫嚅着说:“你和丛军忙生意那么累,我吧又一天天老了,需要有个人照顾,我相了个对象,都交往半年了。”肖真真听了五味杂陈。
  第二天晚上,肖真真回家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腼腆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肖真真的头嗡地炸开了:“你就是我爸爸新找的老伴?”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肖真真会用这种面孔迎接她,她垂着头。肖真真问她多大,她回答31岁。肖真真就叫了起来:“天,你比我爸爸小38岁,比我还小!我该叫你妹,还是叫你妈?”肖真真感到心中的羞愤怎么也克制不住了,转过脸指责父亲,“爸爸,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你这么糊涂,怎能不上当受骗?”肖真真说得这么难听,那个女子再也忍不住眼泪,解掉围裙,夺门而出。肖德平呆若木鸡,良久,一滴眼泪滑落:“真真,你太过分了,她是真心对我好的,我也不糊涂。”
  早在一年前,肖德平就和这个叫杨芸的女子認识了。杨芸丧夫,无子,在一家超市上班。交往半年后,两人开始了老少恋。确定关系后,肖德平很担心女儿会反对,迟迟不敢把杨芸介绍给她。现在终于鼓起勇气公开了,但女儿的举动,太伤他的心了。然而,肖真真似乎比他还要伤心:“爸,我照顾你18年了,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呀?你倒好,为老不尊,你让我在外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肖德平据理力争:“我和小杨清清白白,怎么就让你抬不起头了?她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女人,我是不会放弃的。”说完,摔门而出。
  肖真真对丛军说起父亲的事,他也很反对。但他想了想,说:“会不会是我们最近只顾做生意,冷落了老人?这样,以后火锅店的生意交由我打理,你多陪陪老人。”肖真真决定听丛军的,多陪陪老人。第二天中午,她从火锅店赶了回来,陪父亲吃饭。没想到,父亲却说没时间同她吃饭,他用饭盒盛了饭菜,说是要给杨芸送去,“以前,本来她是到家来吃的,但昨晚你那态度,她不敢来了,我只能给她送去。”肖真真独自吞咽着父亲做的饭,越想越委屈,默默地流着泪。
  这以后,肖真真和肖德平一见面,就因为杨芸争执不休,肖真真劝他“醒醒”,肖德平却埋怨她不理解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肖真真的反对,反而加大了肖德平与杨芸的“曝光度”,以前两人通常是在肖德平家里吃饭、聊天,而现在,左邻右舍的人都能经常看到他俩在一起逛街。闲言碎语也就多了起来,传到肖真真耳里,全变成了锥心的刺。她打听到杨芸上班的超市,当着很多顾客的面,大声呵斥她“不要再勾引我父亲”,杨芸不堪其辱,痛哭不止。肖真真以为杨芸不会再纠缠父亲了,没想到第二天,父亲就来到她的火锅店,同样当着一群客人的面,严辞告诫女儿:“我最后告诉你一句:小杨对我是真心的,我们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原因分开的,你嫌弃她,就是嫌弃我。要真这样,你就不用回家来了!”肖真真气得浑身哆嗦:“不回就不回,你这是把我往外赶呀!为了个女人,你连父女恩情都不顾了。”肖德平很无奈,叹着气走了。   一连几天,肖真真夫妇都没回家。而自从肖真真公开羞辱杨芸后,流言蜚语就让杨芸在超市做不下去了,第二天就辞了职,也就没有地方住了。肖德平见女儿女婿都好几天没回家,以为他们真生气不会再回来了,便把杨芸接到了家中来住。两人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肖真真的阻止而停滞,反而有了质的发展。在和父亲赌了半个月的气后,肖真真终归还是放心不下,又回家来看他。她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和杨芸同室而眠了!肖真真片刻也呆不下去,立即摔门而出。一出门,眼泪就簌簌掉下,她恨杨芸,恨她夺走了她苦心经营18年的父爱。她更恨养父,恨他“重色轻情”,为了小女人,不惜把她“赶”出家门……
  肖真真真铁了心不回家了。既然她不回家了,肖德平也就安之若素把杨芸留在了家里。2016年3月,一件让肖德平惊喜交集的事情发生了:杨芸怀孕了!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在古稀之年不仅收获一份真挚的爱情,还能收获一个亲生孩子!杨芸的第一段婚姻也没有留下孩子,对于这个小生命的降临同样惊喜不已。肖德平几乎逢人就要把自己将要当爹的消息通报一次。然而肖德平的喜讯,却成了肖真真的屈辱:一个小女人就已经让养父如此冷落自己,如今又添个亲生孩子,他心中还会有我这个养女吗?
  不久,又一件大事降临了。4月初,肖德平的房子被划为拆迁对象,将获得近80万元的补偿和一套一百多平米的回迁房。巨额财富从天而降!肖真真几乎不用想就能断定,如果自己坐视不管,这笔财富一定会落到杨芸手里。当年的公证,也只是表明她可在养父百年之后继承那套房子,而现在形势完全不一样了,养父还健在,房子就被拆迁;最重要的是,养父即将诞生亲子,哪还轮得到她这个养女?更何况,养父的心早已完全倾向了杨芸和她未出世的孩子!一想到自己近二十年的赡养,竟然敌不过杨芸的“女色”,肖真真怎么也扑不灭心中的妒火。她把这事告诉了丛军,后者的反应更为直接:“凭什么呀?这么大一笔钱,怎么也有你的一份,你赶快想办法。”

80万拆迁款击溃亲情,被贪欲焚烧的良知


  肖真真主动回家向肖德平示好。正沉浸在晚年得子喜悦中的肖德平,也没再计较,以礼相待。做了一层铺垫后,肖真真奔向主题:“爸爸,马上就要办拆迁手续了,你赶紧另外去租个房子。还有,这手续挺复杂的,就交给我来办吧,但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需要写个授权书。”让肖真真意外的是,养父爽快地答应了。7月底,房子被拆,肖德平暂时租住在金水湾小区。随着杨芸孕期的增长,他的身心全都放在了母子身上,压根也没想到养女会起异心。
  9月初,肖真真领到了将近80万元的补偿款。之前,她本来只想分到一部分,可是当巨款真的到手后,她的心境又不一样了,尤其是丛军表现得更加贪心:“这笔钱是你父亲那套房子变来的,而那套房子原本就应该由你来继承。依我说,不光这笔钱,还有那套回迁房,也应该归你。”在丛军的怂恿下,肖真真最终把那套一百多平米的回迁房,也划到了自己名下。俩人心里当然还是有养父的。
  9月底、10月中旬,肖真真分两次给养父肖德平送去8万元钱,心想这笔钱足够他生活两年了。因为杨芸快生了,肖德平没在意。10月底,杨芸为肖德平生下一个儿子。七十高龄的肖德平沉浸在幸福的汪洋里。然而,享着天伦之乐的肖德平很快就遇到了痛心事:有人告诉他,每个拆迁户都获得了至少五十万元以上的赔偿和至少一套回迁房。肖德平连忙去找肖真真询问。肖真真早有心理准备:“爸爸,我赡养你20年了,你还信不过我吗?钱放在我这里,你还不放心吗?我是担心你被坏女人骗!”
  肖德平火了:“什么坏女人?我就一个女人,我儿子的妈,杨芸!我看你的心眼才坏呢。”肖真真也被激怒了:“爸爸,有句话,我一直没好意思提醒你。你听说过多少七十高龄的老人还有生育能力的?你最好带孩子去做个亲子鉴定……”肖德平当即掴了肖真真一耳光,咆哮起来:“我再三告诉你,我和杨芸真心相爱,你却再三羞辱我,你才是真的太坏了,你心术不正!你必须把拆迁款和回迁房全部交给我!”肖德平的这一耳光,彻底打断了二十年的父女亲情。肖德平等了几天,没有等到肖真真的回应,便到拆迁办去查询。当得知肖真真获得了近80万元的补偿款,还把回迁房也办在了自己名下时,肖德平觉得自己被养女愚弄了,甚至怀疑自己掉入了一个可怕的陷阱。
  2017年6月底,肖德平到处打听律师,要起诉肖真真,解除与肖真真的养父女关系,并要求她归还80万赔偿款和那套回迁房的所有权。这个消息传到肖真真耳朵里,全变成了扎心的刺,她认定这一切都是杨芸搞的鬼,她能想到的应对之策就是破坏养父和杨芸的关系。这以后,肖真真和丛军到处散布消息,说杨芸之前在桑拿中心上过班,是个不正经女人。到后来两人甚至花钱雇人到肖德平面前说杨芸的坏话。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7月18日晚,肖德平忍不住对杨芸说:“我最近听了太多关于你的坏话,一句两句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当越来越多的人都说的时候,我没办法平静了,我想跟孩子做个亲子鉴定。”杨芸呆了,旋即大哭不止,一个劲地数落肖德平老糊涂。肖德平认为她是转移话题,更加生气,大声喝问她:“那你告诉我,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杨芸被他的喝声吓住了。她没有做任何争辩,流着眼泪,抱着孩子出了门。他们住三楼,杨芸一向没有乘电梯的习惯,不料在下楼梯时因为悲痛过度,一脚踏空,母子俩一起栽了下去,孩子的头部重重地磕在楼梯的棱角上血流如注。有邻居看到这一幕赶紧通知了肖德平,一起将孩子送到九龙区人民医院抢救。经过三天的抢救,孩子的命是保住了,但医生说一定会留下后遗症,智力会受到影响。悲痛不已的杨芸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坚持给儿子和肖德平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让肖德平后悔莫及:孩子分明就是自己的親儿子。肖德平将这次祸端全记在肖真真头上,坚持要起诉肖真真,目前官司尚在进行当中。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名均做了化名处理)
  [编后]在大都市,一对相依为命的异姓父女,超越血缘,上演了一场人间大爱。不想,到头来,这段感天动地的人间佳话,竟在养父黄昏恋问题上轰然倒塌,实在叫人痛惜。其实,但凡涉及财产继承这样的大事,即使是亲生父女也是个大难题,作为养女,理当感念养育之恩,在老人晚年幸福上,应当给予比亲生子女更谨慎的尊重和理解。黄昏恋往往是老人最后的人生归宿,老人能冲破世俗,来一段老少恋,只要是真心相爱,就应该得到子女的支持。毫无疑问,肖真真在这个问题上,是个失败者。比这更可恶的是,她还因利益泯灭了良知,害得恩人养父的幼子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不知道她的余生,会不会在忏悔中度过。
  编辑/李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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