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瘾

来源 :飞言情B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gog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简介:罗娇贪恋席白的美色,把他禁锢在身边,却也毫不吝啬地给他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的鲜血制成的解毒剂。她的爱是将折掉他的翅膀,是将扼杀他的未来,却也是为他献出生命。
  1
  罗娇拿着一把姜花走进房间时,席白已经睡下了。
  屋里点着安神香,既清淡又优雅。罗娇心情很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顺着被子掀开一条缝,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席白睡得浅,哪怕她这样轻的动作仍是被吵醒了,皱了皱眉便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她,他很清明地问:“你不是去斐莱了?”
  “事情处理好,我就连夜赶回来了,正好看到花坛里的姜花开了,就给你摘了一把。”
  她一向日理万机,却还有心思替他带最喜欢的花,席白没露出什么感动的神情,那张又冷又雍容的面上显出几分不耐烦,随手拉上被子说:“知道了。”
  罗娇就喜欢他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很犯贱地把花插好,又特意去别的房间洗了澡,这才钻进他的被窝。他又睡着了,背对着她,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罗娇看着,简直像是吸血鬼犯了病,不由分说地凑过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
  他顿住,没发出声响,罗娇色胆包天,手顺着他的背脊一路往下摸,挑开他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所谓美人,冰作肌玉为骨,她像个浪荡子,坏笑着说:“怎么这么凉?让我给你暖暖。”
  “罗娇,”他淡淡道,“你还睡不睡?”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想死我了。”
  她撒娇装可怜,说得倒像是刻骨铭心,明明昨天刚被他踹下床。席白猛地抓住她使坏的手甩到一边:“滚出去。”
  “小白……”
  罗娇叫了几声,看他没反应也来了脾气,她本被人灌了酒头很疼,火气上来不由分说,直接翻身骑在他的腰上,夜色里,他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冷冰冰地望着她,她一看到他这副表情,就恨不得给他一枪,冷笑着说:“甭不服气,谁让你打不过我呢?你再不识抬举,我又要用药了。”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出身黑道世家,讲究个狼性,罗娇当年还没坐上这个位置,就看上了来家里做客的席白,百般讨好也得不到,索性下了药春风一度,爽完了差点儿被席白一水果刀捅死,还高兴地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还是这样。”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罗娇刚想说话,他却用了个巧劲儿把她从身上掀了下去,她摔在床上,他立马压了上来,恶狠狠地啃咬她的唇瓣,两个人接吻,像是世界大战,满嘴都是血腥味,衣服被撕开扯烂,意乱情迷时,她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一抬头,却又看到他就那样冷冷地望着她,看着她丑態百出,如同跳梁小丑。
  他讨厌她,改变不了,索性享受,罗娇这么想着,长腿缠在他的腰上,咬住他的耳垂说:“叫我的名字。”
  席白不说话,她就用舌尖划过他的耳朵,看着他的耳朵尖都泛起了红色,他终于沙哑着嗓音说:“娇娇。”
  真好,他叫她名字的声音这样好听,罗娇犯贱,受不了他一点儿温柔,两个人并肩躺在那里,她凑过去,将头贴在他的肩头上,轻声说:“还是那么恨我吗?”
  “你囚禁了我,”他说,“所以,你觉得呢?”
  “那你就恨吧。”她自暴自弃地说,“有爱才有恨,没准哪天,你就深深爱上我了呢。”
  2
  席白被罗娇囚禁,几乎是个公开的秘密。
  道上的人对他的看法不一,最统一的观点就是他是个祸水,引得罗家兄妹反目,差点儿发生灭门惨案。后来他跟了罗娇还不老实,有点儿记性的人都晓得,罗娇为了抓他回来,声势浩大,出动了几十架直升机,追光灯开着一遍一遍地扫着,搅得全港都睡不着。
  那大概是席白最后一次挣扎,后来他就真正在上流圈子里销声匿迹了,再出现时被罗娇挽着手,两个人看上去亲密无间。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席白是被罗娇用药物控制了。
  罗娇啊,说起来也是爱席白爱得死去活来,可为了把席白弄到手,也是狠到了极点。席白也是倦了,留在她身边,虽说还是不冷不热,到底没再试过逃跑。
  第二天起床,罗娇神清气爽,亲自下厨替他泡了咖啡,又做了三明治端到床边,席白已经醒来,赤脚站在床边,穿着亚麻睡衣,清澈的晨光里,他像是要融进这一片明亮中,不见了踪影。
  罗娇心下一动,上前抱住他,他回过头,侧脸的线条精雕细琢,每一寸都犹如神迹。罗娇每次看他都会发呆,他垂下头来,长长的睫毛遮住瞳孔,又薄情又深邃。
  这……罗娇恍惚地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她一犯“花痴”就管不住自己,顺口就说:“这两天有虎鲸群迁徙,带你去看好不好?”
  席白不说话,挣脱她的手自己去浴室洗澡。她没气馁,照样高高兴兴地替他拿了浴巾和换洗的衣服,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早餐,罗娇刚想和他告别,去处理公事,他却开口说:“什么时候?”
  “啊?”她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你说虎鲸啊,今天就能带你去。”
  “好。”
  他惜字如金,拿着报纸去了书房,留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许久,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疼得龇牙咧嘴,却又忍不住笑了。
  罗娇是个急性子,不到一个小时就准备好了私人游轮,出岛前她先拿着个仪器在席白手臂和腰椎上扫了一下,解除了植入的芯片限制,这才笑眯眯地牵着他的手。席白的神情一直很冷淡,唇色也淡,医生说他心脏不好,不能再刺激他。
  说起来罗娇也觉得挺冤枉,每次想讨他的欢心,最后总是变成惹他生气,这次她下定了决心,一定不要对席白发脾气。
  一路上她做低伏小,也不敢调戏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身边,又榨了果汁给他喝。席白一直望着海面,修长的手搭在膝头。罗娇手痒,想碰又不敢,伸出去又作势指着不远处说:“这里就是那群虎鲸的必经之地,大概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会路过了。”
  席白大学修的是海洋学,最爱的就是虎鲸。过了半个多小时,果然有一群虎鲸跳跃着游过来,圆头圆脑,倒真是挺可爱,可罗娇没工夫看它们,她盯着席白,看他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才放下心来,讨好地说:“我前段时间,用你的名字成立了一个海洋保护协会。”   他不置可否,却到底没有发脾气。罗娇胆子大了点儿,又问他:“晚上吃你喜欢的意大利菜好不好?”
  “随你。”
  夕阳将水面染成玫瑰色,波光粼粼间,虎鲸们雀跃着远去。席白又望了许久才回到船舱,罗娇亦步亦趋,像老妈子一样叮嘱他说:“太阳下山了,你把外套穿上。”
  这一天算是挺完美的,吃饭时席白也没生气,两个人和平地回了岛。席白的酒量不好,喝了两杯果酒就有些醉了,罗娇则把果酒当糖水喝,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醉了。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色,罗娇凑过去,替他解开两粒衣扣,看着他修长的脖子咽了口口水。他忽然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倒显得她像个变态偷窥狂。
  哪怕脸皮再厚,罗娇也有些不自在,刚要说点儿什么,他却冲着她勾勾手指,她不明就里,下一刻,他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向自己的,四片嘴唇碰在一起,带着酒气,非常甜,又美好至极。
  当这个吻结束后,罗娇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他倚在那里,慵懒地望着她。窗外掠过一盏盏路灯,影子映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连他神情都不分明起来。
  “娇娇,”他低声问她,“你开心吗?”
  罗娇不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他却笑了:“骗人。”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开心,我哪里骗人了?”
  他点了点她的心口:“这里骗了。”
  她愕然,再想说话,他却已经垂下头睡着了。她替他披上外套,苦笑一声,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说:“要是你肯喜欢我,我就真的开心疯了,可是你不肯,我有什么办法。”
  3
  罗家是百年的黑道世家,难得男女平等,有才者居之。
  上一任家主只生了两个孩子,罗娇是比较心狠手辣的那个,不但成为新的家主,更抱得美人归。
  她比较敬业,有空就去公司坐着,还没喝口咖啡,门外罗映荣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罗娇看着他,总有种看傻子的宽容,挥手制止了保镖,笑眯眯地问他:“大哥怎么来了?”
  “我听人说,你又折腾小白了?!”
  “你听谁说的。”
  罗娇问,他却不肯说,罗娇随手拨了个电话,很温和地说:“把席先生身边的人通通换掉……嗯……送到中东挖煤去……”
  她说一句,罗映荣面色就白一分,最后忍不住说:“你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
  “我说过,我最恨背叛。”罗娇把玩着左轮手枪,往里塞了颗子弹,“尤其是那些覬觎我东西的人。”
  她从小就狠,罗映荣怕她,嘟嘟哝哝着走了,罗娇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吩咐心腹说:“盯着大少,他要是做什么蠢事儿,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这一天罗娇总觉得心神不宁,去视察工地时手臂被钢筋划出好长一道口子,随从都吓得说不出话,硬把她送到了医院。护士刚要给她打麻药,她却一摆手,掏出手机给席白打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听,小护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罗小姐,您的手臂!”
  罗娇低头一看,脚边竟然已经滴了一摊血,她没顾得上说话,就匆匆往岛上赶。直升机刚落地她就跳了下去。庄园里很安静,席白住的东苑里更是无声,她推开门,捺着性子一间间找,没有,统统没有,身后新换的保姆拥上来,小心地问她:“您找什么?”
  “席白……”她沙哑着说,“席白呢?”
  “先生在西苑的书房。”
  罗娇踹开西苑的大门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她一边给手枪上镗,一边大声叫着:“席白!你去哪儿了?!”
  空旷的别墅里鸦雀无声,似乎席白这个人只是她凭空杜撰的,罗娇右眼皮一直跳着,她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臂,面无表情地想,他要是不在了怎么办?抓回来……拿铁链锁住,再也不能让他离开自己……
  理智滑到最危险的边缘,忽有轻轻一声,二楼的门打开了,席白站在楼梯口,神情有些不虞地望着她问:“又发什么疯?”
  “你没走……”
  她愣了一下,大步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席白有些讶异,手里的书落在地上,难得没推开她:“怎么了?”
  “大哥今天来找我……我以为他声东击西,又要带走你。”
  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罗映荣曾经趁她外出,将席白带走藏了起来,那一次她半年没有看到席白,心理问题严重到医生都无奈地说:“罗小姐,您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
  一个有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这个疯子还是东南亚最大黑帮的家主。她最终还是找到了席白,将他寸步不离地锁在自己身边。
  罗娇定定地望着席白,像是困在噩梦里醒不过来,席白倒也明白她的心结,淡淡地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还好你没走……”
  她喃喃着又把他抱紧一点儿,手臂上的伤口撕裂,血滴滴答答地打湿了脚下的羊毛地毯,显出深深浅浅的褐色,席白抓住她的手腕:“你就这样一路跑来,不要命了吗?”
  罗娇疼得一颤,总算清醒了过来,故意龇牙咧嘴道:“这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我嘛。”
  她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唇瓣更是没了血色,全靠一口气支撑着,此时看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这口气散了,双腿一软便倒在地上。席白下意识地抱住她,她软在他手肘里,笑得更开心了,还不忘说:“你又该注射解毒剂了,在我上衣的口袋里,你赶快拿出来,别耽误了。”
  席白不语,打横抱起她,她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凑近了:“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话?”
  “我怕你死了。”
  他说得淡漠,可罗娇大笑起来,她有些像个疯子,总是大喜大悲,席白用余光凝视她,哪怕她形容憔悴,眼底仍有一把火在灼烧,似是不死不休。
  太执着,太深情,也未免太可怕了。
  席白这样想着,将罗娇放在床上,罗娇又坐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拽回自己身边:“该打针了。”
  “我去给你拿一杯糖水。”   罗娇知道他不想打针,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过去,把他压倒在床上,自己咬开针管,不由分说地将解毒剂注射进去。
  解毒剂是用她的血提炼出来的,说是价值千金也不夸张。淡红色的液体流入血管,三十秒内就发挥了作用,席白瞳孔放大,呼吸加重,就那样麻木地仰面躺着。罗娇吻了吻他的嘴角,低声说:“为什么要抵抗呢?对我的血上瘾,难道不比染上毒瘾要好吗?”
  “都一样。”他很轻地说,“都是上瘾,又有什么区别。”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着他平静的面孔,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我会陪着你,”她许诺着,“一直陪着你,所以,别这么绝望好吗?”
  席白笑了一声,琥珀色的瞳仁缓缓转动了一下,就那样看着她。
  “罗娇,”他说,“可你就是让我绝望的根源。”
  4
  罗娇第一次遇到席白,是在自己的别墅里。
  那天她难得回家,一边打电话吩咐手下把几个叛徒沉海,一边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那时老爷子还没死,她和罗映荣的关系也没那么剑拔弩张,罗映荣学习好,正经剑桥大学毕业,看到她,还打了声招呼。
  她点点头,明明已经走过去了,可余光里看到一个人,穿着米白色的毛衣,烟灰色的长裤,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就看到他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礼节性地冲着她笑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被窗外淡金色的光聚出一圈涟漪,罗娇看了他很久,久到罗映荣以为她有什么事,她才笑起来。
  “大哥,这是你朋友吗?”
  “是,小白是我的学弟。”
  罗映荣不疑有他,罗娇“哦”了一声,慢吞吞地走过去,冲席白伸出手。席白有些意外,因为知道她是他们这一辈最有出息的,而且神出鬼没,却在他这样的小人物身上花时间。他犹豫的时候,她把手伸到他面前,愉快地道:“席先生?”
  “罗小姐。”
  他到底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她的指尖在他掌心里划了一下,却又很快放开,眼底漾着莫名的光芒。
  “席先生常来做客,我和大哥都很欢迎的。”
  她的态度没什么不对,除了有些过于热情,罗映荣和席白都没当回事儿,可过了两天她忽然开着车到了他们学校,说约他出来吃饭。
  席白是做学术的,很有几分目下无尘的脾气,当时正好在忙,就拒绝了。被拒绝后她也不生气,笑着问他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她的态度太好,又是罗映荣的妹妹,实在不好不给面子,席白便和她吃过几次饭。
  要说罗娇这个人,放下身段对一个人好,实在是件很难拒绝的事儿,席白也算是和她成了朋友,两个人的关系倒也不错,坏就坏在,罗娇要的不只是和他当朋友。
  导火索是她的生日,她特意提前一个星期邀请他。那天他刚赶完一篇论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含糊地说:“那天我有事儿。”
  “什么事这么重要呀?”
  她的语气照旧很温和,他索性说了实话:“那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
  电话那头静了一刻,席白刚想挂,就听到她问:“你有女朋友了?”
  他“嗯”了一声,实在坚持不住,她也没追问,笑眯眯地让他赶紧休息。到了她生日那天,席白陪着女友去吃烛光晚餐,忽然又接到了她的电话。那头的风似乎挺大,透过听筒,从无垠的黑夜吹来,席白想起今天也是她的生日,有些歉疚地说:“生日快乐,你的生日宴会办得怎么样?”
  “不太好。”她笑着说,“缺了你,实在没什么意思。”
  她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了,席白不知道怎么回,两个人沉默起来,最后是她先笑了,声音放缓说:“小白。”
  “怎么了?”
  “你还没有送我生日礼物呢。”
  “你想要什么?”
  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我要你去便利店,给我买一罐可乐。”
  她的要求很奇怪,席白犹豫了一下,跟女友说了一声,就去了便利店,电话里罗娇像是很开心,问他:“拿到了吗?”
  “拿到了。”
  “来干一杯吧。”
  一声轻响,像是她拿着红酒杯轻轻碰在话筒上,席白忍不住笑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喝下酒说:“小白,你喜欢我吗?”
  “喜欢。”
  “爱人那样的喜欢吗?”
  “朋友那样的。”
  “真遗憾啊。”她叹了口气,语调变得异常平静,“我对你的喜欢,就是爱人那样的呢。”
  说话间,便利店外发出一声巨响,席白猛地转过头去,看到自己相恋多年的女友被一辆急速行驶的汽车撞得高高飞起,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時间像是在这一刻被拉长放缓,席白站在那里,听到电话里,她还在说着:“我这么喜欢你,你不可以喜欢别人,小白,喜欢我吧。”
  “是你吗?”
  许久,他轻声问,罗娇“嗯”了一声,甜蜜地说:“生日快乐,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5
  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欢的东西就要弄到手,不管是偷还是抢,也不管那样东西愿不愿意。
  黑道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有本事的人想怎样都可以。这种丛林法则,对席白这样的人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所以在女朋友刚去世时,他还想过抗争,可罗娇干脆给他下了药,让他把自己当作他去世的女友。
  他永远记得那天,药效过去,他睁开眼睛,看到怀中的却是罗娇。她勾着嘴角,笑得甜美又艳丽,懒洋洋地说:“小白,你是我的人了,咱们什么时候把证领了吧。”
  一个人要如何才算可悲呢?
  爱的人被杀了算不算?自己不但不能报仇,还被囚禁了算不算?
  更不要说,他还因为她,染上了毒瘾。
  席白从解毒剂的药效里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罗娇趴在他身边睡着了。她不过二十多岁,算起来还是上学的年纪,眉眼漂亮妩媚,因为大权在握,更多了一份英气从容。   罗娇长着一副非常讨人喜欢的面相,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席白第一次见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却没想到,会成了自己一生的劫难。
  “看什么?”罗娇闭着眼睛,笑眯眯地问,“是不是爱上我了?”
  “你究竟爱我什么?”他问。
  她毫不犹豫,干脆地说:“爱你好看呀。”
  “就是这样?”
  她缓缓睁开眼睛,又长又大的凤眸映着他的面容,窗外的海浪一波一波涌来,将世界渲染成一片蔚蓝,海与夜色皆安静,席白看着她漫不经心地一笑,很随意地说:“就是这样。”
  他不作声,罗娇觉得有些奇怪,刚要过来抱住他,他却挑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吻了过来。他的吻同他这个人半分也不像,总带着吞噬一切的霸道与蛮横,罗娇仿佛随波逐流的小舟,只能湮没在他汹涌的爱恨间。
  唇齿相依,交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声。当两人终于结束,窗外天色已经大亮,罗娇趿着鞋子去浴室沐浴,因为疲惫,难免慢了不少,席白站在窗前,看着她合上浴室的门,这才走到衣架边,从她的口袋里找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罗娇的生日是在圣诞夜,这是个大日子,不但东南亚大大小小的黑道头目们要来,连美国、欧洲那边也会派人前来。可今年她改了主意,不但没有举办宴会,更是明文示众,自己要出去度假。
  她这么说了,倒也没人不识趣,礼物是照样送的,却没有人敢来打扰她。罗娇坐在游艇上,笑眯眯地问席白:“喜欢吗?”
  席白照旧不说话,沉默地望着窗外,罗娇不以为忤,又随手翻出一个小礼盒递给他:“他们送的,点名给你,这些人歪脑筋动得快,要是来求你做什么事儿,你可千万别答应。。”
  闻言,席白似乎笑了一声,因为太轻太短很容易就错过了:“我有什么能帮他们做的。”
  “你有我啊。”说着,罗娇讨好地冲着他眨眨眼,“这还不够吗?”
  海浪翻涌出雪白的泡沫,海鸥争食船尾的游鱼,一切都是生动而美好的,却比不上他似笑非笑一个眼神。罗娇掐了自己一把,免得“花痴”得太丢人,她刚想说个笑话逗席白开心,席白却已经站起身,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伸过手来。
  罗娇只觉得眼前一暗,下一刻,自己腰间那把手枪已经被席白握在了手里,她按捺住心头的惊恐,故作镇定道:“怎么了,喜欢这个?”
  “罗娇,”席白说,“再见。”
  他驾轻就熟地给手枪上膛,干脆利落地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罗娇目眦欲裂,勉强笑着说:“这是怎么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
  “是啊,你是不是累了,不想和我一起庆祝,咱们就回去吧……”
  她自己都能听出自己在颤抖,席白望着她,淡淡地道:“今天也是瑶瑶的生日。”
  瑶瑶,他那个已经去世的女朋友,罗娇心里“咯噔”一声,还想努力岔开话题:“你看我这记性,不然我陪你去给她扫个墓?”
  “陪我出去走走吧。”
  席白用枪口抵着自己的太阳穴,从容地走了出去,罗娇跟在身后,被他吓得脑子都转不动,只直直地看着他的手。
  甲板上,罗娇的保镖们都聚了过来,罗娇怕刺激到席白,比了个手势让他们都散开,保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席白在船尾停下,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我累了。”
  “那咱们去睡吧……”
  “我不想看到他们。”
  罗娇又比了个手势,保镖们犹豫了一下才离开。甲板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席白总算挑起一点儿嘴角,冲着她伸出手来。罗娇试探着将手放入他的掌心,听到他说:“我喜欢过你,朋友那样的喜欢,为什么要毁了这样的喜欢?”
  罗娇不敢说话,怕刺激到他,他忽然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如果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没有遇到她的话,他还在念他的海洋学博士,也许已经和他的女友结婚,过他平淡的一生。
  可她,那样蛮不讲理,强行将他拖入自己的世界,哪怕他会万劫不复,也不在乎。
  她生在黑道世家,哪里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喜欢就要拿到手,予取予求,却连别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的……”
  哪怕这样的时刻,她仍执拗地反驳:“我们注定会相遇,我注定会爱上你,没有如果。”
  瞧,多固执,又多可怕的爱啊。
  席白忍不住笑了,他笑得她脸色大变,伸出手来夺他手里的手枪,他漫不经心地任她抢走,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
  海风将他的衬衫吹起一个角,像是羽翼,却再也不能飞起来,她藏起他的翅膀,将他绑在身边,他再也不会开心了,可她不在乎。
  “下次不准动枪!你敢擦破一丝儿血皮,我绝不放過你。”
  她的心还在乱跳,干脆利落地把枪拆成一堆零件,他的视线越过她,低低地说:“不会有下次了。”
  下一刻,自他们身后射来一发子弹,罗娇的注意力都在席白身上,子弹直接射入体内,冲击力带着她跌入他怀中,他靠在围栏上,由上而下地望着她。
  罗娇嘴边涌出血沫,双手颤抖着握住席白指尖,她的肺部被子弹击穿,呼吸都困难,想要问他什么,张了张嘴,却只是艰难地说:“我大哥……既蠢又坏……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我知道。”他吻了吻她的眼尾,难得用温和的声音说,“我都知道,你放心吧。”
  6
  罗映荣被手下簇拥着走来时,看到席白正凝视着海面。
  他的眼皮长而深,像是用最精准的手术刀雕刻出的艺术品,有种深情款款的味道。罗娇的保镖们已经被制服了,埋伏在甲板上负责暗杀的手下,也顺利地把一颗子弹射入罗娇体内,罗映荣志得意满地笑着拍拍席白的肩膀问:“娇娇呢?她毕竟是我妹妹,还是别闹出人命来了。”
  席白缓缓地转动视线,同他对视一眼,冷淡道:“我把她扔下去了。”
  罗映荣还没听明白,顿了一下才问:“……什么?”手下凑过来耳语,他的脸色沉下去,问席白,“你就这么把她丢下海了?!”   “是你答应,我可以随便处置她的。”
  罗映荣噎了一下,为了拉拢席白,他不过随口许诺,谁知道席白会做得这么狠绝?!
  可惜木已成舟,罗映荣派出人手在附近搜寻了半个多月,只找到了罗娇的衣物碎片,又因为那片海域是鲨鱼密集区,到了最后,罗映荣终于遗憾地承认,罗娇大概是死了。
  确实遗憾,毕竟他还想从罗娇嘴里套出一个机密——
  关于他们家族意外收获的,一种新型毒品的制作方法。
  这样的好东西,能给家族带来每年超过百亿的收入,可惜罗娇那个蠢货,竟然说这是违法的。
  谁听说过黑帮会怕违法?
  罗映荣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吩咐手下把席白带来。自从他把罗娇从船上扔下去,这个人仅存的利用价值就只有一点了。罗映荣看着他坐着輪椅被推来,脸是雪一样的苍白,唇瓣也褪尽颜色,倒显得那双眼越发深不见底。
  他这个小学弟,是真的好看,不然也不会被罗娇这么疯狂地喜欢,罗映荣一边在心底盘算着,一边笑着说:“小白,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活着。”
  席白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头,像是没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在乎,罗映荣怕他真的生无可恋去死,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针筒递给他:“认识这个吗?最后一支‘莉莉丝’了。罗娇为了不让‘莉莉丝’落在我手里,竟然销毁了全部的制作方式,到如今,只剩这么一支了。”
  莉莉丝,当年席白被注射的新型毒品,一克就能让人深度成瘾,哪怕这些年有罗娇的血替他压制,可席白知道自己仍在深深地渴求着再品尝一次。
  他的喉结动了动,罗映荣大笑着把针筒塞到他手里,亲昵地道:“别说师兄不照顾你,好好享受吧。”
  “……你要我做什么?”良久,席白轻声道。
  罗映荣笑得越发开怀,安抚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娇娇用你的名字在瑞士存了一份东西,我希望你能去取出来。”
  “你不能自己去拿吗?”
  “这可不行。”罗映荣有些遗憾,将针筒拿过来塞回抽屉里,“娇娇真是爱惨了你,如果不是你亲自自愿去取,那份东西就会被立刻销毁。小白,只要你把东西拿来,我就给你最后一管‘莉莉丝’,这笔交易,你不吃亏。”
  席白摇着轮椅慢慢回了房间,他将门锁上后,才前往浴室。厚厚衣袖下的手臂上,满是针眼,他是唯一一个直接注射莉莉丝却活下来的样本,罗映荣为了分析出如何“莉莉丝”的制作方法,几乎疯狂地抽取他的血样,严重的贫血令他身体健康急剧恶化,甚至连长时间的行走都做不到,只能借助轮椅。
  镜子中的人寡淡如纸,唯有浓密的眉毛如刀锋般冷厉,他随意地扭开水龙头洗了洗手,这才拉开浴帘,露出浴缸里静静躺着的女人。
  罗娇躺在那里,她满身的伤口已经结痂,曾经完美无瑕的肌肤如今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残缺。这都是她跌入海中逃生时受的伤,在临海的小诊所偷偷治疗了很久,才勉强能来找他。
  席白将营养液注入她的体内,她缓缓睁开眼睛,喘息着问:“和他们联系上了吗?”
  “他看我看得太紧,我找不到机会。”
  说完,他又熟练地替她拆开绷带换药,罗娇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抓住他的手说:“他一定会要你去瑞士,你到时候再联系也可以。”
  席白没说话,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说:“这之前,我要先查证,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到现在还怀疑我?!”罗娇凝视他,许久,苦笑,“撞死你女朋友的,真的不是我的手下,事后才知道,那是我大哥的人。我下的命令,只是给你女朋友一个小小的教训,让她不敢再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了。”席白拉起浴帘,想了想又问,“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我不想。”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她的剪影如雾,带一点儿伶仃的水汽,轻轻地飘来,“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不解释,小白,你不明白,在我们这样的家庭,解释,是最无用的东西。如果不是生死关头,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
  席白想起那一天,她倒在他的怀里,忽然绝望地说:“你女朋友,不是我杀的,你把我扔下海去,如果我能活下来,就告诉你真相。”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做出了决断,反过来背叛了罗映荣,依言将她扔下了海。
  可他没有想过,她是不是骗他的,也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并不想杀她。
  7
  罗娇在瑞士银行存着的,就是“莉莉丝”的第一手研究资料,有了这份资料,罗映荣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种新型毒品大量生产。
  面对这样的暴利,他根本忍不住,直接带着席白飞往瑞士。
  阿尔卑斯山脉下,白雪如枕,松软地绵延至天际,罗映荣亲自推着席白下了飞机,还贴心地问:“累吗?不然咱们喝杯咖啡再去?”
  “不了,先把正事做完吧。”
  席白冷淡地说,罗映荣知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倒也没什么想法,看他识趣,便直接开着车往瑞士银行赶去。
  罗娇存的是最昂贵、安保等级最高的那种,有一个环节需要当事人和银行经理单独沟通,罗映荣打量了一下密闭的房间后,笑眯眯地说:“小白,我就在门口等你。”
  他是在警告席白不准逃跑,席白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他这才退了出去。门被关上,客户经理立刻问他:“是罗小姐出了什么问题吗?”
  “是,她被自己的哥哥偷袭篡权,现在躲了起来。”
  “需要我通知罗小姐的手下吗?当年她在我们这里还寄存了一份忠心的下属名单……”
  客户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席白打断了,他直视着客户经理的眼睛,冰冷地说:“我需要你把罗小姐寄存在这里的资料,寄到我提供给你的地方,然后将那份罗娇自己伪造的虚假资料给罗映荣。”
  “你怎么会知道有伪造的资料?!”
  客户经理看他,震惊到了极点。席白挑起一点儿嘴角,淡淡地道:“因为那份虚假资料,是她当着我的面伪造的。”   席白被客户经理亲自推了出来,客户经理十分郑重地将资料递到了他的手中:“席先生,罗小姐本来不让我告诉您的,可我觉得,您有权知道。其实前些时候罗小姐来过一次,留了一句话给您,说您看到就会明白她的意思。”
  席白闻言,却没有拆开,随手将牛皮袋递给罗映荣,罗映荣急切地拆开,看着上面的化学方程式大笑着说:“是,就是这个,‘莉莉丝’的原始公式!”
  他急着找手下分析这个公式有没有疏漏,连从牛皮袋里掉出一张照片都不知道,席白看着他离开,这才弯下腰,将那张照片夹在指尖——
  这就是罗娇亲自放入的东西。
  他的手指修长,因为贫血显出一点儿青色,照片上的两个人,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头碰着头,亲密无间的样子,一起开心地望着镜头。
  那是更加年少的席白和罗娇,不过十四五的样子,真真正正的两小无猜,席白心下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将照片翻转过去,看到后面寫着的一行字:和席哥哥摄于小樽。我许下的生日愿望,希望长大了,能嫁给席哥哥。
  “不对……”席白低声道,他紧紧地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茫然到了极点,“我从没去过小樽……我也不会认识罗娇……”
  “罗小姐那时还说,这些东西都是为您准备的,她会亲手交给您,让您知道一切。可如果您没有和她一起来,那一定是她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她要我给您一个选择,您可以拿着准备好的机票和护照远走高飞,也可以将整管‘莉莉丝’注入体内,得到真相。”
  落地窗外,是雍容的雪山,飞鸟度不过山巅,便连那长青的松柏都是沉寂的。
  席白坐在那里,指尖是冰凉的,他看着那一行字,过了许久,才轻声说:“看到了这张照片,我又怎么能远走高飞?”
  8
  罗映荣验证公式是正确的后,果然将那管“莉莉丝”给了他。
  毕竟,罗映荣将拥有无数“莉莉丝”,这一管又算什么呢?席白拿到“莉莉丝”后,借口身体不适留在了瑞典,找了一家小旅店,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将那猩红的液体慢慢推入了血管之中。
  像是一把火顺着血液蔓延,他颤抖着蜷缩成一团,视线模糊,大脑却飞速地运转起来。一切都变了样子,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十四岁的罗娇笑着向他跑来……
  他知道,那时罗娇只有十四岁,罗家的娇娇女,最温柔胆小的小姑娘,他们是青梅竹马,从没分开超过三天,那张照片,是她生日时两个人一起拍的,那天她穿了一条焦糖色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大衣,望着他时,眼睛比星星还亮。
  “席哥哥。”她轻声说,“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怎么会不好?
  他们是彼此的灵魂伴侣,就算年纪尚轻,也已经认定,彼此要永远相爱。可相爱简单,相守那样艰难,罗家是黑道世家,席家却只是普通的书香门第,那一场意外来得太突然,他们一家三口和罗娇一起出去郊游时,遇到了绑架犯。
  绑架犯是冲着罗娇来的,席白带着罗娇趁乱逃走,留下父母和匪徒周旋。临走之前席白和父母约定好,在来时的路口见。
  可父母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天,他的父母为了罗娇而死,连他自己都为了保护罗娇受了重伤。记忆的最后,他看到罗娇双眼赤红,似乎狠狠哭过,却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面上,努力微笑着说:“我不会让你死的,席哥哥,我们还会再见的,到时候,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然后,罗娇颤抖着手,将猩红的“莉莉丝”注入他的体内。作为新型毒品,“莉莉丝”’能起到极强的兴奋作用,竟然真的让他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只是这刚研发的毒品药效太强,不但让他成瘾,更让他遗忘了一切。
  罗娇其实是个粗心大意的小姑娘,可是为了他,竟然能想出这样周详的计划。为了让他平淡度日,这么多年来,她买通他曾经的医生,将解毒剂伪装成心脏病药物注入他的体内,来遏制他的毒瘾。
  而如今,大剂量的“莉莉丝”如同兴奋剂一样,令大脑细胞高速运转,他终于想起了一切。
  席白缓缓地睁开眼睛,双目失焦,仍沉浸在这长长久久的回忆里。
  许久,他猛地扑向电话,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号码。那头,风仍在吹,像是自心底吹来,又吹向另一片世界,席白嗓子干哑,轻轻地问:“是你吗?”
  “是我。”罗娇笑了一声,“席哥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真的成了罗家家主,也把我哥哥打压得抬不起头来。可他拿你威胁我,我到底还是失败了……”
  她低低地咳了一声,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席白明白发生了什么,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说:“娇娇。”
  “国际刑警把哥哥当场击毙了。席哥哥,你还是那么聪明,知道哥哥靠不住,偷偷联系了国际刑警……‘莉莉丝’的公式你一定也交给了国际刑警……罗家被包围了,我也受了重伤……”
  “娇娇,别说话了,找个安全的地方,我去接你好不好?”
  他几乎绝望地哀求着她,可她还在说着:“这么多年,我为了给你制作解毒剂,一直小剂量注射‘莉莉丝’,以此来让自己的血产生抗药性,这种感觉真的好难过……你一直以为我是趁你不注意让你染上了毒瘾……可我只是为了救你……席哥哥,你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她哭起来,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席白手紧紧握着电话,努力放缓语调:“不哭好不好?我都想起来了,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太迟了……太迟了。”她呜咽着说,“当年杀害你父母的人,就是我哥哥的人,他们被国际刑警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跟着我来了这个地下密室……可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安放了炸弹,席哥哥……”
  他浑身冰冷,想要握一握她的手,可他的娇娇,离他那样的遥远:“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
  一声巨响从听筒里传来,一瞬间,席白几乎失去了一切感觉,耳朵里轰鸣作响,很久很久,他才发现自己的口鼻都在往外淌血,听筒里只余下一声声的忙音,拖得极长,像是谁在哭泣。
  他握着电话,叫了一声“娇娇”,可再也没有人回答他了。
  他的娇娇……他的娇娇……竟然为了给他的父母报仇,亲自引爆了炸弹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窗外的风猛烈地拍打着窗子,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滴泪滴在了桌子上,洇出一个极大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还是会想起那一天,他去罗家做客,罗映荣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刚想告辞,可她忽然推门走了进来。
  她很年轻,穿着冷淡的黑色风衣,眉眼都是淡漠的,他忍不住看过去,她也刚好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原来,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其他文献
自Dragon Ash在2001年发行专辑《Lily of Da Valley》开始进一步Hip-Hop化并确立了其Mixture Rock霸主地位以后,他们的下一步会怎么走,到时候又将以什么新面貌出现,一直是人们关心的话题。在2002年发行的单曲《Life goes On》和《Fantasista》中,看到的似乎仍然是那个《Llly Of Da Valley》中的Dragon Ash,仍然无法看
期刊
20世纪30年代,大上海。这个位于中国东方的犹如纽约一般让人迷乱的都市在那时被人们寄予了太多的梦想与憧憬。有人说,有人说,老上海有两个,一个是西化的上海,租界的上海,是“浮华遍地、十里洋场”的上海,是横陈的香烟、汽车广告,美女月份牌,百乐门舞厅、华丽洋楼、霓虹灯闪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个是石库门弄堂间逼仄、拥挤不堪的,却有着鲜活生命的上海。这座芥川龙之介极端嫌恶的毫无诗文气息的“蛮都”,在村松
期刊
我觉得谈恋爱嘛,不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  话说我这个人比较奇特,我不爱逛街。如果缺衣服穿,就直奔店里挑一件,懒得试。杜弘廷则跟我完全相反,他买一件衣服起码要去三家店,一件一件上身试,买完了,又去看鞋,说新衣服要配新鞋,试了足足三十双……  受不了,男人怎么这么麻烦?  逛到一半,又说口渴,口渴买瓶可乐不行吗?非要喝什么丝袜奶茶、草莓奶盖、海盐奶绿……无法理解!  吃饭。  之前一直是在胖子家开
期刊
微博私信:我和我的男朋友谈了一年多了,虽然是在学院联谊的时候认识的,没有像我平常爱看的言情小说里那样惊天动地,但是平平淡淡就是真实的相处方式,我感觉也非常不错了。然而最近我们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而且他迷上了一档女团成员选拔节目之后,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  每当我们坐在一块儿没话聊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手机开始看他喜欢的女爱豆,完全当我是透明。我也试过学他那样,在两人相处的时候看男明星,可他
期刊
徐知知同江上川的关系,是公司里心照不宣的秘密。  徐知知人聪明,长得漂亮,一辈子顺风顺水。大学毕业就进了大投行,从经理一路做到了合伙人,不到三十岁就自己买了第一辆百万豪车。她家世也好,说出去人人称羡,自己也争气。  她同江上川相差四岁。她念小学时,江上川还在穿开裆裤;她早恋时,江上川刚戴上红领巾。都说三年一代沟,差了四岁,就像是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可谁能想到,他们两个竟然结了婚?  说来像是做
期刊
最近,我喜欢上了富士山。  因为这份喜欢,我才听懂林夕写的词: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  我的青春里也有过求而不得,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理想。那时候听陈奕迅唱《富士山下》,听了也就听了。是后来,走出学校那座象牙塔,经历过酸涩难当、艰难辛苦、孤军奋战后,才真正地懂,爱一个人就像爱富士山。  山就在那里,它巍峨壮阔、看起来高不可攀。你可以欣赏,可以走近,也可以仰视,也许你从未像现在这样深情过,也许这
期刊
简介:一场绑架将二人的命运牢牢地栓在了一起,她费尽心思想逃离,他便折断了她所有的羽翼,并且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胸口留下了属于他的烙印……有一日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为什么这么对她?他深邃的眸子轻垂,答得认真:“看不出来吗?宝贝,我喜欢你。”  第一章  姜秋白是被关在那个地下室的第四天才逃出来的。  其实她跑到大街上的那一刹那,跟她当初被关进去时的感觉很像,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一个人来M国旅游,
期刊
同寝四年+同住三年 小荷花与Z的兄弟日常  我好像就这样被困在了原地,连半个出口都找不到。  唯一庆幸的是,我并没有急于找到出口。  我们公司在建材市場有固定的几家合作店铺,彼此也都熟悉了,会互相开玩笑。  我解决完事情之后就去找他,正好听到那店的老板在问他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我啥也没说,走过去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等他。我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Z没有女朋友。果然,下一秒Z就跟老板解释说T(就是聚餐时跟
期刊
十月,我依然平稳的行走在这个小城市的深夜,蜷缩在狭小却有花朵绽放的明媚生活。但是我的心却在渴望着每一场秋雨的到来,在微凉的暮色里出逃到南部山区,黄河浮桥或者那些遥远宁静的郊外。  那些地方是我的最爱。  我恐惧繁华步行街的人头攒动,我淹没在人流中不知所措。不知道何时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的自己,起码在从前上学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学校在西郊,每逢周末都会和要好的朋友坐很久的公车到市区逛街,吃地
期刊
周末,好闺蜜又失恋了,原因是她总是对她男友身边的女性朋友不友好,所以男友提出了分手。每个人都避免不了有些小毛病,但是要知道适可而止,即使再相爱的两个人,肆无忌惮地任性,爱也会变得沉重起來,最后不堪重负,选择放自己一马。那么,你有这种让另一半不堪重负感到厌倦的行为吗?下面跟小编一起来测试一下吧。  测试开始  1.你的另一半很宠你吗?  是的→2  没有→4  偶尔→3  2.你愿意为另一半收敛自己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