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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老院内,一个双目失明、白发苍苍的老人靠在床上。等待中,他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一个小红布袋子,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往事,像一记记雷电轰击着他的心,撕心裂肺、头晕目眩……
戴着红袖标的执法者,不容置疑地宣布:无产阶级专政,坚决消灭流氓强奸反革命分子……
剜心的痛。参加过抗美援朝的他,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把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一脸坚定而又弱弱地说:我儿子不是……他是冤枉的……
红袖标瓮声瓮气地催促着:快,拿两毛五来买子弹,这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
浑身哆嗦着的妻子低着头,她颤抖着拭去脸上的泪水,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五毛钱,递了过去,一个趔趄,像被子弹击中。然后,她疯疯癫癫似的迈着凌乱的脚步向门口的河边跑,喃喃自语:是我打死儿子……是我……
第二天,他埋葬了妻子和儿子,离开山村,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丈量着漫漫的申冤上访之路。
寒来暑往。20年里,他餐风露宿,多少次因饥饿晕倒在路边,但始终没有动那缝在内衣口袋里的两毛五。那是当时拿钱买子弹时找回的零钱,是带血的钱。
房门开了,打断了他的回忆。
法官说:案件……重审……无罪……
面对迟到的正义,他凹陷的眼眶里已经没有泪了,摇了摇头:我……需要的……不是国家赔偿……说完,他把那装着两毛五的小布袋遞给法官。
法官一脸惊诧。
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这是……当年一颗子弹的钱……希望……不再有……射向冤魂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