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还是毁灭,女硕士以命救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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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硕士张玉洁在面试时,和昔日情敌董昭狭路相逢。为了在竞争中取胜,她频频约会该公司人力资源经理陈大勇。谁知,陈大勇是个色魔。张玉洁侥幸逃脱后,意外发现他又在约会董昭。她会选择提醒,还是选择沉默?
  1
  2013年5月初,国际贸易专业硕士毕业的张玉洁,来到兰州市弘远进出口公司竟聘总经理助理一职,却在这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当年夺走她男友的董昭,两人应聘同一职位。
  张玉洁是家中独女,父母是甘肃省白银市国企职工。2007年,张玉洁在念大二时与本班男生何俊相恋。何俊也是家中独子,父母都是兰州的公务员。大三那年暑假,何俊移情别恋,与经济系的董昭好上了,他绝情地告诉张玉洁:“我已经不爱你了。”他把一个袋子扔给她:“拿走,你的内衣内裤。”那般羞辱,令张玉洁痛不欲生。
  董昭出生于1989年,父母都是兰州纺织系统的工人。大学毕业后,董昭频繁换了几份工作,而何俊进入甘肃省一家银行上班。两人已买房,打算结婚了。张玉洁一直关注着董昭的博客,没想到,她竞聘时会和董昭狭路相逢。
  当天,张玉洁用一篇微博记录下了当时的心情:“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瘟神,躲都躲不开。董贱人,既然你自己撞到枪口上了,那就看谁笑到最后。”她还在微博上截图了董昭的微博配图:墨绿的原野上,两对穿着情侣球鞋的脚,走向远方。张玉洁在旁边配发了一个竖着中指的表情,还有一行字:“贱人就是矫情!”
  案发后,据张玉洁的大学同学白荷介绍:张玉洁和何俊分手后,再没谈过恋爱。她个性要强,练了跆拳道,自称女汉子。张玉洁在遇见董昭的第二天,和白荷一起吃饭,她发誓:“这次我一定要胜出,还那个贱人一记耳光,而且要格外响亮!”
  白荷问:“你有把握吗?”
  张玉洁一笑,指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这是弘远公司人力资源部经理陈大勇的电话,他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他说他非常看好我,约我明晚见面,向我传授复试胜出的诀窍。”
  白荷疑虑地问:“这人可靠吗?现在职场色狼多,你可要当心点。”
  张玉洁一挥拳头:“别忘了,我可是女汉子,占我便宜的人还没出生呢!”
  尽管如此,白荷还是不放心。第二天晚上11点,她打电话问张玉洁见面的情况。张玉洁声音低沉:“还在咖啡厅呢,一会儿向你汇报。”半小时后,张玉洁的电话打了过来:“嘿,陈经理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呢!放心吧,他人很好,温文尔雅,绅士一枚。”
  在张玉洁的讲述里,白荷了解到陈大勇的情况,40岁,毕业于东北一所财经大学,曾在甘肃白银市税务系统工作多年,后为了儿子学音乐来到兰州。
  张玉洁还告诉白荷,进入面试的,除了她和董昭,还有一个男生,两个副总分别看好董昭和那个男生,只有陈大勇力挺张玉洁,并透露明年他将升为公司副总,选中张玉洁这个老乡,就是为了培养可靠的手下。张玉洁无比激动:“打败董昭,分分秒的事儿。”
  这之后,陈大勇又约见了张玉洁一次。在他的指导下,她熟悉了公司的一些情况,还了解到另外两位老总的喜好。
  2013年5月19日,陈大勇又给张玉洁打电话,告诉她复试考题已定:“英语题目是我出的,占总分的50%。试题在我家的电脑里,我今晚有应酬,要10点才能回家。你就在我家楼下的绿岛咖啡馆等着,我们10点半碰面。”陈大勇家住安宁区万新小区,他把地址发给了张玉洁。
  白荷十分担忧:“那么晚约你去干什么?有事白天再见面谈。”当时白荷出差在西安,力劝张玉洁找个人陪她一起去。张玉洁却没有犹豫:“人家说是在咖啡馆见,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就算是去他家,他老婆孩子在,更没什么了。我让人陪同,不是摆明了怀疑人家吗?”
  白荷放心不下,那晚不停地拨打张玉洁的手机,然而始终没人接听。
  其实,张玉洁的确遇险了,她后来跟白荷讲诉了那难堪的一幕:陈大勇是个色魔,他根本不是白银市人,而是兰州本地人;他以前的确在税务系统工作,因为试图强奸一个女客户,被开除;老婆跟他离了婚,儿子判给了女方。
  当晚,二人先是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陈大勇以资料忘在家里为由,将张玉洁骗进家门。一进门,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张玉洁拼命挣脱,想夺门而去。陈大勇把她拽了回来,推倒在床上。张玉洁凭借跆拳道功底,把陈大勇掀在一边。陈大勇恼羞成怒,挥起拳头毒打张玉洁。
  这时,有人摁响了门铃。张玉洁趁机推开陈大勇,连包都没拿,打开房门逃走了。出门时,一个男人嘀咕着:“对不起,敲错门了。”幸亏这个摁错门铃的人,否则她一定在劫难逃。
  2
  案发后,陈大勇供述,张玉洁出门后拨打了他的手机,宣称要报警。陈大勇怕了,不停地哀求:“我喝多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让你得到那个职位。”这番承诺打动了张玉洁,她选择了沉默。
  5月20日下午,就在陈大勇试图强暴张玉洁的第二天,他又用同样的伎俩,靠近了董昭。董昭在微博里兴奋地记录:“突如一夜春风来。亲爱的陈sir,向你致敬……”
  张玉洁在第一时间看到了董昭的微博,对此,她写下这样一段话:“那个色魔是个骗子,这么快就跳转方向了。那个职位肯定和我无关了。我要不要去告他?可他现在盯上的是董贱人。我能逃脱,是因为运气。董贱人手无缚鸡之力,一定在劫难逃。一想到她带给我的痛苦,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那个色魔?”
  几分钟后,她又更新了一条微博:“想想董贱人也挺可怜。真想打个电话问问何俊,他的小龙女要被老男人占有了,他有没有杨过的胸怀?要是她过去在我面前不那么嚣张,或许我会提醒一下;一想到她小人得志的那副嘴脸,让她尝尝苦头也是报应。”
  张玉洁非常纠结,一方面,她痛恨陈大勇的无耻,良知在提醒她;另一方面,过去的积怨如同一个魔鬼,让她邪恶附身,幸灾乐祸。她甚至已经放弃了面试,在微博中写道:“明天去别家公司试试。然后,安心等待小羔羊落入狼口。”   就这样,盯着董昭的微博,张玉洁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掉入了陈大勇的陷阱。“陈sir居然帮我搞定了考试试题,幸运!”董昭还提到了张玉洁,“与一个人狭路相逢。没办法,勇者胜。”
  5月26日上午,距离面试还有3天,董昭再次更新了微博:“晚上7点,试题要到手了。”张玉洁在微博里百般讥讽:“白痴,这次,一定不会有人敲错门,陈大勇也一定会记得反锁门。”随即,她又有些矛盾,发了这样的微博:“当初我和她一样,也高兴得像只小鸟,欣然赴约。我比她也聪明不到哪里去,难道轻信是所有女孩的弱点吗?”
  当晚6点,董昭从家里出发了。路上,她用手机更新了一条微博:“准婆婆一直瞧不起我,所以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深深地对一个人说声抱歉,我真的不是存心抢了你的感情,又抢你的机会。我的爱情,没那么美:男友粗心,公婆轻慢。那难言的滋味,不知你是否懂?听说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一定已原谅了我过去的刻薄吧……”
  就是董昭的这条微博,让张玉洁的良知复活了。案发后,白荷含泪说:“张玉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如果你和她来硬的,她寸步不让,死磕到底;她听不得一句好话,只要别人服软,她什么都可以原谅。她过去对董昭耿耿于怀,如果董昭早说句对不起,她早就云淡风轻了。”
  在董昭“道歉微博”发出几分钟后,张玉洁也更新了微博:“良知告诉我,应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人活着都不易。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要宅心仁厚。贱贱的自己,你受不得一点委屈,也承受不住一句赞美。”这是张玉洁生前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3
  通过警方的多方侦查,我们尽可能地还原了张玉洁遇害前近一个小时的行动轨迹和心路历程。
  张玉洁首先拨打了何俊的电话,可是一年前已提拔为信贷科副科长的何俊当时正在参加由分行行长主持的一个重要会议,他关机了。记录显示,张玉洁拨打第一个电话的时间为下午6点15分。随后,张玉洁又3次拨打了何俊的电话,还发了一条短信:“赶紧阻止董昭去约会,那人是个大色魔。”
  案发后,何俊痛惜地说,如果他没有关机,看到短信后即便未必相信张玉洁,但也一定会赶过去找董昭,这样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大概因为等不到回信,张玉洁情急之下,又在董昭的微博上以私信的方式,言简意赅地留言:“我是张玉洁,千万不要去赴约,陈大勇是个色魔,他差点强暴了我。”据董昭说,她当时看到了短信,但她嗤之以鼻,认为张玉洁是因为她马上要在竞争中胜出,所以故意阻止她和陈大勇见面。陈大勇约她在绿岛咖啡馆见面,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什么危险?
  也许,只有张玉洁才懂得情况的危急,她又给大学同学李明打电话,可李明正在酒桌上应酬,没时间听张玉洁解释,而且也知道她和董昭的关系。他嘀咕了一句:“董昭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说完挂断了电话,此时是6点25分。
  张玉洁当时一定心急如焚——既没法向每个人说出自己差点被强暴的隐私,更没时间去说服一些不相关的人去救董昭。6点30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万新小区。途中,张玉洁拨打了兰州市110。
  案发后,兰州市安宁区分局的刑警找到了110的记录和录音:张玉洁声称她的女友董昭有被强奸的危险,请求110出警,她还给出了陈大勇家的地址。然而,当接线员问她有何证据、为何不直接通知朋友时,张玉洁只说尚未有证据。接线员告知:对没有证据的报警,刑警不可能马上出警。
  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中显示,由于堵车,张玉洁到达万新小区时已是晚上7点10分。本来陈大勇和董昭约好7点见面,之后他打算把她骗到自己家去,然而由于董昭从城关区往安宁区赶,一路也遭遇大堵车,所以她7点半左右才能赶到。
  张玉洁抵达后,先去了绿岛咖啡馆。见陈大勇和董昭不在,她显得非常着急。随后,她径直走进陈大勇居住的楼房,于7点20分摁响了他家的门铃。陈大勇开门一看是张玉洁,非常意外。事后他交代,张玉洁口气很冲,一见他就嚷着说:“董昭呢?你赶紧把她给我交出来。我已经报警了。”
  陈大勇起初有些惊慌,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判定张玉洁是在撒谎——如果她报了警,警察就会和她一起来。陈大勇非常恼怒,猎艳无数,只有张玉洁逃脱了,现在她又跑上门来破坏他的好事。当下,陈大勇歹念丛生,坏笑着说:“董昭在卫生间。你们俩既然是熟人,就一起回去吧!”
  张玉洁没想到董昭此时还在路上,又或许以为自己把陈大勇震慑住了,也没有多想,迈进了陈大勇的家门。她刚一进来,陈大勇立刻把房门关上,几拳就把她打倒在地板上。张玉洁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呼救。陈大勇极为恐慌,死死卡住了她的脖子,直到她没有了气息。
  7点40分左右,董昭赶到了。陈大勇惊魂未定,没有给她开门。当天夜里12点左右,陈大勇把张玉洁的尸体装在汽车后备箱,扔到安宁区沙井驿南坡的荒山沟里,又将张玉洁的手机等物品扔进了黄河中,随后驾车外逃。
  第二天,接到董昭打来的电话后,陈大勇强装镇定地说他临时有事,约会取消了。董昭十分失望,她想起张玉洁的阻拦,还以为是被她抢占了先机。何俊也以为是前女友在作祟,两人还大骂了张玉洁一通。
  直到李明打来电话,聊起前一晚的事情,何俊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打电话给张玉洁,手机关机。何俊报警后,安宁分局刑警大队迅速出警,判定陈大勇有重大嫌疑。2013年6月15日,警方在甘肃省皋兰县一家私人旅馆里将陈大勇抓捕。陈大勇如实交代了杀害张玉洁的经过,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办案刑警感慨,张玉洁面试遇情敌,一度因一己之私让良知蒙尘,但在最后关头,她的举动却闪烁着人性光芒。
  被张玉洁救下的董昭,在接受采访时几次痛哭失声:“我为什么没听她的劝告,没相信她的善良……”
  编辑 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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