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有怪癖

来源 :飞言情A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qq11xqxq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简介:有人花重金托我偷顾少爷不要的旧镯子,我原当这是条致富之路,不承想却是一条不归路。有人借镯生事,一时间原本的香饽饽顾少爷竟成了落水狗……
  1
  夜里,顾老爷房里的烛火已经灭了,整个相府都暗了下来,回廊里的青石板被月光照亮,我蹑手蹑脚地跟着这条微微发光的路走向顾言的寝房。在我推门的时候,顾言恰好翻了个身,吓得我愣在原地半晌不敢动。待里头安静后,我又借着月光悄悄靠近他的床。
  若不是这次雇主以整整五百两白银为酬劳,又再三承诺这个镯子当真是顾言的遗弃之物,根本值不了几个钱,我才不愿答应这种冤大头的任务。
  我爬上顾言的床,两条腿艰难地跪在他的手肘旁,一只手撑在他的脸侧,另一只手悄悄地探到他枕头底下摸索起来。
  在听到雇主说顾言枕头底下有个镯子的时候,我震惊了。这世上哪有人会把一个硬邦邦的手镯放在枕头底下?难不成这样还能强身健体、长命百岁?这有学识的大少爷就是不一样,也不怕脖颈硌得慌。
  我的手摸到了一个通体冰凉的物件,有弧度,有厚度,有质感。我知晓成大事必须沉得住气,因此我按捺下欣喜雀跃的心,想要重新确认一下。这个手镯有些小,大概只能套在大拇指上,所以它只能被称为“扳指”。
  顾言到底是有怎样的收集癖,才会在枕头下放这么些东西?我迷惑地坐在床头,借着月光打量起顾言白白嫩嫩的脸来,心想这么一位风流倜傥的少爷,怎么就有老妈子的癖好呢?他床底下该不会还有儿时的襁褓,垂髫时的毛笔,束发时的发带吧?
  我正在胡思乱想时顾言睁开了眼,与我有着大大疑惑的眼睛正好对上。
  他眨了一下眼,我也跟着眨了一下。
  “阿尤,你趴在这儿做什么?”顾言用被燕京权贵吹捧成“世俗之清流”的声音说着最世俗的话,他轻叹了一声道,“我应当在你暗示要替我掌灯时,就该明白的。”
  我两腿抖得不成样子,一软便趴下了,脑袋正好撞在他的胸膛上。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语带温柔道:“不好意思了?”
  我视死如归地目视前方,心中顿时想到了数个应付的方法,随后我坦然地从床上坐起来,再冷静地穿好鞋子,最后镇定自若地准备推门离开。
  告辞!
  毕竟明日我便会涕泗横流地承认自己有夜游症,完全不知道大晚上去哪里溜达了。
  “来都来了……”顾言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笑意道,“反正来都来了。”
  然后我就被他捉上了床,他好心伸手将我的眼睛合上,又找了条腰带将我捆了起来,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脸叹息道:“少爷也是为你好,大晚上的跑出去失足落水怎么办?”他分明就是在威胁我!
  本着今晚绝对不睡的信念,我闻着顾言身上的乌沉香沉沉睡去,连什么时候把腿搁在顾言腿上的都不知道。
  天亮了,我凉了。
  在我醒来时,顾言正坐在床边穿靴子,小桃在替他束冠。他见我醒了朝我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道:“你不必解释,我知晓是夜游症。”
  他说完便走了。小桃留了下来同我大眼瞪小眼,她思索了片刻后委婉地说:“尤姐,你应当知晓,夜游症这种幌子已经被用烂了吧。燕京那些小姐青天白日的也敢叫着自己是夜游症,然后冲上来给着少爷投鲜花和鲜果。”
  我其实真的不谙世事,只是活在深山老林中,你信不信?
  我一边听着小桃的经验之谈,一边解开他捆着我的腰带。小桃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她感叹道:“你要是这样的待遇,那可就是燕京独一无二的了。”
  我恨不得昨晚上就已失足落水,起码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婢女。
  等小桃离开后,我将顾言的腰带悄悄塞在衣襟里离开了相府,过了两条街后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屋前,推开门,里头已经是乌泱泱的一堆人。
  数得上名号的权贵小姐见我进来,一个个坐在桌边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我轻咳一声,抽出早上拿到的腰带道:“这腰带是顾少爷的,要是耐心闻一闻,还能嗅到上头的乌沉香。诸位小姐只要将这腰带系在身上,就如同顾少爷陪伴着你。”
  平日里纤细柔弱、温柔可人的小姐们在我面前自然是矜持的,她们的贴身丫鬟们抱着一大堆铜板、白银就朝我飞奔过来,脸上皆是势在必得的得意之色。我草草一估算,最大的那一堆有十两白银,我便高声喊道:“开始竞价。”
  最后那位王大人的小姐以十两五钱的高价买走了这条腰带。
  小姐们依依不舍地问:“尤姑娘,明日是什么东西?”
  我叹了口气说:“最近风声紧,手头上又有件急事儿,近几个月大概是不会再卖东西了。”言毕,我在诸位小姐的目送中飘然离去。
  2
  师父在我入门时讳莫如深地说:“犹豫就会败北,主动就会成功。梁上客最重要的就是审时度势。”然而在燕京这样治安好的地方,犹豫只会失手,主动就会被捕。
  入京后师父将我卖给相府,说好时机成熟便来接我回去,现如今整整三年了,我连他的衣角都未再见到。我应当早点儿料到,相信这样的师父守信诺,不如去信盲人掌灯就能复明。
  无依无靠又袋中空空,为了谋生,我不得已才专挑少爷不要的物什倒卖,可能是一条他忘了的腰带,可能是他擦过手的一块绣帕,也有可能是他随手扔掉的废画稿。
  至此,燕京权贵圈暗地里开始盛行一句话:顾少爷的物件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尤姐拿不出的。尤姐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毕竟童叟无欺还物美价廉。
  可这次这个出手阔绰、目标明确的客人却让我愁白了头,这旧镯子镶金雕花,浮夸庸俗,一看就不是少爷的贴身之物,顾少爷用过的毛笔它不香吗?
  顾言靠近我的时候,我正撑着下巴坐在池边唉声叹气。
  “阿尤倒是让我好找。”顾言笑语盈盈道,“那条腰带你放在何处了?”
  我下意识站了起来看向他说:“我还当那是公子不要的腰带,就叫下人扔了。”
  顧言摇了摇头,随后有些苦恼地说:“我只怕府中有人中饱私囊,暗度陈仓。”   我后背的汗毛竖起,却只能故作严肃地道:“我身为少爷的贴身婢女,定然不会让此事发生。”
  “你同我来一下。”顾言说着,带我进了他的寝房,我两眼规矩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不敢放肆。
  然后,我便看着顾言拿出枕头底下那个浮夸的手镯问我:“将军幺女生辰在即,我送这个可好?”好什么?人家幺女不过周岁,连玉和石子都分不清,你这么大个镯子送上去是想彰显你相府不差钱吗?也不怕坠坏了人家稚嫩的手臂!
  我好言好语地劝道:“相爷向来主张清廉节俭,最讨厌铺张浪费,公子既然是代表相府送贺礼,不如去街头买个拨浪鼓。”虽然只值五个铜板,但至少小千金可以目不转睛地看上一整天。
  顾言拿着镯子在我面前转悠,我离那镯子最近的时候,大概只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许久后,他终于将那镯子塞回枕头底下,要我同他一起上街,为那小千金买个与相府的清廉节俭相称的小玩意儿。
  我同顾言逛过几次街,每次出行都要有一批相府侍卫保驾护航,否则定然被慕名前来的千金们堵住道路,但这次顾少爷只带了我这么一个瘦弱的婢女。
  “少爷,不如我们再带些人?”我警惕地看向周围道。周围的女子虽然个个举止端庄,可早已开始偷偷窥探顾言。
  可顾言没答我的话,不知是怎么想的,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牵住了我的手。我想,此刻投向顾言的目光大概是沉重惋惜的,投向我们相握的手的目光可能是不可思议的,至于投向我的目光,自然都成了无言咒骂。
  “阿尤,你的手心怎么这么凉?”顾言说着举起我的手,微微张开嘴,像是要冲我的掌心哈热气。我一阵心慌,顾言不仅是想断我的财路,他是想让我今天就不得好死。
  我连忙抽回手说:“我自小手脚冰凉,不打紧的。”
  闻言,顾言略有些责怪道:“回府后我让太医给你看看,手脚冰凉事虽小,身怀六甲的时候还是你自己吃苦。”
  我愕然,连忙拉着顾言的衣摆道:“这家玉店的玉都挺好的,不如去里头……”
  顾言出言打断道:“为周岁的孩童买对玉鼓,看起来既符合身份也讨巧。”
  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虽说得坦坦荡荡,但结合上下细细一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同他的孩童,我已经不敢去看周围人的神色了。
  我无力地挑开门帘,掌柜笑得眉眼都看不见了,见我二人进来,连忙上前道:“听说少爷要同夫人买一对玉鼓,今儿算是赶巧了!”
  无中生“妻”,最为致命。
  顾言压低了声音,故作忸怩地说道:“不是我夫人。”那掌柜看向我的眼神愈加莫测,用孩子套住相府少爷的心,高招啊!
  顾言失去的是一条腰带,而我失去的可是苦心经营了三年的尤姐杂货铺和清白的名声,那个花里胡哨的镯子我偷定了!
  3
  过了几日,我终于等到萧御史约他同去踏青。当日我推托腹中不适便留在府中,待他一走,便推开了他的寝房门。
  我激动地搓了搓手心,小心地猫着腰走到床边,随后用心地摸了一圈枕头底下,空空如也。我不信邪地又摸了一圈,依旧是空无一物。
  随后我便听到有人推门,回头一看,不正是本應出门踏青的顾言吗?他抬起右手,上面正戴着那个镯子,原来他是见雀张罗,专等我乖乖上钩。
  顾言叹了口气,问:“阿尤,你频频出入我的寝房究竟为何?”
  我吓得跪倒在他的床头,喃喃道:“其实我只是敬爱少爷,敬,是敬重;爱,是喜爱。平日里也只敢偷拿一些少爷不要的东西,只妄想与少爷更亲近些。”
  这些浑话都是跟着燕京的小姐们学的,一字一句堪称肺腑之言。
  顾言一听便笑了,他扶起我道:“你早说便是了,何必遮遮掩掩的。”
  那镶金大镯子在我眼前晃荡,更是让我伤心欲绝。
  没等我松下一口气,顾言便道:“阿尤这样喜爱我,少爷我定然要赏赐你一些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顾言,大着胆子道:“不如少爷就赏我这个镯子吧。”
  婢女见钱眼开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就算大胆说出来也不会丢人,最多被驱逐出府。
  我心中刚准备为即将风餐露宿的自己流泪时,顾言带着镯子的手递到了我的眼前,他说:“给。”
  我慌忙抬头望向他,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了平日的戏谑和调侃,反倒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等我接过镯子后,他又不经意地道:“你既已收下我的镯子,自然要收收心了,不要成日不着调地往外头跑。”
  之前是我对顾言先入为主有了偏见,这世上哪里还有像他这样宽厚的少爷,不但给婢女旧首饰补贴家用,还关心婢女的生活,不能更体贴入微了!
  我感激涕零地谢过顾言后,揣着镯子就要去找那位雇主,还没走两步便和小桃撞在一起,小桃先是埋怨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瞥到了那个镯子。
  她像是见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张嘴就要尖叫,我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道:“小声些。”
  “尤姐,这该不会是你偷的吧?”小桃神色严肃地道,“在少爷发现之前,你赶紧还回去。”
  我挺起胸膛骄傲地说:“这可是少爷送给我的。”
  那位雇主头戴薄纱坐在醉仙居的厢房中,见我来了,她轻轻一笑,问:“你拿到了?”
  我把镯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看向雇主道:“上面还有少爷的乌沉香。”
  雇主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递过一张银票便离开了。
  我起身去了附近的钱庄,钱庄掌柜见我来了,立刻喜笑颜开地看着我道:“秦小姐又来换银票了?”说完,他麻利地换了银两给我。
  在我再三澄清“小本生意,不开分行”后,掌柜依依不舍地放我离开。我拿着鼓鼓的银子先去街上买了不少鲜果、时蔬,随后又七拐八拐进了附近的小胡同,胡同里的小乞儿见了我,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把门拍得震天响,然后朝里头喊道:“秦姐姐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群灰头土脸的小乞儿便从里头跑了出来,好几个年迈的老人也撑着竹竿从椅子上站起身向我走来。
  我放下手中之物,又分了一些银两给屋子里的管事嬷嬷。嬷嬷接过银子看向我道:“真是有劳秦小姐了。”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转身从屋里拿了个腰坠递给我说:“几天前您朋友也来了一趟,说是已经请好夫子了,学堂一盖好,这些孩子就都能上学了。”
  腰坠是白玉做的,放在掌心里还能感受到玉的温凉,当真是一块好玉,可我何时有这样一位好友?我将腰坠塞入怀中,想回府后再细看。
  几个老人见了我便连连叹息道:“阿尤,你不必拿这么多钱过来。”
  我上前挽着他们的手打趣道:“是嫌我烦了?”
  他们一个个苦笑起来,又拍了拍我的手背便不说话了。
  我笑嘻嘻地同小乞儿们玩儿了一会儿,又问了问他们的功课,便先行离开了。这样破旧的屋子在燕京数不胜数,我只能尽一点儿微薄之力,为他们撑起小小的家。五百两银子虽多,可当这些银子既要用来果腹,又要看病抓药,还要读书识字时,就完全不顶用了。
  待我回到府中,顾言正站在门口,他见我回来之后,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也不问我去了哪里。我心中惴惴不安起来,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在我视线下移时,却看到顾言腰间空荡荡的,好像少了一个腰坠。
  我感觉怀中的腰坠顿时成了烫手的山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会这么巧吧?!
  4
  我凭借着梁上客敏锐的洞察力和待在相府多年的警惕性,断定顾言知晓了我拍卖他贴身物件的事。
  “阿尤,我给你的镯子尽管戴出来便是了。”顾言道,“那日我同你去买玉鼓,连掌柜都知道你同我关系不一般了。”
  我捏着腰坠的手逐渐用力,表情开始不受控制。
  顾言看够了我的紧张局促,又轻轻拍了下手道:“好了,不同阿尤玩耍了,明日王大人携千金来府上拜会,女眷就交由你照顾了。”
  我连连点头,只盼望快些离场。
  顾言话锋一转,又道:“我听闻那位王千金前段时间买了个镶金雕花的大镯子,她可是日日戴,逢人便夸。”
  顾言拖长了声音道:“听着外头的描述,我倒觉得这镯子同我送你的一般无二。”
  我只好装傻道:“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物?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回房后,我一头栽倒在床上,看着外面冰冷的月光,已然泪流满面。
  第二日一早,王大人就带着王小姐来了相府,王小姐一伸手行礼,那个镶金雕花的大镯子就露了出来,晃得我眼睛生疼,果真是我亲手交出去的那一个!
  前堂一片寂静,相爷沉默地看着镯子,小桃惊恐地望向我,顾言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我环顾四周,只想快些找个尖锐之物了结自己。
  “令千金这个镯子看起来倒是眼熟。”相爷有些不自在地道。
  没等王大人开口,那位王小姐倒先开口道:“我听闻当年老夫人也给顾少爷留了这么一个镯子,让他专门留给心爱之人。”
  这到底是什么传闻?我在一旁大惊失色,赶紧看向顾言,正好与他望向我的视线交叠,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吓得我软了腿。
  相爷哭笑不得地说道:“哪里来的传闻,那个镯子是我夫人传下来的不假,可并非是这层含义。”他说完便不再解释,转而同王大人说起京外的一些事。
  我扯了扯小桃的衣角,她同情地望着我问:“难不成你真卖了这个镯子?”
  我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小桃拉着我的手道:“我会好好照顾你养在外头的狸花猫的。”
  王小姐噘着嘴不乐意地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越看越觉得她的背影如此熟悉,她转头看向我问:“尤姐最近还在做买卖吗?”
  “不做了。”我低头道。
  她轻笑了一声,上前几步从我怀中拿出了那个腰坠,道:“刚才我就看到你怀里鼓起一块,这个腰坠我倒是觉得眼熟,不如你开个价吧?”
  “不卖的。”我说。
  “是不是五百两不够?”她轻笑了一声,又道,“尤姐的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
  我重申了一次道:“不卖。”
  王小姐大概是厌倦了和我玩儿这套拉扯的戏码,她让随从拿出银票塞在我手上,然后道:“收着。”
  我急了,推回银票就去抢那个腰坠,平日里我卖的东西虽不光彩,但也都是顧言送我或不要的东西。这个腰坠不一样,这是顾言的东西,我没有资格处置。
  “王小姐手上拿着的,是我的腰坠吧?”顾言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身子一僵,心想,这下可真是人赃俱获了。
  “这是你家婢女阿尤卖给我的。”王小姐笑道,“我还当是她自己的东西,没想到是顾少爷的。”
  顾言走上前望着我问:“阿尤,这是你卖的吗?”
  我抬起头望向他轻声道:“这个腰坠不是我卖的。”
  顾言转头便拿过腰坠,又将我手里的银票塞回王小姐手里,道:“我信阿尤。”
  王小姐接过银票便冷笑了起来,她将腕上的手镯脱下来道:“这个镯子也是她卖给我的,还花了我五百两银子!”
  顾言挡在我面前说:“这个我早已知晓,是我让她卖给你的。”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只看到顾言宽厚的背部,他继续道:“你不是想知道这个镯子到底有什么含义吗?这是我娘年轻时识人不淑,被人哄骗买下的镯子,她回过神来后自然是羞愧难当的,因此就留下这个镯子时刻提醒自己,引以为戒。”
  小桃在一旁叹气道:“这种不光彩的往事自然是要讳莫如深,三缄其口。”
  王小姐气得当场指着顾言的鼻子痛骂起来:“好啊,你身为相爷之子,说是两袖清风、高风亮节,没想到实际上却是欺世盗名,见钱眼开之辈。”
  我忍不住想站出来说话,顾言却挡着我道:“我本来就是个俗人。”
  王小姐拂袖而去,连午膳都没吃。
  顾言在她走后看向我,问道:“你现在愿意说实话了吗?”   我跪倒在地,惭愧道:“是我污了相府和少爷的清白,少爷尽管用家法惩戒我,再将我赶出去。”
  顾言叹了一口气,将我扶起来,道:“你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吗?为什么现在却不愿意替自己说一句好话?胡同里的院子,刚搭建完的学堂,燕京外头开垦的田地,你但凡说出一处来都好。”
  我低头闭着眼道:“乐善好施不是遮羞布,我确实是糟蹋了少爷的好意。”
  顾言伸手环住我的肩,我惊慌地抬头向他望去,他说:“五百两银子全用作善事,自己不留一文,甘愿继续留在相府当个婢女,这哪里是‘糟蹋’?”
  他叹了口气:“阿尤,我甘之如饴啊。”
  5
  留下腰坠的人果真是顾言,他不知来了这儿多少次,小乞儿们见他来了,便围上去摊开手心撒娇说先生的戒尺打得太疼了。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顾言同他们打成一片。管事嬷嬷笑得合不拢嘴,靠在我耳边轻声问:“这应当是秦小姐的良人了吧?”
  我连忙摆手要否认,嬷嬷却笑着按下我的手说:“若非是真心喜欢你,哪里会来这样脏乱的地方?这位公子虽穿着低调,布料却是上乘货。”
  顾言被小乞儿们缠得不能脱身,连忙抬头向我看来,我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心中也微微一暖。之前听外头对他的追捧,我心中不以为然,他一个相府少爷,不知人间疾苦,不懂尘世动荡,哪里算得上是真正的君子?
  在我心安理得地卖了他的东西,换了银子接济孤寡老人时,心中还自鸣得意。现在一看,倒是我错了。
  离开院子后,顾言道:“前些日子你花钱雇人修了个学堂,现在学堂快竣工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我讶异地望向他道:“当初那个工头告诉我银子……”
  “我都补上了。”顾言道,“阿尤,你应当早些告诉我的。”
  我们走到学堂时,落日的余晖恰好洒在学堂里,新涂的漆披了一层光。我悄悄转过头,看见顾言的嘴角微微翘起,我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
  “你第一次拿着东西去卖的时候,我便知晓了。”他在我耳旁轻声道,“那时我便想,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奴仆定然要教训一顿后再驱逐出府去。”
  我转头看向他,只见他自顾自地继续道:“可当我瞧见你拿着这些银子矜贫恤独后,我便改变了主意。我从未想过有人虽寄人篱下,却还能心系穷苦。”
  “阿尤,”他看向我道,“日后能不能让我陪你一同做善事?”
  顾言站在这座新修的学堂前,向我伸出手来,他眼眸中是化不开的柔情。
  鬼使神差地,我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中,他的掌心微微发烫,连带着我的脸也热了起来。
  第二日,相爷下朝回来,拍着桌子让管家叫顾言去祠堂跪着。我问了一圈后才知晓,是外头的人都在说顾言纵仆敛财,道德败坏。
  “你的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嗎?竟然走上这样的邪路!”相爷提高了声音呵斥道。
  顾言没有说话。
  “如今燕京城的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利欲熏心啊!”相爷的声音又急又恨。
  我听得脑袋一晕。
  小桃从外头打听到燕京权贵们都在说“若你还喜欢那刀头舔蜜的庸俗之辈,我们便不是一路人,往后就断了来往吧”。
  他们是要顾言彻底名誉扫地,无处藏身。
  那晚,顾言在祠堂跪到卯时,等相爷上朝去了,我才在外头轻轻敲门道:“少爷,老爷让你回房自省。”里头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在外头又喊了几声,顾言依旧一言不发。我吓得连忙去推门,进门才看到顾言死死地盯着祠堂里的牌位,两个膝盖已经肿了。
  我上前扶起他时,他身子踉跄了一下,随后哑着声音问:“阿尤,你觉得我错在何处?”
  错在何处?错在让我成了你的婢女,错在我见财起意,错的从来只有我。
  我扶起他的身子,哑着声音道:“我去同老爷解释。”
  顾言失笑道:“是我错在贪恋外头的追捧,如今不过自食恶果罢了。”
  他说完便昏了过去。我扶着他回了寝房,用温水替他擦完脸后,又让人叫了几个大夫看了他的膝盖,待无碍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小桃在一旁轻声说:“尤姐去睡一觉吧,你也一夜没合眼了。”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酒肆里,有几个公子哥儿在大声质疑:“《守燕京》是顾言写的吗?他那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童,哪里懂这些东西?文人对他青眼有加,怎知不是想得到相府垂青?哼!”左右几个公子连忙捧场,又煞有介事地追着说了几句。
  有位小姐认出了我,拦住我笑道:“多亏了你,不然顾言的嘴脸也不知何时才能暴露。”
  “大可不必。”我淡淡地说,“少爷的好,你们见不到却大肆追捧;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们既当真又落井下石。当初来我铺子里买东西的是你们,如今翻脸不认人的也是你们,阿尤虽是个下人,但还知道明辨是非。”那位小姐脸一红,嘴里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铺子,拿起一旁的棍子,一下又一下把铺子砸了个稀烂。
  待我回到府中,顾言正站在门口等着我,他一见我便笑道:“我竟不知阿尤脾气这么大。”
  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眼睛立刻又酸了起来,抬头望向他道:“你不要再袒护我了,我……”
  顾言一下子变了脸色,他踉跄着上前拉住我道:“你也要同我撇清关系了吗?”
  他明知我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将错揽在自己身上,我道:“是我糟践了你的名声。”
  “名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不是真正的自己,我早就不在乎了。”顾言轻声道。
  我趴在他肩膀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一边拍着我一边问:“怎么还变成小哭包了?”
  我紧紧抱着他,用哭腔说道:“我最喜欢少爷了!”
  他哑然失笑:“那就莫要再哭了,不如同我上街去替学堂买一些笔墨。”   6
  秋日的午后让人彻底放松了下来,我坐在池边石凳上,问小桃外头的事情。顾言拎着一个小炉子晃晃悠悠地来了,小桃连忙告辞,还冲我挤眉弄眼。
  “阿尤下午有事儿吗?”顾言问。
  “闲得很。”我笑着回答。
  “陪我煮茶吧。”顾言撩起袍子坐下道,“爹爹说这茶香得很。”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其中间杂着相爷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你等等——”
  另一个熟悉的粗犷大嗓门回道:“等不了了!”
  我慢慢转头,一个穿着得体的猛汉朝我扑过来,嘴里悲戚地喊道:“阿尤!”
  你哪位?
  中年大汉晃着我的身子道:“是为师所托非人啊!”
  我被晃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伸手制止了对方狂野的行径,小心问道:“师父?”
  剃了胡子、理了头后,仪表堂堂的大汉潸然泪下。
  随后,我被师父拉着听他一边指桑骂槐,一边小心地解释他本是陛下安在江湖的棋子,日子到了便被召了回去,燕京形势复杂,他只好将我托付给相府照顾。
  “所以你并非有意抛弃我?”我压下心头杂乱的想法,耐心询问。
  师父瞪大了眼睛道:“我何曾抛弃过你?!”他又道,“如今局势渐明,顾言又是行为不端之人,你不如随为师回府。”他说完,便要拉着我的手离开。
  我甩开他的手道:“行为不端的人是我。”
  我当着相爷和师父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相爷站在一旁愣怔许久,顾言低头不语,师父把每个人看了一遍,不再言语。
  “我拿着小姐们心甘情愿买少爷物什的钱去做善事也是错的吗?”我把心中憋了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继而又看向被谣言冤枉了数日的顾言道,“少爷不知比那些自诩大义凛然的公子、小姐好上多少倍!”
  师父听完后,便不再一意孤行地带我离开,只托相爷好好照顾我。
  当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又想起下午自己振振有词维护顾言的样子,当下更觉得百爪挠心,暗叹自己当真是陷进去了。
  窗外传来几声敲打声,我打开窗户,只见顾言正笑吟吟地站在外头,手里还拿了一壶酒,他看向我道:“我睡不着了。”
  我趴在窗口望向他:“莫不是真相大白,你开心得难以入眠?”
  他闻言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酒:“你当真不知道?”
  我撑着下巴望向他:“不知道。”说完,我便跟着笑了。
  他递了一杯酒给我,而后靠着墙角坐了下来,道:“今日我真的好开心,比之前被燕京的权贵追捧还开心。”
  我接过酒盏浅浅喝了一口,更觉得心跳如擂。
  顾言抬头看向我,道:“阿尤,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我,我根本无法招架。”
  他说得情真意切,我闭上眼心中细想,我惹是生非是他替我出面,我身陷囹圄是他救我出来,我早就在他对我的一次次靠近、一次次接触中溃不成军。
  “顾言,你能不能靠近我一些?”
  他直起身子凑到窗台边上,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侧脸,然后道:“那你就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说完,我便关了窗,只觉得两颊通红。外头顾言还在敲着窗户,他带着笑意问:“亲完人是要负责的!”
  还没等我说话,外头就传来相爷低声呵斥的声音:“白日里还当你是个端方的公子,怎么晚上就爬人家姑娘的窗?!”
  顾言道:“别人家的姑娘我避嫌都来不及,可屋里的是阿尤,她是我的姑娘。”
  我缩在墙角笑了起来,只觉得手脚都是软的,然后我又抿了一口酒,这酒怕是从蜜罐里舀出来的,怎么能甜成这样!
  我找师父借了一大笔银两,一一将钱还给京中的小姐们,她们接过钱又冷嘲热讽了我一番。那位王小姐更是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她早就扔了那个破镯子,我问了许久镯子的去处,她才不耐烦地告诉了我。
  等我辗转多处找到那个镯子时,它上头尽是划痕,被人以低价摆在摊面上。我出钱买了镯子,小心地包起来藏在怀中,这时外头渐渐下了小雨。
  我走在街头只想快些回府,抬头却看见顾言撑着伞向我走来,路边认识他的公子纷纷退避三舍,恨不得同他划清界限。
  他望向我问:“阿尤,你这是做什么?”
  就算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路,我也没感觉到委屈,可他只轻轻一问,我便想落泪了。
  我望着他的眼睛道:“买回你给我的镯子。”
  顾言替我撑着伞,又拿起那个镯子道:“这个镯子是赝品,不值钱的。”
  “可这是你送给我的。”我说,“我不想弄丢你给我的任何一样东西。”
  顾言突然笑了起来,他将镯子还给我,又伸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叹道:“你总是知晓怎么样让我欲罢不能。”
  说完,他便低下头吻我。我们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顶着声名狼藉同鄙夷不齿,就这样大张旗鼓地诉说着彼此的爱意。
  他抬起手揉了揉我的脸颊道:“阿尤,我好爱你。”
  7
  流言蜚语是挡不住善举的,顾言的善举细水长流,待发现时已汇成江海。城中的乞儿有了学堂,鬧市的流民不断减少,钱庄掌柜、街头小贩、药堂大夫们的声音才被人听到——顾言同他的婢女没有私用过一两银子,所有的钱都用作了善事。
  权贵小姐们也纷纷站出来,自主主张地认领了这份善意,声张道:“是我们自愿将银两交给顾少爷做善事的!”
  顾言依旧是圈里最让人喜爱的少爷,也是万千闺中女子的梦中情郎。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同顾言的婚事早已定了下来,我听着外头的言论,看着他笑道:“好了,你又是燕京第一公子了。”
  顾言严肃道:“像我这种已经订了婚的人便不能称为公子了。”
  我好笑地问道:“那该叫什么?”
  他振振有词道:“当然是喊我秦尤的未婚夫,就连院中管事的嬷嬷都知晓的事情,她们怎么就不懂呢!”
  我笑倒在他身上,他便抱着我说:“看为夫这么懂事明理,不如亲一个以示鼓励?”
  我从善如流地抬起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道:“赏!”
其他文献
简介:被闻翌当众拒绝后,我曾诅咒他有朝一日必同我这般洋相百出。没想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依旧是我的受苦日!  1.心诚则灵  在燕山寺外的合欢树下,我虔诚地对着划过天空的流星默念:“因果循环,闻翌让我颜面尽失,来日他定要洋相百出。”  一个闷雷劈下,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了踪迹,我又虔诚地拜了拜,提着裙摆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来。侍女跑来磕磕巴巴地禀报:“我见到闻夫人了。”  闻夫人
期刊
简介:周斯斐始终记得,白芷带着他跳入湖中逃生,他不会水,是她奋力地驮着他上岸,在他昏昏沉沉时,也是她为他渡气。她聪慧,勇敢又善良,没有将他就那么扔下。  当时的周斯斐又怎么会看不穿她的那些小心思?不过他喜欢上的姑娘,他总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一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鸡鸣,白芷抬起埋在膝头上臂弯里的脸,那高墙之上被巴掌大的窗格截下的天幕,仿佛蒙上了一层藏蓝色的绸布。  天,快亮了。  阴暗而潮湿的
期刊
简介:二十二年时光积累出似是而非的感情,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做着自己自以为正确的事。长路漫漫却看不到希望,她终于忍不住了……亲口说出了喜欢。  第一章  在焦洛的生日派对上,成瑾和江重逾大吵了一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江重逾去纽约办事,两个人谁也没再联系过谁。  成瑾在伦敦华人圈里混得风生水起,身边人大多卖她几分面子,她知道別人看中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江重逾。  成瑾的父亲为江家做事,一岁的时候,
期刊
今天上班一打开QQ,花花的头像就开始疯狂跳动!  “交专栏了!”  “写互动了!”  “还有……”  吓得我立刻下线,想刚溜出去,她已经堵在办公室门口了——严丝合缝的。  她叉腰指着我:“放假那么多天,专栏写完了吗?”  我陪了个笑脸:“是这样……我现在就回去反思自己为什么这么拖延,明天一定交!”  五分钟后,我开始盯着电脑上的空白文档反省——花花什么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了,我居然挣脱不了!  花花
期刊
【上期回顾】  因单恋黎煜,徐晚晚鼓起勇气,冲上小枫山别墅表白,却遭遇史上最强意外……比起被人刁难,比起黎少前女友现身,最令徐晚晚胆寒的,当属竹马秦公子冷脸空降。  徐晚晚气极道:“你这拦路虎!绊脚石!”  秦公子冷冷一笑:“徐晚晚,我从不介意从你追爱路上的拦路虎,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徐晚晚气炸了,可隐隐又会想……为什么?  贺风生走到六楼的时候,就觉得哪里不对,听清楚了哭声后,整个人毛骨悚然
期刊
简介:  江妩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有个娃娃亲对象,并且从来不敢想,他会答应做自己的私人模特。脸红的是她,像被占了便宜的人也是她。  01.贺新婚  江妩在灯光缤纷的宴会厅碰见了林嘉树。  彼时,她一身露背天鹅长裙,长发红唇,太过漂亮从而近乎妩媚。  被人簇拥的林嘉树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兩个不同圈子里的天之骄子,两个身处于聚光灯下的宠儿。江妩抬了抬手里的高脚杯,微微笑着,嗓音娇软动人:“祝贺你。” 
期刊
简介:易婉做了半生棋子,忍住心中情爱,终于想要为自己活一次,却还是没能逃脱那方令人绝望的棋盘。当冰凉的枪口抵上太阳穴,她突然想问一下梁钦元,究竟有没有爱过她。  楔子  梁昭元和何知迎结婚那日,被细雨缠绵近半个月的金陵城終于放晴了,连路旁的迎春花也开得甚是明媚,在日光下折射着微光。  宝善街上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站满了持枪的戍卫,戍卫背后是争先恐后围观这难得一见的盛景的市民,易婉就安安静静地隐藏在
期刊
简介:小演员岳苑到博物馆拍综艺,却遭遇冷面馆长岑书临,面对他的百般刁难,岳苑发誓要死磕到底。慢慢地,她卻发现冰霜之下,藏着岑书临不为人知的温柔秘密……  (一)  “先下左脚,对,对,慢慢地……”  岳苑遵照经纪人的指示,踮着脚往下一根树枝上挪,谁知却一脚踩空,眼看就要坠地。  性命攸关,她也顾不得女演员的矜持,手脚并用,才狼狈地又在枝丫上挂住。  工作人员已将古树围得水泄不通,甚至安全气垫都准备
期刊
上期回顾:  乔微和谢屹这一来二往阴差阳错地过招,缘分倒是不偏不倚地降落在二人头上。乔微录综艺都能在路上偶遇谢老师,而且成功地诓他来当了嘉宾……  《厉害了我的团》请的嘉宾共五人,四男一女。现在国内真人秀太多,节目播出后不温不火,多多少少给嘉宾们增加了些流量。前面两期,节目的CP担当一直是流量小生言思和小花乔微。路人观感乏善可陈,聊胜于无,收视平平。第三期播出后,从乔微在路上偶遇谢屹开始,高潮不断
期刊
简介:唐牧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这姑娘真是花样百出,楚楚动人的,灵动俏皮的,妖娆妩媚的,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1  唐牧言抽空飞了趟欧洲,唐家海外的公司每年都为母校提供不少就业岗位,他此行作为杰出校友参加母校校庆。  唐牧言有意低调,他长相年轻,又是亚洲人,在众多的中年西方精英中,看起来倒像是学生。晚宴时,他偏坐一隅,懒懒地看着被特意挑选过来应酬的优秀毕业生们满场同精英校友交际攀谈,一张张年轻的面孔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