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征地工作中的三个边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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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征地工作是当前社会矛盾多发的领域。针对这一领域的研究历来颇多,涉及界定公益用地范围、征转分离审批改革、农用地增值收益分配等热议话题。笔者从事农村征地工作多年,深感农村征地工作乃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尚有一些其他问题虽处于理论研究边缘,却直接关系征地双方的核心利益。在此谨择其要者以述之,权且抛砖引玉。
  一、征地界外的补偿问题
  凡征地必实施勘测定界,确定征地范围内的权属、地类、面积,采用产值倍数法或者区片综合地价,测算征地补偿费用。这是现行征地工作的标准模式,于法而言似乎并无不妥。然而,征地项目对其界线外的土地和居民造成的损失谁来埋单?有关制度规定,由征地造成无法继续耕种的边角地可以一并征收并给予补偿,大型基础设施、环境污染项目应当进行环境影响评价并采取预防措施。但是,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实际情况缺少相应规定。比如,某项目选址范围恰包含一个鱼塘的一小部分,显然剩余部分鱼塘的养殖收益将受影响,很可能整个鱼塘无法继续经营。又如,某铁路从一个村庄穿过,不仅对村内的居住环境和安全状况造成恶劣影响,也对村外的交通和农田排灌造成极大不便。再如,垃圾站、加油站、防疫站、看守所、殡葬场等建设项目,对居民心理造成压抑,影响周边土地价格。另者,即使征地项目并无污染,从耕地、园地、林地、草地、水域等植被覆盖的农用地,转为工厂、居住区等钢筋水泥覆盖的建设用地,在这个过程中自然生态遭到了永久破坏。当人们再也看不到绿色的田野,听不到窸窣的虫鸣,嗅不到沁脾的草香,孩子们只能在电视机上寻找父母的童年,这难道不是一种真实而沉痛的损失?
  随着农民维权意识的觉醒、生态保护理念的深入,征地界外的补偿问题必须提上议程。如果没有政策规定,征地方即使认可这些外部损失,亦无财务依据来支付补偿;被征地方出于切身利益考虑,势必产生抵触情绪,不利于和谐稳定。为此,亟待管理部门建立征地界外损失的评估确认制度,将损失进行科学量化,将征地界外补偿纳入征地补偿的范畴,由征地方出资对遭受损失的产权人和居民进行补贴,维护被征地群众的合法权益。
  二、征地后期的监测问题
  征地经过了行政审批、补偿安置、拆迁腾地,是否就此结束了呢?笔者认为至少有两个重要的问题需要后期跟踪监测,一是人的问题,一是地的问题,下面分别阐述。
  其一,被征地农民的生活生计监测。
  2004年《国务院关于深化改革严格土地管理的决定》首次提出了征地补偿安置的根本原则,即保证被征地农民的“生活水平不降低,长远生计有保障”。这是一个关于征地后期影响的定性规定,具体生活水平采用何种指标、长远生计有多长远,都没有明确界定。管理部门只能依据征地发生时的补偿安置方案和区县政府的承诺材料来审批,究竟日后是否达到了国务院的要求,不得而知。为此有必要建立被征地农民生活生计监测体系,科学制定评价指标和监测期限,考察农民失地后的生存状态,没有达到国家要求的,地方政府和原征地人应当负起救扶责任,让失地农民长期安居乐业。
  其二,被占用耕地的平衡地块监测。
  征地往往伴随耕地占用。耕地是国家粮食安全的战略保证,我国的18亿亩耕地红线已经达到警戒位置。国家实行耕地占补平衡制度,占用耕地的单位要补充数量和质量相当的耕地用于平衡。问题在于,征地是不可逆的,国有土地不能回归为集体土地,建设用地也难复垦为耕地,耕地一旦占用基本就是永久性的,而用于平衡的补充耕地地块却很可能退化,是动态性的。如此一来,占补平衡制度就会受到挑战。根本原因在于,平衡地块通常坐落在水土条件差、耕种收益低的地区,自然退化、人为撂荒现象严重。为此有必要开展对平衡地块的地力监测,发现耕地质量降低的,要实行二次整理,采取耕地保护激励机制,对当地农民给予种粮补贴,使平衡地块的粮食生产能力常年不低于被占用耕地,才是真正的占补平衡。
  三、征地过程的丙方问题
  如果将征地方(土地部门代表县级以上政府行使征地权)视为甲方,将被征地方(集体经济组织)视为乙方,那么要保证征地工作的公平规范,还需要丙方的参与,并且不止一个丙方。其中公证机关、金融机构、乡镇政府的作用尤其不可小觑。
  其一,公证机关保证征地程序真实。
  国家规定了征地批准前的告知、确认、听证程序和批准后的公告、公示程序,《村民委员会组织法》规定了村民大会、村民代表会议等村务公开程序。由于嫌麻烦、怕群众等不良心理,征地双方在法定程序上弄虚作假的现象时有发生,私刻公章、代人签字、请托听证、秒杀公告、虚假证明等层出不穷。对于情况严重的地区,应当引入公证机制刹住这股歪风邪气,保证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申诉权。
  其二,金融机构防止征地资金截留。
  当前征地补偿资金的拨付渠道,一般是征地批准前预存至省级或市级专户,然后通过市、县、乡、村逐级下达,村内自行分配。这种方式为补偿资金的层层截留滋生了可能,最后实际落到农民手中的所剩无几。解决这一问题,可以推广“直补”的概念,集体经济组织拟定补偿资金分配方案,具体到人,征地资金预存部门审定分配方案,直接转由金融机构为被补偿人开户拨款,从制度上杜绝截留、挪用、拖欠问题发生。
  其三,乡镇政府提高征地实施效率。
  上面的分析主要站在保护乙方的角度,其实从甲方角度看,征地实施效率至关重要,关系到经济建设的步伐。甲方作为县级以上政府部门,乙方作为村委会或村民,跨级接触少,直接沟通协调难度大。有些线性工程涉及几十个村庄,征地实施效率更低,两到三年完成算是平常。这种情况下,乡镇的作用变得十分重要,不但可以开展动员、宣传、解释等群众思想工作,而且可以协调村与村之间的关系。如遇村间争议地,可将补偿费暂存在乡镇,先实施征地,待争议解决后拨付给所有权人。当前乡镇政府参与征地的不少,但要更好地保护其积极性,还需从政策上明确有关经费。
  农村征地工作关系三农问题,关系保发展、保民生的历史重任。每年因为征地而辍耕谋生的农民大有人在,因为征地而落地投产的建设项目不胜枚举,因为征地而中断仕途的管理者亦比比皆是,规范征地任重道远。以上拙见源自笔者工作经验,还请国土同仁批评指正,共同促进我国征地管理制度的改革和完善。
  李求军/责任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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