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禁之路有多远“乙肝儿童”入园遭遇“太极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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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欣是个“乙肝儿童”,自去年入托体检发现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后,被准备就读的九里堤某幼儿园“拒之门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儿童版“宅女”,而为了宝宝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欣欣一家可谓全家出动奔波了整整一年,把西门附近10多家幼儿园都问遍了,可惜也没能敲开幼儿园大门。“好在现在,孩子上幼儿园不再遥不可及。”据了解,近日卫生部拟给乙肝宝宝以正常待遇,要求所有托幼机构,不得拒绝乙肝表面抗原阳性但肝功能正常的幼儿入园。那么成都幼儿园的执行情况如何呢?为此,《成都女报》记者进行了详细调查,却发现,各方对此打起了“太极战”。
  
  


  【新闻链接】 2009年7月30日卫生部政法司发出《托儿所幼儿园卫生保健管理办法(草案)》,并公开征求意见,拟给乙肝宝宝以正常待遇,要求托幼机构,不得拒绝乙肝表面抗原阳性但肝功能正常的幼儿入园。卫生部征求意见将于8月15日截止。
  
  根据最新的《成都市入托儿童乙肝病毒感染状况调查分析》显示, 成都入托儿童乙肝病毒总感染率为0.28%,而成都市儿童人口约170万,这也就意味着有近5000个孩子被贴上了“乙肝儿童”的标签。而新草案发布之前,一旦孩子在入托体检中被发现是“乙肝”儿童,便会被幼儿园拒之门外。虽然卫生部发布的管理办法尚在公开征求意见阶段,但“正常待遇”态度的出炉,却让“乙肝宝宝”的父母看到了希望。 因为“乙肝歧视”曾经给他们的家庭带去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新草案一出,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记者调查发现,乙肝宝宝入托幼儿园,很多家长表示支持,但还是得到了部分家长的强烈反对,据记者采访调查,这些反对草案的家长,他们的普遍观点是:我们不歧视“乙肝儿童”,但我们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这份准备消除“乙肝歧视”的草案带来的意见冲突,让人们再次想到这个问题——“乙肝儿童”要享受平等待遇有多难?
  
  一个乙肝儿童的非常童年
  “妈妈,我好想上幼儿园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上幼儿园。”自去年退学后,每天早上醒来后,女儿欣欣都会缠着妈妈小雨不停询问,除了沉默和哄哄孩子,小雨大多时候都会选择悄悄流泪。
  7点起床,7点半早饭,8点出去兜一圈,9点开始上课,画画、听故事、学认字……欣欣一天的生活看起来和普通孩子无异,只是老师变成了妈妈和外婆,少了小朋友的做伴,只得孤单一人。为了给孩子营造一个和正常孩子一般的学习生活场所,他们一家处心积虑地为欣欣制定出一份“成长计划表”,外婆还专门从重庆老家赶来,充当她的家庭教师。“现在基本的语文数学我们家长还基本能胜任,就是担心孩子长期独处,对性格发展不好。”
  “娃娃是无辜的,退学至今,都不敢告诉她真相。”摸了摸眼泪,小雨叹气道,作为妈妈,宝宝们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但却在他们刚刚迈出第一步时,被人为地孤立起来,无情划为“异类”,虽然我没有告诉她真相,但孩子因为一直没有入托,性格也变得沉默起来,每当早上看着其他小朋友被送去上学时,孩子总会很无助地低下头去。
  回想起“入托体检”的一幕,妈妈小雨记忆犹新:当时我带她去做入托体检,医生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大人的肝功正常吗,有没有乙肝?” 听到乙肝二字,我只觉得有股冰冷的气息直入肺腑,一直凉到脚后跟,但我强作镇静,轻松地回答医生的问话:“没有”。 “那好,下午三点来拿结果……”医生再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忐忑不安地挨到下午三点,医生简单的一句话,把我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消灭。“孩子表面抗原阳性,也就是说携带乙肝病原,不能入托……”看着孩子天真而无辜的双眼,作为她的母亲,在乙肝歧视面前,我脆弱得完全失去了自我。“乙肝儿童”的标签曾经改变过我的生活,以后仍有可能改变我孩子的命运,这多么不公平啊。
  
  是否接受乙肝宝宝
  成都幼儿园“打太极”
  草案出台,幼儿园被推倒了舆论最前线,如果接受乙肝儿童,那么非乙宝宝的家长有意见,如果不接受,那舆论的力度又太大,幼儿园到底会怎么办?记者随即采访了成都市区近10所幼儿园,均未明确表态可以接受乙肝宝宝,大部分幼儿园和记者打起了“太极”,称知道国家拟出台这个政策,或许可以接受这些乙肝宝宝,但即将开学的9月能否让这些孩子正常入学,却不好说,还必须亲自把孩子带到学校接受“领导”面试,“之前我们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乙肝孩子,要是这次接受的话,也算开先例了。”成都市第9幼儿园负责招生的老师告诉记者,现在政策有导向,应该说乙肝携带者孩子入园没有很大的问题,“但我不能保证,还需要进一步检测。”该招生负责人表示,每个新生入园前都需要体检,再凭健康证入园。如果查出患有乙肝,学校会马上向家长反映,建议孩子去医院检查。要是医院检查结果是不会传染,孩子就可以入园。“我建议最好是家长提前告知孩子是否是携菌者,如果园方检测出来则被动了,当然以上操作过程都是与事前与该家长秘密沟通。”该老师坦言:要是其他家长知道了,怕引起恐慌。
  而四川省直属机关红星幼儿园则彻彻底底和记者绕起了圈子,致电招生负责人表示说不清楚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孩子,随即给了一个副院长的电话,接线后副院长和记者打起太极,将责任推到校医处,致电校医,无人接电话。此外,也有部分幼儿园明确表示不会接受乙肝携菌者入学,滨河幼儿园负责人称,虽然草案出台,但至今没有明确政策出台,所以为了其他孩子的安全,目前不考虑接受乙肝宝宝。
  
  新草案引发各方意见“冲突”
  ★乙肝儿童家长:孩子只是携带,被拒入托太不公
  “孩子要是真的有病,肯定治病重要,但好多孩子只是病毒携带者,除去携带二字,他们和其他所有孩子一样可爱,一样正常。 为什么不让他们接受教育呢?”采访中,乙肝儿童的妈妈李女士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在她看来,自己的宝宝和常人无异,却必须从小面对歧视,实在很痛心。“作为妈妈,这一年来,我却没有任何办法,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难以言喻。好在现在国家出了政策,让我们家长看到了些希望。”李女士说,现在她准备把国家的草案打印出来,再挨个去各个幼儿园询问。因为还是担心文件执行困难,不能真正落实。当记者提到有家长反对草案时,李女士无奈地说:“我理解他们保护孩子的心理,但请他们将心比心想一想,都是做父母的,如果他们的孩子也是乙肝儿童,他们会怎么做!”
  ☆非乙肝儿童家长(反对派):“乙肝同学?NO!NO!NO!”
  “什么?乙肝的娃娃也可以上幼儿园了?好恐怖啊,我坚决反对!”记者随机采访了部分适龄幼儿家长,发现不少非乙肝孩子的家长均对乙肝同学说NO。 黄女士的儿子今年3岁,从小被奉为掌中宝,家中男女老少无不围之转,听闻“乙肝孩子”也可以入学接受教育,黄女士大呼不能接受。“其他都好说,但在健康问题上,打不得马虎,实在难于做出退让。”黄女士表示,如果幼儿园真的有乙肝儿童入园学习,她甚至会选择退园这一决定。“不是我极端,是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大家都知道乙肝难治,所以孩子一出生就给打了预防疫苗,平时从来不让他随便在街上买东西吃,最怕的就是传染上乙肝之类的病毒。”家长陈先生表示,自己本来就很注意自己孩子的健康问题,肯定不愿意孩子和“病源传染体”呆在一个空间,虽说幼儿园平时将孩子们的毛巾餐具分开放置,但小孩生活自理能力差,不像大人会随时保护自己,很有可能会和别人同喝一杯水、同吃一块饼干,“如果知道班上有个‘乙肝’娃,我们家长心里肯定不踏实。”
  ☆非乙肝儿童家长(支持派):“幼儿园须在管理上下功夫 ”
  “我支持草案,乙肝儿童应该有受教育的基本权利,但这就要求幼儿园自身的管理必须下功夫了!”马女士的女儿下学期就上大班了,她坦言,幼儿园管理不太正规,虽然支持草案,但还是有些担心。马女士表示,如果草案正式实施,一定会联合其他家长,要求幼儿园无比加强卫生管理,同时再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保护好自己。采访中,不少家长甚至提议,可不可以专门设立一个乙肝宝宝班,以此减少他们与其他孩子接触。但据资料显示,多年前广州曾开辟过一所乙肝幼儿园,但办到最后后却招不了生,家长都不愿意去,最后只能倒闭了。家长认为这是侵犯隐私,让别人都知道自家的小孩是乙肝儿童,而且一直在乙肝学校学习,对小孩的成长肯定留下阴影。
  ⊙幼儿园老师:“将心比心,所有孩子都该一视同仁!”
  “作为我们老师,其实是很支持乙肝宝宝入学的,毕竟从人权上来说,人人都有受教育权,不能因为这些孩子带病毒就剥夺了。” 成都西马棚街幼儿园的陈老师表示,在她看来,不管这个草案最后能不能执行,都是一种时代的进步,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幼儿园、老师对孩子的态度,而是部分家长的不理解。陈老师说,以前学校也有遇到过乙肝小朋友上学的问题,但迫于家长的压力不敢接收。“很多家长不理解,以为乙肝是一种烈性传染病,有的甚至觉得靠空气也能传染,坚决反对乙肝孩子入院。”陈老师表示,要是真的以后预案真的实行了,她及幼儿园的老师们一定会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孩子,乙肝小朋友若是安排到她的班,基于保护孩子隐私,她不会透露孩子带菌信息,会选择悄悄多照顾下乙肝小朋友。
  
  专家呼吁
  乙肝儿童入园无传染危险,
  还乙肝宝宝快乐童年
  “乙肝其实只有三种途径,在幼儿园应该没有这种潜伏危险存在的。”作为国内资深的肝病专家,中华医学会肝病学分会常委段钟平表示,从科学而言,从技术上说,乙肝宝宝入园,对别的孩子完全没有传染的危险,更别谈威胁二字。据资料显示,和艾滋病一样,乙肝携带者的病毒传播只有三个途径,即母婴、血液、性传播,一般不会通过日常生活接触传播,也不通过呼吸和饮食传播,“这三种途径,幼儿园都不可能出现类似情况,所以所谓传染的危险应完全抛到脑后,家长们不用谈乙肝色变。”此外,段钟平表示,现在全国新生儿还都会接种乙肝疫苗,这本身就是一种防范。换言之,打了疫苗后,儿童在一起时,一般不存在传染的可能,所以他呼吁社会各界消除“乙肝歧视“,还孩子一个快乐而公平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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