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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一堆从天而降的乱石埋住,山上的岩石还在不断的垮塌,山谷里瞬间扬起弥天的尘土,“当时我可能跑得比刘翔还快”,大地震后全国首支由陆路进入汶川的救灾物资运送车队中的随队运管员廖伟回忆。
大地震后,汶川刹那成孤城。因为缺少必需的生活物资,数万灾民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
5月15日21时,317国道理县到汶川的路段全线打通。16日凌晨5时,一支由20辆广安籍大货车组成的救灾车队随即从成都出发,满载救灾物资,绕道西线,经雅安—宝兴—小金—马尔康—理县,驰骋1500多公里,沿途翻越了海拔4000多米的夹金山、梦笔山,遭遇数十次飞石、塌方和泥石流的轮番袭击,冒着生命危险连续闯关,成功穿越“死亡线”,于5月18日15时抵达汶川。
回忆起这趟不同寻常的救灾运输任务,无论是运送物资的驾驶员,还是领队的运政人员和企业管理人员,都不禁感慨万千。
超越极限
接到任务的时候,车队刚刚执行完其它救灾物资抢运任务,驾驶员都还没怎么休息过。但是当天晚上大家连夜装运救灾物资,16日凌晨又火速出发,争分夺秒地赶赴汶川。
在车队往返的5天4夜里,车队成员都没有象样地吃过一顿饭,也没有安稳地睡过一觉。饿了,就着矿泉水啃面包充饥,困了,就打个盹,每天的“正式休息”也就是零点过后各自在驾驶室里躺下来,睡到凌晨4点左右又要动身。这样的付出几乎突破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最后能圆满完成运输任务,完全是依靠了一种救灾精神的支撑。
在翻越夹金山和梦笔山时,驾驶员和随车人员不同程度地出现了高原反应,流鼻血、心跳加速、两耳嗡嗡直响。即便如此,也只能稍作休息,又得立刻启程。
在受余震影响最严重的地方,许多路段是刚刚塌方后抢修出来的便道,很多汽车的轮胎都被尖利的碎石划破。由于山里没有维修点,大家就自已动手用简易工具修理更换。
“无论是那些驾驶员,还是我自己,一路过来,现在都不敢相信当初那些困难是怎么克服的。说实话,对于精神的力量,我以前不怎么相信,经过这次特殊的运输考验,我才明白精神力量是如此强大!”随队运政人员李卫这样总结。
危机四伏
出宝兴县几十公里,车队翻越夹金山。尽管车队里大多都是从事多年长途货运的老司机,对此次运输的艰险也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着险峻的盘山公路时,还是不禁高度紧张。
虽然这条公路多是三四级路面,但很多路段被塌方泥石阻断过,抢通的狭窄路面刚够一辆汽车通过。蜿蜒的盘山公路在夹金山上仿佛一条扭曲的长蛇,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悬崖,弯道又多又急,稍有不慎就会滑出路面坠入深渊,同时还要警惕山上掉落下来的不速之客。伴随着石块打在汽车顶蓬上“咚咚”响声,驾驶员总是咬着牙,紧握方向盘,东躲西避……每次冲过飞石和塌方地段,都像经过一道鬼门关。
当车队离开米亚罗,向理县、汶川方向前进时,大家才发现刚刚经历的那些险境根本不值一提。这一带接近震中,沿途不时会出现一辆辆被砸毁的汽车残骸,道路两边的房屋也基本上成了废墟。残垣断壁不时地提醒车队:我们已进入了真正的血腥战场!从米亚罗到汶川,一百多公里的路程,车队竟遭遇了30多次塌方和飞石的袭击,其中有十多次现场被塌方阻断道路,往往要等抢修人员用机械设备推开乱石后方可继续前进。
随队的运管员廖伟讲述了在塌方路段上的一次惊险遭遇:
车队已接近理县,来到一段近百米的连续塌方路段,前方峭壁挺立,裸露出青灰色的岩石。两名交警指挥车队一辆辆缓慢通过。当时廖伟下车走到路上,只见一名交警站在远处开阔地带仰头观察山顶的状况,另一名马路中央的交警则根据同伴发的信号指挥车辆。负责指挥车队的那位交警告诉廖伟,这个路段是真正的“死亡线”,这些天来,平均每天都会有十多个人在这个路段上丧命。
“当时我们正交谈着,交警突然大喊:快跑!我一愣,转身撒腿就跑,没跑几步,只听得身后连续几声巨响,脚下的地面乱震……”廖伟一直跑到200米外才停下来,回头看,只见刚才站立的地方已被一堆从天而降的乱石埋住,而且山上的岩石还在不断的垮塌,山谷里瞬间扬起了弥天的尘土,“当时我可能跑得比刘翔还快”,廖伟苦笑着说。
车队的川X09151号驾驶员田平也经历了生死之劫,“当时我正驾车穿越塌方地段,突然看见有飞石滚下,就本能地一脚急刹踩下去,汽车居然刚好稳稳地停在了两处塌方带的中间,前进不得,后退不成。”田平说。看着前后上下乱石如雨点似地往下砸,田平和随车同行的妻子恐惧地紧紧抱在一起,心想今天肯定要死在一起了。这场塌方前后持续了近三分钟,然而对夫妻俩来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心灵感动
谈起这趟特别运输最深的感受,车队成员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两个字:感动!
车行路上,大家看见有很多人从汶川跑出来逃难,又有很多人冒着危险进入汶川寻找亲人。有些寻亲者的车坏了,他们就扔下车徒步向汶川前进。
在米亚罗至理县的路上,车队里一辆汽车轮胎被划破,其它车辆继续前进,廖伟留下来帮助驾驶员更换备胎。这时一名二十多岁的羌族妇女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找到廖伟,小心翼翼地哀求:“大哥,商量个事,能不能给我一瓶水?不是我要喝,是给我的孩子,她已经两天没喝过水了。”看到母女俩无神的双眼和干裂的嘴唇,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掉下眼泪,廖伟和驾驶员的妻子赶紧抱来备用的一箱矿泉水和一箱面包递给她。车队成员的心里更觉沉甸甸,真恨不得汽车长出翅膀直接飞到汶川。
18日下午,车队终于抵达汶川,由于水和食物短缺,加上要救援受灾严重的乡镇,县城早已实行食品限量供应,人们普遍处于半饥饿状态。为防止引发不必要的混乱,部队又派来士兵连夜卸货。这些年轻的战士已经连续在灾区实施救援工作好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也同样吃不饱,一个个显得十分疲惫。看着这些年轻的战士不顾疲劳,仍然坚持在抗震救灾的第一线,车队成员无不为之感动。
而更让人感动的是沿途老百姓的淳朴和善良。
刚一进入灾区,大家都感觉到了群众对救灾车队的热情。一路上不断有人向着车队挥手致意,有的鼓掌欢迎,有的向车队竖起大拇指。每到一处休整地,都会有当地的老百姓主动为汽车加水,给车队成员送来热水、鸡蛋、方便面。
“车队从汶川返回的时候,在夹金山脚下,汽车转过一个弯,突然发现两个六七岁的小孩站在路边,看见车队经过,两人一下子同时举起手中的两张大纸板,我清清楚楚地看见纸板上写着‘谢谢你!’‘你辛苦了!’”,廖伟说自己看见这几个字时眼睛有点湿润,扭过看身边的司机师傅,虽然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但两行热泪已从脸上滚落。
从汶川回来后,这支英雄的车队经过短暂的休整,又投入了紧张的抢运工作。(作者单位:四川省广安市运管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