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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女友苏苏住在上海的里弄时,林小寒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她是和苏苏一起长大的死党,有时候连电话也不打,直接踏着吱嘎作响的木楼梯冲上来,很快,朝南的窗口就会晾出洗干净的内衣。
晚上,我被赶到客厅的沙发上去睡,老房子不隔音,两个丫头说私房话的声音几乎整夜在我耳边响,有一次,我清晰地听到林小寒在问“他一晚上能给你几次?”
苏苏经常在我面前讲林小寒,有时说她学会了上海人的小气,每次在我们家白吃白住,有时又说她太随便,老跟人发生一夜情……我不明白女人的友谊,表面上那样多情,背地里又这样诽谤。一次,苏苏缠着我兴致勃勃地说,大学时候,系里举办舞会,男生总请她,不请林小寒,林小寒气得散场后偷偷把她的文胸丢到水沟里去了。那时候,我正站在窗口伸手去拿苏苏已经晾干的内衣,听到这儿竟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林小寒的胸围好像比你大。”苏苏干脆地说:“她的呀,一个大一个小。”我的下体突然不可控制地膨胀起来,弄得我面红耳赤。
苏苏不了解,男人对美丽的兴趣远远没有对独特的兴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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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我从单位的行政部调到公关部,开始频繁地出差,刚好这次是去杭州,苏苏说:“你住林小寒那里吧,她一个人住两室一厅的房子。”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林小寒来火车站接我,这是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都有些不自然。“你们好吗?”我说好,其实一个星期前她不是才光顾过我家么?林小寒拿出手机拨号,“接到你老公了,放心吧,陪吃陪住陪聊!”不知苏苏在那边说了什么,林小寒笑弯了腰,隐约可见到两根粉红色的文胸带子,应该是黛安芬的危险曲线,80C的,她一定没穿保暖内衣,因为苏苏说过她们都喜欢光着身子穿毛衣。
林小寒执意请我吃饭,我不自主地点的都是她喜欢的菜。“我平时到你家,你话那么少,我还以为你讨厌我,想不到你连我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她微微地扬着眉毛,不无得意,我的脸红了,抬眼正和她的目光接个正着。她似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抽了很多烟,喝了很多水,不得不一次次起来上厕所,第三次起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林小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穿着曾在我家飘荡的浅橙色睡衣。
事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然而林小寒的乳房并没有像苏苏说的那样一个大一个小,我想苏苏是有点嫉妒她才这么说。
一切结束后,林小寒告诉我,关于我的一切,包括做爱喜欢的体位,内裤的尺寸,她早就了如指掌。我才知道,原来女人在一起,真的是什么都说的。
我离开杭州的那天,林小寒去送我,隔着车窗,我隐约看见她脸上有泪,我怕自己看错了,再想仔细看时,车已经缓缓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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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林小寒像多年的夫妻一样,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状态放松,事后回忆起来,也没有十分深刻的印象,我想我对她的感情,仅仅是好奇,因为她与苏苏的关系,因为我从苏苏那里得到的对她似是而非的了解。
有两个月,林小寒再也没到我家来,苏苏说她最近升了职,要加班,不能老往外面跑,我不置可否。三个月后,我再次去杭州出差,要过了周末再回来,苏苏十分高兴,说周六她就跑来杭州找我们玩。
林小寒照例来接我,我发现她瘦了,薄薄的白衬衣裹在身上,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她让我把行李包拿到她的卧室,我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是住那间房吧,苏苏那个疯丫头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跑来。”
林小寒按在行李包上的手固执地僵持着,没有说话,突然,大颗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滑了下来,无助地落在地板上。为什么在苏苏嘴里说的那样一个开放的,对感情不在乎的林小寒,在我面前居然会是这样呢?此刻,我倒希望面前这个女子,是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放荡女子,毕竟,她的在乎对我来说,太沉重,我负担不起。
那天晚上,林小寒的身子软得像一条鱼,我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在最后的时刻,感觉她的泪水一滴滴打在我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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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到杭州那天我去接她,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刚坐上公车,她的手机响了,苏苏听了几句后,脸色阴沉:“搞什么飞机啊?怎么偏偏今天出差呢?”她按林小寒所说的,和我一起到楼下便利店的阿姨那里取了钥匙,打开房门,房间好像刚刚收拾过,我的行李整齐地放在客房里,主卧室的门锁上了,仿佛这屋子里住着一对循规蹈矩的异性合租伙伴。
空气中余留着林小寒身上的香气,我满心感激地呼吸着,苏苏还在抱怨:“这家伙真不够意思,要是我,怎么也不会丢下好朋友去出差。”我走过去,捏捏她的脸:“好了好了,相信我,你再也找不到像林小寒这样好的朋友了。”
林小寒,这个名字从我与苏苏认识起就听到,到现在,也有6年了吧,像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密友,始终与我的生活发生关系,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如果林小寒有天对我说:“你离开苏苏,到杭州来好吗?”我想我会很迷乱,毕竟,和苏苏的一段感情已经日趋平淡,而新鲜的东西,总是令人向往的。尽管,我感觉和苏苏认识了多久就和林小寒认识了多久……
林小寒,这是个始终住在我和苏苏爱情隔壁的女人。
那个晚上,我感觉空气中越来越浓地飘荡着林小寒的体香,以至有一刻,我分不清楚面前的究竟是谁。直到苏苏开始尖叫,夜深人静,她的叫声惊天动地,我才想起来,我从来没有听到林小寒叫过,她是隐忍的,像一张单薄的白纸,可以让人心疼地去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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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我把苏苏送上最后一班火车,回到林小寒的家,已经是9点多,主卧室的门依旧紧闭着,我试着打林小寒的手机,还是关机。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侵袭了我,我像是一个氢气球,在这个林小寒的城市里突然失去了方向和重心,我在半飘荡的感觉中,渐渐入梦。
睡梦中,我恍惚觉得林小寒的体香正慢慢地包围了房间,让我窒息。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恍惚看见她正穿着浅橙色的睡衣,一步步向我走来,像昆虫蜕皮一样把睡衣从身上剥去……我叫了一声,从床上坐起,真的清醒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从来没有离开。”夜色中,林小寒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衬衣扣子已经被解开,上身几乎赤裸。
“你一直在?”我想起了苏苏半夜里的狂叫,无地自容,“为什么要这样做?”
羞辱几乎让我愤怒,然而,林小寒出奇地冷静,她的手指在我赤裸的胸上划过,“和苏苏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一直令我很自卑,无论走到哪儿,她都是男人眼中的焦点,她喜欢对我不厌其烦地讲述她的男人,讲述到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这样的感觉让我绝望。所以,我总想,我一定要和苏苏共同用一次男人,来治疗我根深蒂固的自卑。”
她的指甲刻进我的肌肉,有微微的痛:“我得到了你,仿佛从苏苏那里听到的一切,就尘埃落定了,我又看到了你和苏苏最私密的一面,我的自卑感便不复存在,现在,无论是你还是苏苏,对我而言都没有了折磨人的幻想,我可以安心地去追求自己的生活了。”
半年后,林小寒去了深圳,苏苏说她是去投奔一个男人的,我笑笑,手扶在她的肩膀上走出商场,我们已经准备结婚。
选购了很多用品后,我特意送了她一条也是浅橙色的睡衣。很多次,我一个人时,便会轻轻地把那件睡衣握在手里,似乎林小寒的体香又扑鼻而来。
我知道,我会思念她的,那个从我妻子嘴里认识,并且差一点就爱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