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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颗子弹
在竞技层面上,奥西·谢克特曼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在可考的NBA历史上,他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并不多。但谢克特曼每次出现,都意味着这个联盟发生着意义重大的事情。比如2010年1月,当本·戈登得到NBA历史上第1000万分时,谢克特曼的名字就被广泛提及。究其原因,谢克特曼是NBA官方认证的投中联盟第一球,得到第一个两分的球员。
不过,谢克特曼在生前从未将“第一球”作为炫耀的资本,低调沉稳的性格让他并没有太过看重“第一球”的光环。另一方面,直到上世纪80代,NBA官方才确认他是投中联盟第一球的那个人.
时间回到1988年,当时还只有68岁的谢克特曼在佛罗里达的家中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NBA联盟打来的。谢克特曼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他曾在1946-47赛季在BAA(NBA前身)为纽约尼克斯队效力过一个赛季。但在之后这么多年里,联盟官员似乎并没给这位最近刚刚退休的纺织品推销员打过什么电话。
打电话的原因是当时效力于犹他爵士队的里基·格林在1988年1月25日得到了NBA历史上的第500万分,因此联盟官员们开始寻找是谁得到了NBA历史上的第一分。他们找到了谢克特曼。
“他们开始研究这事,就去翻旧报纸什么的。”谢克特曼说,“他们说:‘您得到了NBA历史上的第一分。’我很惊讶,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三年前,已经年已九旬、住在纽约州阿德斯里一家养老公寓的谢克特曼再度又成了新闻焦点人物,那一次他是托了本·戈登得到第1000万分的福。媒体在报道“一千万分”的新闻中再度提到了谢克特曼的名字,他们想听听当事人如何让这一切开始的。
于是谢克特曼调整助听器,开始又一遍讲述他如何得到NBA第一分的故事。他过去常讲这个故事,那时他住在佛罗里达州的德尔雷海滩,每周都跟三四十个朋友在从他家顺路而下的福特劳德堡共进早餐。

谢克特曼永远都记得当时的情况:“新联赛原定于1946年11月2日,星期六开战。”谢克特曼说,“但是多伦多枫叶队(职业冰球联盟的球队)那天在枫叶花园有场冰球赛,所以我们的比赛(纽约尼克斯对阵多伦多爱斯基摩人队)就改在1号了,比别的比赛都早一天。我们的球场就设在冰场上。场地环境非常恶劣,开赛前,场地上居然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为了吸引球迷观战,多伦多大肆宣传这场比赛,虽然他们并不太了解篮球运动。《多伦多每日星报》上登出广告:要是谁比多伦多队最高的球员、2.03米的乔治·诺斯特兰德还高,他就能免费入场看球。谢克特曼确实记得有几个球迷得到了这个免费看球的优惠,但奇怪的是,初出茅庐的爱斯基摩人队竟没有跟他们中任何一位签约。
观众一共来了7090人。跳球过后,谢克特曼立即发现自己正奔向篮下,紧接着就是那个载入史册的进球。
“我记得,我是用双手完成的那个低手上篮(那个时代,球员通常都用双手投篮)……当时是个give-and-go(传球后接回传球上篮),不过我已经记不得是谁传球给我了。”这一球很快从谢克特曼脑中闪过。1946年12月,尼克斯又在多伦多打了一场比赛,谢克特曼对那场比赛的印象更深些,“我们一边打着球,一边雪花飘进了脖子里!”
那个赛季,谢克特曼场均可以得到8.1分,是球队第三高的得分手;在上场的54场比赛里,他还能在每场送出两次助攻,最终排在当赛季助攻榜第三位。在《NBA历史》的官方推特账号上,维护者将谢克特曼比喻为“克里斯·保罗式的球员,总能通过无休止的突破为,队友们博得机会”。简而言之,谢克特曼算得上是当时篮坛的明星。
不过谢克特曼说,在此后的41年里,他从来没拿那个双手上篮当回事,直到NBA联盟打来了那个电话。
NBA官方从来不会忘记像谢克特曼这样的先驱人物,他们也会邀请其出席一席活动,其中最特别的一次当属1996年11月1日那天,作为NBA首场比赛举行五十年的纪念活动,联盟在当天安排了尼克斯客场对多伦多猛龙的比赛。包括谢克特曼在内,当年的两支球队里还在世的大部分队员都出席了这场比赛,并得到了观众的热烈掌声。
电影导演、制片人大卫·维尔斯根据谢克特曼的故事拍出了名为《第一个投篮》的记录片,但电影内容主要是反映东海岸各城市里的犹太人的篮球发展历程:自20世纪初崛起,直到上世纪中叶达到顶峰。
在那之后,犹太篮球就衰落了。原因之一是许多犹太人搬到了郊区定居,不再打城里流行的篮球。此外1950年代初的大学假球丑闻在其中也起了一定作用。很多从前招募众多犹太人的篮球名校不再重视篮球,包括纽约城市大学、纽约大学、曼哈顿学院和长岛大学等等。
谢克特曼曾是长岛大学的明星球员,在传奇教练卡莱尔·比的带领下,帮助黑鸟队赢得了1939和1941年的NCAA全国邀请赛(NIT)冠军。他还入选过1941年的全美第一队。
谢克特曼出身贫寒,是俄罗斯移民家庭的五个孩子之一,父亲是个木匠。他20世纪20年代在哈莱姆学会了打篮球。那时哈莱姆各种族杂居,有数个犹太人定居点。他和他的球友们把一个篮子挂在公寓侧面最底层的防火梯上当作篮筐,公寓的墙就是篮板了。
谢克特曼承认他不是个模范青年,他曾经偷洗衣筐卖,抓着电车尾巴蹭免费通勤,还打架打破过几次鼻子。但他开玩笑说,他找的这些麻烦最后都成了他提高篮球技术的帮手。
“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会拿他的手杖打我。但是我会不停变相、不停做假动作,他打不到我。”谢克特曼说,“我爷爷要拿拐棍打我,但我能改变方向甩掉他,我就是这么学会打篮球的。”
谢克特曼将他杰出的篮球技术带到了布鲁克林的蒂尔登高中,然后是长岛大学,之后又到了ABL联盟的费城骑兵队。骑兵是个犹太人的球队,它的名字源自南费城希伯来协会。 “我经历过一些艰难时刻。”谢克特曼说,“听着人们大骂犹太人。球迷会喊‘嘿,Abie(典型的犹太式名字),传球!’有一次,在德拉维尔的威尔明顿比赛中发生了一场斗殴,一个球迷从看台上冲上来打我,我进了医院,被打歪了一颗智齿。”
谢克特曼在骑兵队打一场球挣60块钱。他听到风声,说尼克斯队要在一个新的职业联赛里打比赛,就去见了尼克斯的老板内德·艾尔西。比起绝大部分球员,谢克特曼都更有资格拿到一份更大的合同。
“艾尔西说:‘我有六万块,要分给12个球员,所以一个赛季我能给你五千块。’”谢克特曼回忆到,“我说:‘我应该拿的比五千块多。’他就说:‘我跟你说,我再给你三千块奖金吧。’”

尼克斯那个赛季打进了分区决赛,输给了最后的冠军费城勇士,因此谢克特曼还拿到了一千块的季后赛奖金,一个赛季挣到了九千块钱。但下个赛季,当他又去艾尔西的办公室商量薪水时,一切都不同了。
“他说:‘我这回就给你5000块钱。’”谢克特曼说,“我答‘去你妈的。’我就想:‘我不能再打球,得去上班了。’”
谢克特曼那时才28岁,他最后在现已倒闭的柯林·艾克曼公司找了一份卖纺织品的工作,一直干到62岁才退休,然后搬到了佛罗里达。
离开职业赛场的日子,谢克特曼变成了NBA的忠实粉丝:“当我在电视机前看比赛时,总是情不自禁地全情投入。很自然,我会关注那些控球后卫,因为这是我曾打过的位置。看史蒂夫·纳什和约翰·斯托克顿打球让我激动不已,他们的基本功非常出色,包括脚步、平衡、投篮、控球。”
谢克特曼并不像一些老顽固,坚持说过去的比赛才更好看。“我们当时转移球太慢了。”谢克特曼说,“他们现在转移球快多了,所以比赛更好看了。那时候我也能扣篮,但我们没人扣篮,我们根本就没想过还能扣篮。”
时光荏苒,如今的NBA与60多年前已有天壤之别,尤其是在收入上,但谢克特曼并不眼红,只是感慨时代的变迁:“对于球员现在的收入我没有嫉妒,我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运动员,付给他们的每一分钱都物超所值。”
谢克特曼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更多犹太球员在NBA立足、成名。2009年,欧米·卡斯比成为NBA历史上首位以色列籍球员时,老人家简直高兴坏了。而在临终前听到小牛签约以色列后卫加里·梅克尔的消息,谢克特曼也应该会含笑而终吧。
幸运彩头
1988年1月25日,在犹他爵士主场同克利夫兰骑士的中,里基·格林在第三节结束前命中了一个八米远的三分球,当时这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回合,不料几天之后,计算机上出现了这个事实,格林的三分球是NBA自1946年诞生以来的第500万分。
没有人想到格林能撞上这种大运——他投中那个球的时候已经34岁了,他早已经不是球队的主力,年轻的约翰·斯托克顿接过他的火炬,并且做得更好。格林在那场比赛中只打了19分钟,比他职业生涯平均数还要少,出手3次更是连生涯一半都不到。更为稀罕的是,格林并不擅长远投,他的职业生涯总共只进了39个三分球,而命中率,则是让教练头疼的20.7%。
但那又如何,格林在他为爵士效力的最后一个赛季成为NBA联盟得分里程碑上的关键人物,在他之前,除了得到第一分的谢克特曼,得到第一万分、第十万分和第一百万分的球员已经无从查证,官方只是把那些里程碑时刻圈定在当天进行的一些比赛上。事实上,直到整个联盟的得分突破400万分时,官方才准确找到当时人——1983年2月18日,代表费城76人出战的摩西·马龙在对阵老东家火箭的比赛,于首节最后一秒补篮命中,这个进球最终被证实为联盟历史上第400万分。
毫无疑问,格林比马龙更幸运,因为500万这个节点更有聚焦力,也正因为如此,官方才特意确认谢克特曼是得到联盟第一分的球员。
上帝把这份幸运带给格林,或许是为了褒奖他是个从来不缺少斗志的家伙。“他来到球队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一名伟大球员的诞生。他往往是球场上最瘦小的那个,但他却始终充满了如火的斗志,从不退缩。”这是里基·格林曾用来评价队友斯托克顿的话,但其实这些用在他自己身上,何尝不是如此。
1977年选秀中,格林被金州勇士以首轮第16顺位选中,但当时曾带领里克·巴里夺得1975年总冠军的教练阿尔·阿特斯并不喜欢这个小个子后卫。仅仅一个赛季之后,他就将里基·格林送到活塞,在底特律混沌了两年后,格林又被辗转送到了犹他爵士。
盐湖城对于末世圣徒、滑雪人士、远足人士、骑爬山单车人士和任何喜欢享受户外活动奔放乐趣的人来说,算是一个极棒的地方。但NBA球员过惯了丰富多彩的生活,所以他们把那里看做苦寒之地:摩门教、高原气候和冰天雪地让你这里打球生活注定像做礼拜一样无聊。
格林加盟爵士时时年26岁,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他愿意呆在这样的地方遭受身体和思想的双重折磨?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奇怪,就好像鲤鱼跃龙门,你的面前横亘着一道关卡,难以翻越,让你身心疲惫,痛苦不堪,但是一旦你经过千百次的翻越,终于越了过去,你就会得到一次全新的洗礼,以至升华。

格林成了耐得住寂寞的典范,他忍受住了盐湖城的恶劣环境以及严规肃律之后,自然比别人更容易成功。当然,来到爵士的第一年,格林对于这里显然还有很大的不适应,伤病同时让他难堪,他只出场了47场,不过好在出场时间已经比之前两个赛季多出近一倍了。
1981-82赛季,健康归来的格林很快成为球队最为倚仗的后卫,他开始显现出他在后场的天赋,场均拿到14分、7.8次助攻和2.3次抢断。他最出色的一季是1982-83赛季,场均可以得到14.3分、8.9次助攻和2.8次抢断的数据。1984年,他以2.7次抢断荣膺抢断王,并入选了全明星。 很显然,格林属于盐湖城,属于犹他爵士,这因为他把自己最好的时光都留在了这里,一离开就迅速沉沦。1988年,新加入联盟的夏洛特黄蜂看中了格林,希望这个老将能够给球队带来经验,然而离开了盐湖城,格林似乎也没有了能量,在几年的辗转后选择退役,这或许也是他对爵士表示忠心的方式。
一千万分里程碑
2010年1月9日,活塞与76人上半场还剩3分51秒时,本·戈登在奥本山宫殿球馆内一记跑投命中,帮助活塞追成30比45,NBA历史上一项重要的里程碑时刻就此诞生:这是NBA成立63年以来,球员们总共得到的第1000万分。
这个进球并不是什么花哨的动作,也没有热闹的庆祝,球馆上空并没有飘下彩带,甚至没有带来一次暂停,也没有让球队取得领先——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跳投。当然,戈登投中那个球时人们还不知道他创造的历史,因为同一时间还有其他比赛进行当中,NBA的数据专家们还在核实中。
其实就在那场比赛之前,老鹰队负责公共关系的副总裁特里奇就在个人微博上披露,1月9日较早进行的三场比赛,老鹰对魔术、灰熊对山猫或76人对活塞的比赛中,会有一个幸运球员投进NBA史上的第1000万分。那一天NBA共进行了八场比赛,以上三场比赛率先先进行,因此,特里奇能够算出第1000万的纪录会在这三场比赛的某一场比赛中产生。
虽然事先无法得知这个彩球到底会落在谁头上,但那六支球队中的近90名队员都有中头彩的可能——机会是均等的。事实上,NBA没有为这一盛事设立一个彩蛋,提供一份高额大奖真是个失败的营销。这个全球最大的娱乐机构居然丝毫没有这样的娱乐细胞。不过,这不会影响参与者们兴趣,可以肯定,所以球员赛前都看到了这条新闻,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名字载入史册。
本·戈登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为什么急匆匆的出手了15次。他还急迫地投了五个三分球,虽然只中了一个,但起码让你赢得头彩的几率能增大点儿。戈登的队友理查德·汉密尔顿才是那个晚上最努力的家伙。他和戈登一样只命中6球,但却足足顿用了22次出手,三分球干脆3投不中。斯塔基、普林斯和马克希尔则联手打造了15投4中。由此可见,活塞的球员对手这个纪录是多么在意,他们唯恐别人占了先机,拼命刷数据。
虽然这个纪录最终留在了底特律,但活塞球员的精力都被纠结在这个上面,这反而影响到他们的发挥。上半场结束时活塞曾以30比56落后,一场原本实力相当的比赛,就这样没了悬念,最终活塞主场以94比104负于76人——这是活塞遭遇到的第12场连败,创造球队从1994年4月以来的最长纪录。
本·戈登既是幸运儿,也是不幸者。在比赛最后时刻,他的右腿窝受伤,在比赛还剩48秒时被阿特金斯替换下场,活塞队的伤兵名单中又多了一员。在下半场,活塞队已有先发小前锋普林斯和先发组织后卫斯塔基因伤无法上场,普林斯是左膝有伤,斯塔基是右膝酸痛,全场普林斯只打了10分钟,斯塔基仅仅亮相15分钟。此外,活塞后卫威尔·拜纳姆因左踝有伤已是连续第五场休战……
或许,完成第NBA历史上一千万分这样的宏图伟业,对于本·戈登和活塞这种水准的球员或球队来说,太过沉重了——输球、受伤,缺战,活塞似乎像是陷入到“一千万分魔咒”。
最重要的是1000万分这个疯狂数据:从谢克特曼到戈登,NBA只用了63年时间就完成了这一壮举。在这期间,有近4000个球员为了这1000万分做出了努力,这是几代人的汗水和智慧的结晶,是世界篮球史上一个值得称道的成果。

在竞技层面上,奥西·谢克特曼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在可考的NBA历史上,他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并不多。但谢克特曼每次出现,都意味着这个联盟发生着意义重大的事情。比如2010年1月,当本·戈登得到NBA历史上第1000万分时,谢克特曼的名字就被广泛提及。究其原因,谢克特曼是NBA官方认证的投中联盟第一球,得到第一个两分的球员。
不过,谢克特曼在生前从未将“第一球”作为炫耀的资本,低调沉稳的性格让他并没有太过看重“第一球”的光环。另一方面,直到上世纪80代,NBA官方才确认他是投中联盟第一球的那个人.
时间回到1988年,当时还只有68岁的谢克特曼在佛罗里达的家中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NBA联盟打来的。谢克特曼想知道他们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他曾在1946-47赛季在BAA(NBA前身)为纽约尼克斯队效力过一个赛季。但在之后这么多年里,联盟官员似乎并没给这位最近刚刚退休的纺织品推销员打过什么电话。
打电话的原因是当时效力于犹他爵士队的里基·格林在1988年1月25日得到了NBA历史上的第500万分,因此联盟官员们开始寻找是谁得到了NBA历史上的第一分。他们找到了谢克特曼。
“他们开始研究这事,就去翻旧报纸什么的。”谢克特曼说,“他们说:‘您得到了NBA历史上的第一分。’我很惊讶,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三年前,已经年已九旬、住在纽约州阿德斯里一家养老公寓的谢克特曼再度又成了新闻焦点人物,那一次他是托了本·戈登得到第1000万分的福。媒体在报道“一千万分”的新闻中再度提到了谢克特曼的名字,他们想听听当事人如何让这一切开始的。
于是谢克特曼调整助听器,开始又一遍讲述他如何得到NBA第一分的故事。他过去常讲这个故事,那时他住在佛罗里达州的德尔雷海滩,每周都跟三四十个朋友在从他家顺路而下的福特劳德堡共进早餐。

谢克特曼永远都记得当时的情况:“新联赛原定于1946年11月2日,星期六开战。”谢克特曼说,“但是多伦多枫叶队(职业冰球联盟的球队)那天在枫叶花园有场冰球赛,所以我们的比赛(纽约尼克斯对阵多伦多爱斯基摩人队)就改在1号了,比别的比赛都早一天。我们的球场就设在冰场上。场地环境非常恶劣,开赛前,场地上居然还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为了吸引球迷观战,多伦多大肆宣传这场比赛,虽然他们并不太了解篮球运动。《多伦多每日星报》上登出广告:要是谁比多伦多队最高的球员、2.03米的乔治·诺斯特兰德还高,他就能免费入场看球。谢克特曼确实记得有几个球迷得到了这个免费看球的优惠,但奇怪的是,初出茅庐的爱斯基摩人队竟没有跟他们中任何一位签约。
观众一共来了7090人。跳球过后,谢克特曼立即发现自己正奔向篮下,紧接着就是那个载入史册的进球。
“我记得,我是用双手完成的那个低手上篮(那个时代,球员通常都用双手投篮)……当时是个give-and-go(传球后接回传球上篮),不过我已经记不得是谁传球给我了。”这一球很快从谢克特曼脑中闪过。1946年12月,尼克斯又在多伦多打了一场比赛,谢克特曼对那场比赛的印象更深些,“我们一边打着球,一边雪花飘进了脖子里!”
那个赛季,谢克特曼场均可以得到8.1分,是球队第三高的得分手;在上场的54场比赛里,他还能在每场送出两次助攻,最终排在当赛季助攻榜第三位。在《NBA历史》的官方推特账号上,维护者将谢克特曼比喻为“克里斯·保罗式的球员,总能通过无休止的突破为,队友们博得机会”。简而言之,谢克特曼算得上是当时篮坛的明星。
不过谢克特曼说,在此后的41年里,他从来没拿那个双手上篮当回事,直到NBA联盟打来了那个电话。
NBA官方从来不会忘记像谢克特曼这样的先驱人物,他们也会邀请其出席一席活动,其中最特别的一次当属1996年11月1日那天,作为NBA首场比赛举行五十年的纪念活动,联盟在当天安排了尼克斯客场对多伦多猛龙的比赛。包括谢克特曼在内,当年的两支球队里还在世的大部分队员都出席了这场比赛,并得到了观众的热烈掌声。
电影导演、制片人大卫·维尔斯根据谢克特曼的故事拍出了名为《第一个投篮》的记录片,但电影内容主要是反映东海岸各城市里的犹太人的篮球发展历程:自20世纪初崛起,直到上世纪中叶达到顶峰。
在那之后,犹太篮球就衰落了。原因之一是许多犹太人搬到了郊区定居,不再打城里流行的篮球。此外1950年代初的大学假球丑闻在其中也起了一定作用。很多从前招募众多犹太人的篮球名校不再重视篮球,包括纽约城市大学、纽约大学、曼哈顿学院和长岛大学等等。
谢克特曼曾是长岛大学的明星球员,在传奇教练卡莱尔·比的带领下,帮助黑鸟队赢得了1939和1941年的NCAA全国邀请赛(NIT)冠军。他还入选过1941年的全美第一队。
谢克特曼出身贫寒,是俄罗斯移民家庭的五个孩子之一,父亲是个木匠。他20世纪20年代在哈莱姆学会了打篮球。那时哈莱姆各种族杂居,有数个犹太人定居点。他和他的球友们把一个篮子挂在公寓侧面最底层的防火梯上当作篮筐,公寓的墙就是篮板了。
谢克特曼承认他不是个模范青年,他曾经偷洗衣筐卖,抓着电车尾巴蹭免费通勤,还打架打破过几次鼻子。但他开玩笑说,他找的这些麻烦最后都成了他提高篮球技术的帮手。
“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会拿他的手杖打我。但是我会不停变相、不停做假动作,他打不到我。”谢克特曼说,“我爷爷要拿拐棍打我,但我能改变方向甩掉他,我就是这么学会打篮球的。”
谢克特曼将他杰出的篮球技术带到了布鲁克林的蒂尔登高中,然后是长岛大学,之后又到了ABL联盟的费城骑兵队。骑兵是个犹太人的球队,它的名字源自南费城希伯来协会。 “我经历过一些艰难时刻。”谢克特曼说,“听着人们大骂犹太人。球迷会喊‘嘿,Abie(典型的犹太式名字),传球!’有一次,在德拉维尔的威尔明顿比赛中发生了一场斗殴,一个球迷从看台上冲上来打我,我进了医院,被打歪了一颗智齿。”
谢克特曼在骑兵队打一场球挣60块钱。他听到风声,说尼克斯队要在一个新的职业联赛里打比赛,就去见了尼克斯的老板内德·艾尔西。比起绝大部分球员,谢克特曼都更有资格拿到一份更大的合同。
“艾尔西说:‘我有六万块,要分给12个球员,所以一个赛季我能给你五千块。’”谢克特曼回忆到,“我说:‘我应该拿的比五千块多。’他就说:‘我跟你说,我再给你三千块奖金吧。’”

尼克斯那个赛季打进了分区决赛,输给了最后的冠军费城勇士,因此谢克特曼还拿到了一千块的季后赛奖金,一个赛季挣到了九千块钱。但下个赛季,当他又去艾尔西的办公室商量薪水时,一切都不同了。
“他说:‘我这回就给你5000块钱。’”谢克特曼说,“我答‘去你妈的。’我就想:‘我不能再打球,得去上班了。’”
谢克特曼那时才28岁,他最后在现已倒闭的柯林·艾克曼公司找了一份卖纺织品的工作,一直干到62岁才退休,然后搬到了佛罗里达。
离开职业赛场的日子,谢克特曼变成了NBA的忠实粉丝:“当我在电视机前看比赛时,总是情不自禁地全情投入。很自然,我会关注那些控球后卫,因为这是我曾打过的位置。看史蒂夫·纳什和约翰·斯托克顿打球让我激动不已,他们的基本功非常出色,包括脚步、平衡、投篮、控球。”
谢克特曼并不像一些老顽固,坚持说过去的比赛才更好看。“我们当时转移球太慢了。”谢克特曼说,“他们现在转移球快多了,所以比赛更好看了。那时候我也能扣篮,但我们没人扣篮,我们根本就没想过还能扣篮。”
时光荏苒,如今的NBA与60多年前已有天壤之别,尤其是在收入上,但谢克特曼并不眼红,只是感慨时代的变迁:“对于球员现在的收入我没有嫉妒,我认为他们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运动员,付给他们的每一分钱都物超所值。”
谢克特曼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更多犹太球员在NBA立足、成名。2009年,欧米·卡斯比成为NBA历史上首位以色列籍球员时,老人家简直高兴坏了。而在临终前听到小牛签约以色列后卫加里·梅克尔的消息,谢克特曼也应该会含笑而终吧。
幸运彩头
1988年1月25日,在犹他爵士主场同克利夫兰骑士的中,里基·格林在第三节结束前命中了一个八米远的三分球,当时这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回合,不料几天之后,计算机上出现了这个事实,格林的三分球是NBA自1946年诞生以来的第500万分。
没有人想到格林能撞上这种大运——他投中那个球的时候已经34岁了,他早已经不是球队的主力,年轻的约翰·斯托克顿接过他的火炬,并且做得更好。格林在那场比赛中只打了19分钟,比他职业生涯平均数还要少,出手3次更是连生涯一半都不到。更为稀罕的是,格林并不擅长远投,他的职业生涯总共只进了39个三分球,而命中率,则是让教练头疼的20.7%。
但那又如何,格林在他为爵士效力的最后一个赛季成为NBA联盟得分里程碑上的关键人物,在他之前,除了得到第一分的谢克特曼,得到第一万分、第十万分和第一百万分的球员已经无从查证,官方只是把那些里程碑时刻圈定在当天进行的一些比赛上。事实上,直到整个联盟的得分突破400万分时,官方才准确找到当时人——1983年2月18日,代表费城76人出战的摩西·马龙在对阵老东家火箭的比赛,于首节最后一秒补篮命中,这个进球最终被证实为联盟历史上第400万分。
毫无疑问,格林比马龙更幸运,因为500万这个节点更有聚焦力,也正因为如此,官方才特意确认谢克特曼是得到联盟第一分的球员。
上帝把这份幸运带给格林,或许是为了褒奖他是个从来不缺少斗志的家伙。“他来到球队的第一天,我就看到了一名伟大球员的诞生。他往往是球场上最瘦小的那个,但他却始终充满了如火的斗志,从不退缩。”这是里基·格林曾用来评价队友斯托克顿的话,但其实这些用在他自己身上,何尝不是如此。
1977年选秀中,格林被金州勇士以首轮第16顺位选中,但当时曾带领里克·巴里夺得1975年总冠军的教练阿尔·阿特斯并不喜欢这个小个子后卫。仅仅一个赛季之后,他就将里基·格林送到活塞,在底特律混沌了两年后,格林又被辗转送到了犹他爵士。
盐湖城对于末世圣徒、滑雪人士、远足人士、骑爬山单车人士和任何喜欢享受户外活动奔放乐趣的人来说,算是一个极棒的地方。但NBA球员过惯了丰富多彩的生活,所以他们把那里看做苦寒之地:摩门教、高原气候和冰天雪地让你这里打球生活注定像做礼拜一样无聊。
格林加盟爵士时时年26岁,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龄,他愿意呆在这样的地方遭受身体和思想的双重折磨?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奇怪,就好像鲤鱼跃龙门,你的面前横亘着一道关卡,难以翻越,让你身心疲惫,痛苦不堪,但是一旦你经过千百次的翻越,终于越了过去,你就会得到一次全新的洗礼,以至升华。

格林成了耐得住寂寞的典范,他忍受住了盐湖城的恶劣环境以及严规肃律之后,自然比别人更容易成功。当然,来到爵士的第一年,格林对于这里显然还有很大的不适应,伤病同时让他难堪,他只出场了47场,不过好在出场时间已经比之前两个赛季多出近一倍了。
1981-82赛季,健康归来的格林很快成为球队最为倚仗的后卫,他开始显现出他在后场的天赋,场均拿到14分、7.8次助攻和2.3次抢断。他最出色的一季是1982-83赛季,场均可以得到14.3分、8.9次助攻和2.8次抢断的数据。1984年,他以2.7次抢断荣膺抢断王,并入选了全明星。 很显然,格林属于盐湖城,属于犹他爵士,这因为他把自己最好的时光都留在了这里,一离开就迅速沉沦。1988年,新加入联盟的夏洛特黄蜂看中了格林,希望这个老将能够给球队带来经验,然而离开了盐湖城,格林似乎也没有了能量,在几年的辗转后选择退役,这或许也是他对爵士表示忠心的方式。
一千万分里程碑
2010年1月9日,活塞与76人上半场还剩3分51秒时,本·戈登在奥本山宫殿球馆内一记跑投命中,帮助活塞追成30比45,NBA历史上一项重要的里程碑时刻就此诞生:这是NBA成立63年以来,球员们总共得到的第1000万分。
这个进球并不是什么花哨的动作,也没有热闹的庆祝,球馆上空并没有飘下彩带,甚至没有带来一次暂停,也没有让球队取得领先——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跳投。当然,戈登投中那个球时人们还不知道他创造的历史,因为同一时间还有其他比赛进行当中,NBA的数据专家们还在核实中。
其实就在那场比赛之前,老鹰队负责公共关系的副总裁特里奇就在个人微博上披露,1月9日较早进行的三场比赛,老鹰对魔术、灰熊对山猫或76人对活塞的比赛中,会有一个幸运球员投进NBA史上的第1000万分。那一天NBA共进行了八场比赛,以上三场比赛率先先进行,因此,特里奇能够算出第1000万的纪录会在这三场比赛的某一场比赛中产生。
虽然事先无法得知这个彩球到底会落在谁头上,但那六支球队中的近90名队员都有中头彩的可能——机会是均等的。事实上,NBA没有为这一盛事设立一个彩蛋,提供一份高额大奖真是个失败的营销。这个全球最大的娱乐机构居然丝毫没有这样的娱乐细胞。不过,这不会影响参与者们兴趣,可以肯定,所以球员赛前都看到了这条新闻,他们都想让自己的名字载入史册。
本·戈登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为什么急匆匆的出手了15次。他还急迫地投了五个三分球,虽然只中了一个,但起码让你赢得头彩的几率能增大点儿。戈登的队友理查德·汉密尔顿才是那个晚上最努力的家伙。他和戈登一样只命中6球,但却足足顿用了22次出手,三分球干脆3投不中。斯塔基、普林斯和马克希尔则联手打造了15投4中。由此可见,活塞的球员对手这个纪录是多么在意,他们唯恐别人占了先机,拼命刷数据。
虽然这个纪录最终留在了底特律,但活塞球员的精力都被纠结在这个上面,这反而影响到他们的发挥。上半场结束时活塞曾以30比56落后,一场原本实力相当的比赛,就这样没了悬念,最终活塞主场以94比104负于76人——这是活塞遭遇到的第12场连败,创造球队从1994年4月以来的最长纪录。
本·戈登既是幸运儿,也是不幸者。在比赛最后时刻,他的右腿窝受伤,在比赛还剩48秒时被阿特金斯替换下场,活塞队的伤兵名单中又多了一员。在下半场,活塞队已有先发小前锋普林斯和先发组织后卫斯塔基因伤无法上场,普林斯是左膝有伤,斯塔基是右膝酸痛,全场普林斯只打了10分钟,斯塔基仅仅亮相15分钟。此外,活塞后卫威尔·拜纳姆因左踝有伤已是连续第五场休战……
或许,完成第NBA历史上一千万分这样的宏图伟业,对于本·戈登和活塞这种水准的球员或球队来说,太过沉重了——输球、受伤,缺战,活塞似乎像是陷入到“一千万分魔咒”。
最重要的是1000万分这个疯狂数据:从谢克特曼到戈登,NBA只用了63年时间就完成了这一壮举。在这期间,有近4000个球员为了这1000万分做出了努力,这是几代人的汗水和智慧的结晶,是世界篮球史上一个值得称道的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