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残疾的下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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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媒体秉承儒家文化的传统,讲究“为尊者讳”,“二战”前的美国媒体也不例外。他们对于美国第32任总统罗斯福残疾的下肢,可以很好地说明这
  一点。
  罗斯福是美国历史上唯一蝉联过四届的总统。凭借无与伦比的政治智慧、务实创新的变革精神,他以貌似“独裁者”的精英姿态,领导美国逐渐走出20世纪的大萧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尽风头。
  在他第一次出任总统之前11年的那个夏天,他和家人驾驶着游艇,去海滨度假,躲避纽约家中令人烦躁的热浪。
  这当中,有个早晨,他们一家人泛舟于海湾。返回的时候,发现邻近小岛上的森林起火了,一家人奋力向前,扑灭了火,弄脏了身体。他建议灰头土脸的家人去海里冲洗一下,冰冷的海水冻得他瑟瑟发抖。
  当晚,罗斯福浑身乏力,双腿肌肉酸痛,以为早上冲洗海水着凉的他,没有在意,喝点热水,就上床休息了。岂料,半夜,他开始高烧。医生来了,说他是感冒。两天后,这个奇怪的感冒,把他折腾得筋疲力尽,腿都不能动。到后来,腰部以下完全没有了力气。专家们闻讯而至,会诊的结论是,这个去年以副总统候选人身份输掉大选退出政坛的律师,患上了脊髓灰质炎,也就是俗称的“小儿麻痹症”。
  罗斯福的下身瘫痪了。与众不同的是,他不愿意在飞来横祸中自暴自弃,不甘心返回他的农场过一个残疾人通常不得不面对的田园生活。
  他接受各种痛苦的治疗,一复一日地锻炼。最终,他开始自如地操纵轮椅,移动身体。依靠医生在他双腿上配置的支架,他能够站起来。
  除了无法单独登上3英寸以上的楼梯,看上去,他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罗斯福不能接受自己无法攀登楼梯的现实。他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有一天,他告诉他的母亲,他可以单独登楼梯。他先用手臂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挪到台阶上,再把腿拖上去,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往上爬。母亲不忍看儿子在地上拖来拖去的难堪,可是,罗斯福不以为然,他告诉母亲,他必须直面自己的耻辱,惨淡的人生,做个真的勇士,重新找回他自己。
  看到这里,你是否和我一样,对他充满了崇敬和仰慕?
  是的。别说后来的丰功伟绩,仅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把他视为英雄。
  他的英雄的形象,在随后的美国,家喻户晓。他克服了残疾,赢得了7年后的州长选举,11年后的总统选举。
  他的魅力,不仅征服了普通美国老百姓,也征服了白宫的记者们。
  他是个下肢残疾的人。这是事实,直到他当上总统,依然是个没有改变的事实。然而,记者们从未在新闻报道中提到这一点。
  根据罗斯福的新闻助理的要求,白宫的摄影记者们从没拍摄过他坐在轮椅中或者拄着拐杖的照片。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年代,记者们把他们对总统的尊重,变成了他们对总统新闻助理的无条件的服从。
  很多年以后,美国著名记者戴维·哈伯斯塔姆(David Halberstam),在撰写20世纪美国新闻政治史的《谁掌管美国》(THE POWERS THAT BE)中,详尽地讲述了罗斯福操纵新闻界的故事,把那群采访白宫的记者,当作一群只会傻笑的家伙,把罗斯福接待记者的白宫,形容为“罗斯福的傻笑俱乐部”。罗斯福溢于言表的自信、力量、权力、活力,让记者们“忘记”了总统的残疾,“忘记”他是一个残疾人的事实。
  对于“罗斯福的傻笑俱乐部”,戴维·哈伯斯塔姆提醒美国新闻界,应当反思,应当警惕,因为政治独立原则要求他们,面对总统,不能盲从,不能为尊者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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