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西施的王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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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人家说,我是王妃命!我祝小桃此生,非王爷不嫁!
  [楔子]
  庆功宴从方府正厅阶下一直摆到外院门口。
  祝小桃着实得意了一把,因为要不是她,方旭根本就抓不到大盗商延平,所以这次的庆功宴虽然设在方府,但主角依然是她。方旭在宴桌前穿梭往来,推杯换盏,看得祝小桃眼酸。
  敬了一圈酒之后,下面不知谁叫了一句:“牛肉西施,你什么时候嫁给方旭?”
  祝小桃本来不想理,那人不依不饶地再问,祝小桃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终于借着酒劲叫起来:“人家说,我是王妃命!我祝小桃此生,非王爷不嫁!”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接着爆出哄笑,绝倒一片。
  [壹]我是王妃命
  祝小桃口里的“人家说,我是王妃命”,是颇有来头的。
  她对刀刃质地的分辨能力,是天生异禀的,记得十五岁那年,她伸手去池塘里捞失手掉下的切刀,不知怎么,却到了一处晨岚薄笼的亭台之中,一位银袍仙人拿出一片刀刃来,要她分辨是不是陨铁岩骨作制,她仔细辩认了一回,确认不是,那银袍仙人要她等一会儿就离开了。她等得不耐烦,随处乱逛,忽然在一棵树后听到那银袍仙人与一位黄衣仙子的对话,说她是王妃命,此生要嫁与王爷。她心头一喜,扳断了一根树枝,仙人与仙子惊疑张望,祝小桃吓得一溜小跑,一跑,就醒了过来,身上湿漉漉的,原来刚被人从池塘里救起。
  从此,祝小桃认了死理,就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做成王妃。所以,方府担了十担彩礼送到她家时,她也没答应嫁。
  在她的眼里,方旭就一小跟班,要不是仗着家里财大气粗,只怕也进不了衙门当差,还狐假虎威地在她面前抖威风!这衙门里的小捕快不好好抓坏蛋打土匪,却管起城里的摆摊设点来,
  她与他的梁子,就是他当差的第一天结下的——
  牛肉西施的摊前,总是挤满了男人,祝小桃的牛肉没花多长时间,就卖得只剩下点筋骨,正数着碎银时,忽地撑顶盖的竹杆上被人重重捶了一拳,祝小桃抬起头,正是方旭气急败坏的脸。
  “我说祝小桃,你没听到我的喊话么?康王爷就要到了,这里不许摆摊设点。”
  “切,我祝家在这点上都摆了半年了,半年前你们怎么不……”话说一半,祝小桃住了口,忽地回味过来方旭说的话。
  康王爷?
  祝小桃心里打了个突。她就听说这西南边陲是康王爷刘颐分封之地,早知道有这么个王爷要来,没想到这么快。她也不理方旭的要求,怔怔地发起花痴来。
  银袍仙人曾说她是王妃命,而将来离她最近的,一定就是这个刘颐,难不成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忽地转过念,只见方旭已将左方撑顶盖的竹杆取下,又要取右边的竹竿,她大叫一声冲过去,就与方旭拉扯开来。
  “住手!”一把好听又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两人循声而望,只见一人面若桃花,凤目斜飞,着一身宝蓝色上等绸服,两肩胸前各绣了蟠纹。
  方旭一惊,停了手,行礼唤了声“康王爷”,祝小桃心里又打了个突,怔怔望着康王爷刘颐,眼里被风吹进了一粒沙,硌得泪流满面,也愣是没眨一下。
  忽地听得旁人大叫“小心”,回头时,右方的竹杆“喀啦”断开,顶盖劈头盖脸压下,再回转头,只见刘颐一张俊脸上尽是惊讶与担心,向自己冲来。接下来,祝小桃只觉得天旋地转,景色移换,看到了蓝天白云,再然后,一张俊颜现在咫尺之间,呼吸的热气喷在颊上。又有旁人惊呼,好像什么掉落,敲在眼前那人的后脑,压得那人头一垂,温软的唇落在祝小桃的唇上。
  她晕乎乎感觉压在身上那人爬起,还伸出手来牵她,迷糊了片刻,祝小桃终于清醒,定过神来,亲她那人竟方旭!
  祝小桃张大了嘴,惨然望着方旭,视线再移到刘颐身上,只见刘颐似笑非笑,一会儿看看祝小桃,一会儿又看看方旭,神情暖昧。祝小桃脑中轰然一响,只道完了完了,只怕这辈子,嫁不成王。
  [贰]无功不受禄
  对于那个吻,祝小桃肠子都悔青了,祝小桃本以为方旭被拒过一次婚,多半会拿这个吻做文章,不过方旭却出奇地没放在心上。
  偏偏这两天府尹加大了治安力度,公差巡逻次数加倍,只要祝小桃上街,多半就要遇上方旭,不得已祝小桃装起了大家闺秀,也不去卖牛肉,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可惜违了她的天性,到第四天她再忍不住,正在揣了点碎银就要往街上溜达,一青衣小童找上门来,说康王爷刘颐请她去兵造坊一趟,祝小桃心头一跳,窃喜着难道自己要梦想成真了?
  只转了一个街口,远远的就见到一队公差迤逦而来,当前那人就是方旭,祝小桃一个激灵,立马停步后退,转到巷口,缩在门礅子后面张望,眼见方旭行得近了,浓眉细眼的脸庞越加清晰,没由来地关注他那张丰润厚实的唇,心头像被什么捅了一下,脸就发起烫来,伸指去抚了抚自己的唇,仿佛那天他唇上的温润还残留了些许。
  再仔细辨去,见他浓眉飞扬,眼敛勾出的弧仿佛是隔壁三巧绣出的细荷花瓣,突然间发现他也挺好看的。胡思乱想间,公差一行已行到巷口,他感应似的朝里望来,要不是隔着门礅子,祝小桃几乎以为两人看了个对眼,吓得背过身去,又狠狠拧了脸蛋一把,暗暗告诫自己可是王妃命,别让这样一个黄毛小子迷了眼。
  一到兵造坊,祝小桃就嗅到一股烧红的钢铁植入水中冷却时产生的焦味,她辨认兵器材质的能力天生异秉,嗅到这味道,竟像是猫嗅到了鼠腥,快进而入,但听得“叮当”作响,一个背影抡锤而击,鲜衣雪履、倜傥洒脱,没有丝毫莽夫之态,却将那柄锤子舞得上下翻飞,如飞瀑冲击般灵动,烧红的剑身在砧板上被砸得火星飞溅,祝小桃看得呆了。
  那人竟能分心转头向这方而望,一张脸俊若桃花,凤目斜飞,竟是康王爷刘颐!还朝祝小桃微微一笑。
  祝小桃没想到堂堂一个王爷竟会抡锤打剑,待一侧的红衣姑娘为他拭了额上的汗滴之后,将那击打过的剑身植入冷水中“滋滋”作响,许久,轻呼了一声:“成了!”再将剑从冷水里提出。   “久闻姑娘对兵器质地非常在行,不知这柄剑的材质是什么?”
  祝小桃凝神向剑身望去,不由得吸了口气。那剑身没有经过打磨,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厚重朴实,在青黑的表面下,隐隐有流云般的光华在流动。
  “陨铁岩骨!”
  “识货。”刘颐淡淡一笑,将那剑端上前来说:“那便送给你吧。”
  祝小桃又倒吸了口冷气。陨铁岩骨,祝小桃在此之前只见过一回,了解这种东西,也仅仅是在书上而已。它世间难寻,只能说可遇而不可求,没想到刘颐竟要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我担不起、无功不受禄……”
  “人说宝剑赠英杰,全国最好的制剑行家、京城兵造府前任督办祝颜开的女儿,怎么会担不起?”
  “既然她不要,给我吧。”一个朗朗的声音由身后传来,祝小桃转身一望,一人浓眉飞扬,眼如细荷,龙行虎步而来,不是方旭还能有谁。
  祝小桃还没开口,他快步行了上去,一把抓起陨铁岩骨打造的剑,也不行礼,只与刘颐对视。“王爷,既然她不要,那便赐予我吧。
  [叁]傻瓜,剑上有毒
  祝小桃再次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方旭果然是她天生的克星啊,偏偏要在她与康王爷就要渐入佳境时冒出来,做些败兴尴尬之事,那柄陨铁岩骨打造的剑,果真就那样落入他的手里,愣是让祝小桃心疼了好几天。
  她做梦都想得到那样一柄剑,不是为了它吹发可断的犀利,却是为了自己的父亲。
  刘颐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全国最好的制剑行家、京城兵造府前任督办祝颜开的女儿,还未学会说话,就辩得出打铁的声音,还未学刺绣,就摸得出兵刃的好坏,就连祝小桃也以为这辈子与打铁造器脱不了干系,哪知,祝家的命运却被一块“陨铁岩骨”改写。
  说是一块,其实足足有一辆马车那么大,父亲见到这块陨铁岩骨时,喜得做梦都笑出声来。那块陨铁岩骨,应该可以打造出几十柄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器,可组建一只所向披麾的奇兵,甚至有可能在战争中扭转乾坤。先皇对父亲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只可惜那块陨铁岩骨仅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呆了半个月,就不见踪影,仿佛凭空蒸发!
  先皇大怒,倾全城兵力查找未果,将父亲革职流放到这西南边陲之境,父亲忧愤交加,郁郁而终。
  父亲死不瞑目,“陨铁岩骨”那四个字,就深深刻在了祝小桃的骨头里,她恨当年偷走“陨铁岩骨”之人,于是连“陨铁岩骨”也一块儿恨了,若不是世间有这样一种宝贝,父亲也不至于英年早逝。她一直希望自己做成王妃,梦想成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利用王妃的权利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她倒要看看,这陨铁岩骨打造出来的神兵利器有多厉害,以至逼得父亲壮志未酬身先卒。
  去衙门里走了一圈,公差们都嬉皮笑脸的,若有深意地告诉她方旭生了病,请假在家,她只得前去方府。
  在桃树密匝的后院,她见到了他。
  一见时便被他吓了一跳——他两颊深陷,嘴唇微青,双目无神,见了她也不站起伢迎,就在桃枝后面微笑,顺手端起石桌上的药汁咕咚咚喝下,末了,揩了一把下巴的药汁说:“你来看我么?”
  祝小桃见他那付病入膏肓的模样,心头竟然发疼,她暗暗诧异自己的感觉。她本该不拿这小子当回事的,可是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根植在自己骨头里,一扯,就要命的难受。
  本想着顺口答了敷衍一下,话到嘴边,却硬是撒不了谎,嗫嚅半天,挤出几个字:“我来看那柄陨铁岩骨打造的剑。”
  方旭哑然失笑,自嘲似地摇摇头,双目透出异样的忧伤:“陨铁岩骨剑,对你来说,就这般重要?”
  祝小桃知道他的意思,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喉咙里仿佛梗了一根剑刺,隔了小会,才强笑着说:“这不,也来看你嘛。”
  他叹了口气,十根白皙的手指转动着药碗。“那剑,你不看也罢。”
  “为什么?”
  “若你摸了那剑,也必会像我这样,要么就大病一场,要么就直接命丧黄泉。”
  祝小桃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怔怔地思量了许久,脸色越来越难看,粗声问:“我不懂你的意思。”
  “傻瓜,剑上有毒。”
  [肆]谁是谁非
  祝小桃不相信。
  那柄剑是祝小桃亲眼见证、由康王爷刘颐打造、新鲜出炉之后,被方旭抓在手里的,剑上,怎么可能有毒?
  唯一的可能,便是造剑的铁质中,就融了毒!
  祝小桃深深吸了口气。
  她记起有一种来自大漠火蝎的毒液,若是平时用手触摸也不会有事,一旦融在铁质中加火淬炼,就会变成剧毒,而打造出来的兵器就成为毒液的载体,触者必损,伤者必亡。
  那柄剑,康王爷分明是要给她的!
  对于方旭的说词,祝小桃实在无法相信。她与康王爷无冤无仇,他怎么可能以毒害她?只是见方旭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她的心里又泛起了嘀咕,她总要将这件事弄清楚才是。
  耐心等了一个月,听说康王爷刘颐终于从西域回来,她便追着刘颐跑,一跑就跑进了百花楼。
  楼上楼下的烟花女子和好色之客们均用异样的眼光瞄她,还以为是哪家的正室跑到这里抓小三。
  祝小桃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又思忖着总不能就这样退却,于是硬着头皮一间房一间房地推开看,楼上的包间都要寻完,也不见刘颐踪影,那老鸨又在身后喋喋不休,要赶她出去,祝小桃心头嘀咕,还是推开最后一间,只见一个红衣姑娘坐在榻上,千娇百媚地看过来,祝小桃一见那慵懒之态,浑身不自在,忙忙地就要退出,忽然一怔,只觉得那红衣姑娘在哪里见过,很是眼熟。
  跨进房间,再向她猛看了几眼,忽地想起一个月前去兵造坊时,用香巾为刘颐抹汗的,就是眼前这这姑娘。
  “康王爷呢?”祝小桃对未来的情敌可没什么好气。
  那红衣姑娘笑得极是深沉,仿佛眼里蕴了什么祝小桃看不懂的东西。她从床头拿起一封信来:“你不是想找王爷么?他在兵造坊,若你寻他,带这封信给他,他便会跟你说了。”   祝小桃不解,红衣姑娘却也不作答,祝小桃只得拿了信出门,前往兵造坊,刚一进坊内,一伙人凭空冒出,只向她包围过来。
  当前那人再熟悉不过,便是抢了她初吻,夺了她陨铁岩骨剑的方旭。
  她刚要张口,方旭冲过来站在她的面前,俊颜上尽是不解与愤怒:“你来这里做什……”话音还未落,公差的张捕头便叫:“把她抓起来!”
  于是几个如狼似虎的公差奔过来架刀的架刀,捆绑的捆绑。
  祝小桃懵了,心头隐隐觉得不妙,半句言语也吐不出来,只是怔怔地隔着那几个公差望着方旭,只盼着他说些什么。烈阳之下,却见他脸白唇青,双拳紧握,末了,依稀听得他说:“傻瓜……”
  后来,女捕头从她的身上搜出了红衣姑娘给她的信,那信呈给府尹,府尹勃然色变,说那信上全是谋逆的话语,说是捕头们已在兵造坊里蹲守了三天三夜,说是终于抓获了她这个隐藏极深的逆党罪人。
  再后来,祝小桃就下了大狱。
  [伍]
  祝小桃连后悔之心也失了。
  在狱中,她百思不得其解,她与他无冤无仇,为何刘颐为来陷害她这样一个其貌不扬、平凡粗鄙的卖肉女贩子?
  这个谜团,终于在入狱的第七日处以解开。刘颐破天荒进入大牢见她,第一句话便是要娶了她。
  祝小桃目瞪口呆。
  这结果,是祝小桃毕生的梦想,她似乎应该笑。可是这事实,却让祝小桃不寒而栗,放眼天下,谁敢嫁给陷害自己入狱的男人?他这样做,不过要是令祝小桃不得不以重新的身份而活,甚至,以一生要听命于刘颐的身份而活。然而,圆祝小桃的王妃梦,尚需一个条件,那就是帮助刘颐用陨铁岩骨打造出几十柄吹毛断发的神兵,组建一只所向披麾的奇兵!
  祝小桃忽然有所悟。
  当年父亲为了那块失踪的陨铁岩骨被谪贬西南,那块陨铁岩骨的最终去向,而今终于明朗,一个王爷要组建一只所向披摩的奇兵,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原来刘颐这样苦心孤诣,只为了要她成为他的工具!
  那柄准备送给她的陨铁岩骨打造的剑,剑中淬毒,让她中毒,用解药来要挟她,想当然也是为了能够逼迫她答应,如果不答应就没有性命,不过是被方旭破了谋,才使得刘颐的计划延后而已,方旭难道早已知道刘颐的计划,竟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把么?
  那夜,方旭来看她。
  祝小桃知道他是冒死前来的。他避开了所有的哨卫,打晕了三个牢守,才得以进入大牢内,当他拂开蒙脸布之时,祝小桃的泪水忍不住就落下来。
  “你是傻瓜吗?”这大牢就是有进无出的地狱,若是牢守醒来,又或是被其它哨卫发现,方旭就算是插翅也飞不出去。在这一刻,她才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心灵所向。
  “若可以重新来过,你会嫁我么?”他一笑,如细荷般的眼睛泊着温暖的笑意。
  祝小桃没有回答。方旭对她的心意,她明明清楚,却总是视而不见,只为了那句劳什子的“王妃命”,一头便扎进去,遗忘了最宝贵的东西。她想要争取的,不过是一场阴谋,她想要推却的,却是一颗为她甘冒风险的心。她只觉得胸口发疼,比那天见到他毒伤未愈时还要疼,疼得她用力捶了捶胸口。
  “我会救你出去的。”他咬着牙着。
  怎样救?对手可是权倾朝野的王爷,方旭只怕刮骨剔髓,也无法与其抗衡。
  “走吧,我不要你救。”她看着他血丝满布的眼眸,不屑地笑:“方旭,你又不是王爷,我可是王妃命,王爷已答应娶我……”
  方旭怔怔地站在那里,只是用幽黯的眼眸深深望着她,眼里有伤受的痛楚。
  “就因为我不是王爷?”
  祝小桃只是笑,一边淌着泪水一边笑:“是,所以,你走吧,远远的走,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走不了啦!”一声轻笑,牢内忽然灯亮大盛,四周冒出几十条人影,将方旭团团围住。当前那人面若桃花,凤目斜飞,两肩胸前各绣了蟠纹,如狐般地微笑着,不是刘颐还有谁。
  “擅闯大牢者死……”刘颐话未说完,方旭手中的剑已出鞘,一团银光裹着他,迅疾如波光掠影,不向狱门口破出,却是往祝小桃这方的而来,临近邻牢的木窗。
  刘颐冷笑一声,一示意,往下属手中接过弓箭。
  祝小桃惊得扑在牢栏上。刘颐已然按弓搭箭,弓如满月,箭头闪着幽蓝。
  “不要!快逃!”
  在祝小桃的尖叫声中,箭化为闪电飞袭方旭,方旭已然闪避不及。就在那只要命的箭撕肉破骨深没他后背时,他成功划开窗木,破窗而去。
  祝小桃早已泪流满面。
  若可以重新来过,我会嫁我你……
  [陆]不要嫁他,行不
  祝小桃终于答应嫁给刘颐,以黄家三女的身份。
  祝小桃不得不嫁,因为,刘颐说,若她不嫁,那她也能好活,只是苦了方旭而已。祝小桃但凡一听到“方旭”这两个字,心里就会打颤。
  若这样说,方旭应该在刘颐手里,只要方旭不至丧命,刘颐要她做什么,她也认了,怕就怕那只淬毒的箭的要了方旭的命,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
  世间的事,最讽刺的莫过于此,当初心高气傲,只为接近王爷,梦想着一天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能够查清父亲冤案的真相,结果当她就要成为王妃,也得知真相时,得到的却是梦魇一般的折磨。原来这便是那银袍仙人说的“王妃命”,繁华富贵只是一场梦,可笑一语成谶,早已预示了未来的凄凉。
  女侍小心地为祝小桃贴着花黄。
  大婚在即,那套大红的纱裙映得她眼眸发痛,青丝梳成雍容的螺髻,插着金丝打造的步摇,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美过。花黄也是桃红色,较一般的花黄还大,只为了盖住她左颊上的伤口,那是她为刘颐监工造剑时留下的。
  曾听父亲说,陨铁岩骨极怕血腥,若以血灌之,则铁质疏松,无法成剑。为了这句话,在打造皇上用的祭天剑时,她在自己的右掌上狠狠割了一刀,但只往钳锅里滴了几滴血,就被刘颐发现,一推一搡,祝小桃的左颊就贴在烧烫的钳锅上。   祭天剑终还是造成,说是半月后的祭天大典,需要由她这个王妃双手奉上递与皇上,进行祭天大典。祝小桃揣测,那便是谋逆的引子。
  她把一根长长的银簪放到袖中。若今夜刘颐碰了她,她便以这银簪以死明志,她只想这身这心,都留给方旭。
  出了黄家大门,祝小桃准备跨上喜轿,忽地掀轿帘的那仆人低语:“你果真要嫁?”
  祝小桃心头一颤,转头往那人看去,但见他浓眉飞扬,眼如细荷,虽然作了乔装,但那俊颜深刻在祝小桃的心头,一时也未敢忘去。他已面貌清减,颜白唇青,摇摇欲坠却硬撑着不倒,仿佛失去了半条命。
  未曾想是在那样一个情景下相遇,祝小桃一时怔了,呆呆地望着他,不会言语,心头如针刺,那疼漫向四肢百骸,又刮得全身都痛起来。
  “不要嫁他,行不?”他似乎在请求,那六个字从他的青唇里迸出,仿佛眼眶也热了。
  祝小桃忽然笑了,抬手抹了抹鬓角,期待地说:“我好看吗?”
  见他不语,又问:“我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裙,我今天好看么?”
  他紧咬着牙,终于点点头,祝小桃笑得璀璨极了。“我只给你一个人看……只是,”她眉眼黯然下来:“傻瓜,这天下女子太多,你何苦就选我一个?”
  一旁的喜娘催促,祝小桃只得上轿。
  “若梦里,那位银袍仙人不让我看你的画像,又或是我未曾遇你,我便选别个……”轿帘放下,再看不到他的身影,只是耳边回荡的,分明是这样惊奇的一句话。
  祝小桃心头狂跳不止。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银袍仙人泄露天机的结果?
  [柒]终成王妃
  祝小桃终于成了王妃,一个名誉上的王妃。
  刘颐未敢动她,不止因为她袖内的长银簪,还因为须得由他的王妃祝小桃,将剑奉给当今皇上,才能开始祭天大典。
  长长的号角声响彻遍野,钟山山巅,祭天大典就要来临。
  祭天台下,刘颐将祭天剑高举头顶,在钟鼓齐鸣中,交给了祝小桃。
  祝小桃捧着那把已开过剑锋的祭天剑拾阶而上,往山巅的祭天台缓步而爬。
  一步一步,两百余层的台阶,仿佛绵延无止境,她步入的不是祭天台,倒像是一个天朗云清的梦境。
  每上一台,祭天剑便晃得一晃,贴熨在掌心中冰冷感越发越的浓烈,到得后来,祝小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冷得打颤。
  她知道剑中的寒毒已开始一点点侵入掌心,再由血脉延绵向心,估计再过得半个时辰,她就会变成一个冰人,无法动荡。
  大漠火蝎的毒,刘颐已运用自如,他可以用此毒淬入剑体,使方旭中毒,也可故技重施,把毒送给当今皇上,皇上毒发之际,就是他发动兵变之时。只是他千算万算,终究没能敌过祝小桃。
  在用陨铁岩骨造剑之时,滴入剑身的那几滴血量太少,不可能影响煅剑,但刘颐却不知,那大漠火蝎的毒遇上人血,则会变成另一种毒——致人冷冻而死的寒毒。刘颐刚刚服用了大漠火蝎毒的解药,但是那解药对于寒毒根本没有效用。可笑的是刘颐还威胁她说只要完成交接祭天剑的任务,便会赐给她解药,还会放过方旭。
  万幸她在嫁与刘颐时见了方旭一面,得知他并不在刘颐控制之下,她便再无后顾之忧。
  终于爬完那两百余石阶,祝小桃忍着强烈的晕感,到得祭天台上。
  皇家的气派万千,上百名官员侍从森然旁列,台中央卓立着一位穿着玄色龙袍的男子,在侍从的引领下,祝小桃捧剑走去。
  “恭请陛下引剑。”
  祝小桃跪伏而下,将剑高高举起。
  皇上双手就要托剑,祝小桃攸然抬头望着对方,在心头迂回了数十遍的秘密就要脱口而出。
  冕上垂下的玉旒晃了一晃,祝小桃从玉珠缝里看去,见得当今皇上的真颜,突然如遭电歼,失声叫:“方旭!”
  但说了那个锥心刻骨的名字,忽又住了口。
  她还是辩出他不是他。
  眼前的这人面貌虽然与方旭有八分相似,但较方旭微胖,眼眸稍双,只因她一直牵挂方旭,竟一时间把这人当成了他。
  毒性上涌,眼前越发昏暗,祝小桃突然把剑远远扔在地上,对着那位似极了方旭的皇上吐出四个字:“刘颐篡权……”
  冷意袭裹了她全身,她摇摇欲坠,迷糊间,只觉得漫山遍野冒出了无数将士,将整个钟山包围起来,她似乎看到了方旭就在那群将士之中,着一身银色将军服,剑光缭绕,神祗般撕杀过来。
  她再支持不住向后倒去,天旋地转,景色移换,她似已坠入梦中,看到了蓝天白云,再然后,方旭的俊颜现在咫尺之间,他呼吸的热气喷在颊上,一如他抢了她初吻的那情那景。
  “小桃!小桃!”
  她听到了他的呼唤,一声声撕心裂肺,她仿佛还听到了尖锐的号鼓声,听到了人嘶马啸,听到了兵器撞击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化为血色汪洋……
  [捌]尾声
  又是一年春好处,桃花人面相映红。
  一旁的侍女唤了一声“王妃”,将一碟油亮红润的牛肉丁放在她的面前。
  祝小桃用筷头挟了一块牛肉丁放到嘴里细嚼,颇有些感慨。一年前,她还是站在街头拐角处卖牛肉的“西施”,现今已成了实至名归的王妃。
  她这个王妃来得着实便宜,当然,要建立在方旭娶她的条件下。
  门开了,香风扑面,一人持了一大把桃花而入,笑言:“今年的桃花开得极美呢。”
  祝小桃白了他一眼:“方旭,你还未跟我交待,你不是方家的第二子吗?怎么成了王爷了?”
  方旭叹了口气,把桃花插在花瓶内。
  “你不知我母后出家闹得天下皆知的那件事么?我母后当初得父皇恩宠,诞下了我皇兄,后来因父皇的妃嫔太多,一气之下出家,我父皇追着去了庵内,就是那夜有了我。母后在阉内生下我,视为奇耻大辱,也不让我进宫,却秘密送给了方家抚养,你以为一开始方颐就注意上你,三番五次要设计你么?多半是他已经揣摸出我与皇兄的关系,想要试我罢了。”
  祝小桃无声地咒了一句,撇嘴说:“难怪刘颐长得和你两兄弟一点也不像……对了,你不是说有个银袍仙人给你看我的画像么?”
  “是啊,从我十八岁开始,就老梦见一个银袍仙人屁巅屁巅拿着张画跑来追我,说什么他泄了天机,非要我帮个忙弥补,我看画上的人还顺眼,就将就着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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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联今年在内外网上做了改革,增加一个客户投诉的栏目,只要是客户的投诉不做后台截流,直接公示,督促业务部门核实情况,尽快处理,给客户反馈意见。因为随着世联业务的发展扩大,我们发现,不透明的做法会伤害客户的信任和感情。  很多纠纷在一开始只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按照信息透明化的原则处理,就会演变成一件大事。世联也一样,如果要成为一个公众公司,成为一个品牌公司,就必须透明。一个公众企业不只是接受业绩监管、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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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她一直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但干出的没有业,全是事!  【一】臣有罪,臣该死  童姝又被宣面圣了。  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至少现在看来。  年轻的帝王微微拧着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桌案。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叩桌声在童姝听来就是一曲慷慨激昂的斩首前奏曲,于是她的寒毛又开始立起来了。  但这样的情景简就是家常便饭了,童姝老老实实地跪下请罪,喊出万年不变的救命口诀:“臣有罪,臣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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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我叫招财宝,黄公子可以称呼我小财财或者小宝宝。  (1)黄书郎?  我叫招财宝,既没招过财,也没拣过宝。  师父从垃圾堆里将我刚像分类垃圾一样拣出来,就干成了一笔他想干了十年的大买卖,于是他慷慨地将这个名字赐给了我,对我寄予厚望。  事实上,我就旺了师父那么一次。  现在,我一边捧着十个肉馒头,一边夺命狂奔的时候,一边这么想着我不堪回首的过往。  我的没有好名字不是叫鸡飞就叫狗跳的师兄们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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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神婆同桌言水水  言水水:  魅丽八卦神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吃饭的时候,她的桌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差点就成了她的预约客服了!于是我每天中午的配菜就是:“哎呀,你的手相还不错,以后会巴拉巴拉的。”“你这个人身体会有点不好,你看你这条线太长了巴拉巴拉”“你这个星座就是个极品好吗巴拉巴拉……”。  早上匆匆赶来上班,她会突然一脸严肃的拉住我说:“把你的刘海撩起来我看看你的额头!”额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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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村之蠢萌四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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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友谊走到了尽头的水姐  我尝试着做一个有趣的人,后来跑偏了,成了一个逗逼;我又尝试着做一个有才的人,后来又跑偏了,成了一个二逼;再后来我尝试做个有趣且有才的人,结果还是跑偏了,成了一个蛇精病。为此我很不开心,真的,我是真的在很认真的不开心!  言水水:(编辑)  我能说粉色编辑部的人都是神经病吗!【说得好像自己一点都不奇葩样!】  绿只只,这个魅丽八卦神婆,一天到晚神兮兮的四处给人算命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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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业界流传着“商业地产一卖就死”的说法,勿庸讳言这正是当前商业地产的现实,但是,这并不能表明商业地产只能出租经营不能销售。  所谓“一铺养三代”,商铺从来就是最受欢迎的投资品种,也是投资回报稳定、升值潜力大的投资品种,现阶段的“商业地产一卖就死”的现象,其本质不在于商业地产能不能销售,而是商业地产还刚刚起步,——如果说住宅地产是一道一元一次方程式,那么商业地产就是一道多元多次方程式,商业地产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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