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纳达尔在他的出生地法国是一个传奇人物。他身材高大，长着一头红棕色的头发。他精力旺盛，有极强的成功欲。纳达尔既是一名记者，也是一名漫画家。在职业生涯中，他能清晰地记住每一个接触过的人。他敏锐地观察到大众对名人的关注不断增长，认为利用图片能更好地传达名人的心理特征。他绘制了19世纪中期生活在巴黎的重要艺术家、作家和演员漫画肖像，在当时新兴的媒体平台用另一种艺术手法加以展示。
　　纳达尔具有自我推销能力和乘坐热气球探险的勇气，这使他与他绘制的名人一样出名。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他巴黎奢华摄影工作室前的一根红色玻璃管上，字母高达10英尺（3米），每到夜晚发出彩色霓虹光。
　　贝格利为纳达尔写了本传记，他说：“纳达尔之所以能够认识到新媒体平台上的名人文化，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喜欢名人，并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名人。他很自恋，但也很迷人。”
　　图纳利恩出生于1820年，一位朋友给他起了这个笔名——菲利克斯·纳达尔。纳达尔曾为许多报纸和杂志社供稿，但都因倒闭而另谋生路。通过这些报纸和杂志他结识了一群波西米亚作家和艺术家朋友，其中波德莱尔对他的文字钦佩不已，称之“有最惊人的语言表达能力”。
　　19岁时，纳达尔与人合作，创办了一家奢华文学期刊《黄金书刊》，表现出他的抱负和惊人的自信心。他也成功地吸引了巴尔扎克、大仲马这样的著名作家参与。不过在巴尔扎克的作品刊登前，这本杂志已经停刊。但在后来写回忆录时，纳达尔证明了自己遇到过偶像。
　　纳达尔是法国文学协会的成员，这让他能够和大仲马、乔治桑和雨果这样的文学巨匠交流。这种友谊在他后期开始创作漫画作品时得到了很好的利用。他没能完成的作品《纳达尔泛神殿》称得上是一个鸿篇巨制。纳达尔希望这个作品能成为法国漫画界的一种新文化现象，这样既迎合了漫画中的人，也对公众有强烈的吸引力。
　　纳达尔在作画时让主人公坐在眼前，这既锻炼了他的观察力，也让他能够惟妙惟肖地描绘出画中人的个性特征。
　　1854年，他决定转行摄影，这是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和艺术家兄弟阿德里安合作。当年他对画中人的投入是一份无价之宝。贝格利说：“他发现人们愿意花钱买名人照片。他们由此发现了商机：冲印照片很方便，而且人们又给予了它新的价值。”
　　纳达尔决定利用摄影技术，创作具有自己独到见解的作品。纳达尔兄弟作品展正在巴黎国家图书馆展出，联合策划人拉科斯特说：“当时大多数肖像摄影工作室都会用底色背景，配上很多的装饰品。他们往往把重点放在穿着上。但纳达尔不同，工作室背景幕布用的是中性的颜色，注重人物的脸部神情，试图通过神情来传达人的个性特征。”
　　纳达尔在运用光线方面有独特技巧，他能让拍摄中人物脸部明亮凸显，从背景中鲜活生动起来。这是他的同行们所达不到的。其中一张照片是年轻而不被人知的伯恩哈特小姐，她身着一件简单的长袍，纳达尔运用摄影技巧，突显了她脸庞的可爱特征，令当时的观众着迷。
　　相比之下，当时更知名的是德拉克洛瓦和马奈。他们在纳达尔的摄影作品中流露出骄傲，图中马奈把手放在臀部，暗示着面对艺术批评时心里的蔑视。赫尔曼是盖蒂博物馆摄影展策划人，也是展览目录的撰稿人，他说：“纳达尔有一种技巧，能和被拍摄人建立起精神联系。当人们看到肖像作品时，会感觉到与作品中人物的交流，这是前所未有的。”
　　纳达尔的早期作品中，阿德里安参与制作了多少，是有争议的。虽然阿德里安为迷人的戴博拉拍摄过精彩的人物照，并因此获奖，但贝格利仍对此表示怀疑。然而拉科斯特对他的才能深信不疑。她说：“这两幅戴草帽的自画像，是人们公认的早期最好摄影之一。”
　　无论如何，后来阿德里安自称为“小纳达尔”，纳达尔忍受不下去，便把兄弟告上了法庭，以获得独有“纳达尔”名字的权利。胜诉之后，纳达尔的事业蓬勃发展，而阿德里安的名字逐渐被忘却。1860年，纳达尔搬到卡普西内斯大道一栋新建的房子里，1874年第一次印象派画展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举办的，参展的画家包括莫奈、德加、雷诺阿、皮萨罗和莫里索。
　　迪里奥来自外省，是一个年轻的摄影师。在纳达尔的工作室迪里奥见到了许多名人——作曲家奥芬巴赫、艺术家杜雷、作家大仲马，还有当时在法兰西戏剧院出演的很多演员，足以让他眼花缭乱。有时人们拍照还会摆出击剑比赛的姿势，这让迪里奥更加惊讶。
　　然而，当纳达尔声名鹊起、达到巅峰时，他对媒体的热情也逐步消退，转而产生了新的兴趣。他后来热衷于热气球飞行，这也使他能在1858年成功地拍下了巴黎美景的鸟瞰图，这是世界上第一张航拍照片。
　　1863年，纳达尔参与创立了促进发展协会，旨在利用比热气球更重的工具进行空中运输。他们的目标是通过发明直升机来终结热气球时代。纳达尔和他的同事（包括当时刚刚出版过书的凡尔纳）采取了一种奇怪的做法，他们制造了一个有12层楼高的热气球，用来宣传他们的冒险，取名为“巨人”。
　　这个“飞行器”第一次航行时，在距巴黎仅25英里的地方坠落。1863年10月18日，纳达尔再次出发，而这一次，在到达目的地德国之前，由于降落太快，热气球被大风拖拽，差点撞到火车。此事件登上了全球新闻头条，这也激发了凡尔纳的灵感，促使他写下了《从地球到月球》（1865年出版），書中主角阿尔丹是一位勇敢无畏的冒险家，人物原型正是纳达尔。
　　纳达尔对于摄影兴趣逐渐减弱，由儿子保罗接手。尽管心存惶恐，纳达尔还是允许儿子用他的名字命名，他知道这将影响自己后世的声誉。儿子保罗按照纳达尔的意思来拍摄社会名流，同时也和父亲一样热爱表现艺术。拉克斯特在评论纳达尔拍摄的伯恩哈特肖像时道：“十分纯粹，突出表现了她的个性特征，而不是表演才能。而保罗却做不到这点。”伯恩哈特现在无疑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女演员之一，拍摄这张照片时，她穿着戏剧里的服装。如今人们在重现这些戏剧时，时常会把这幅画中的背景应用上去。
　　进入20世纪后，人们可以从保罗·纳达尔的作品中体会到一种现代感（如贝克等人的肖像摄影），但没有了老纳达尔那种人物心理深度。保罗之后，纳达尔家族已经没有著名的摄影师了。虽然这个名字延续至今，但人们“只认一个纳达尔”。至少，对于法国人来说，菲利克斯·纳达尔是一个标志性人物，他使得文学、艺术以及表演大师们得以永远留存。
　　（田宇轩摘自《海外星云》201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