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染得满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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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子黄了,金灿灿的。它们一天天成熟,谷香便一天天浓厚。心仿佛醉了,一切一切的事物都变得不再重要,都向着沉甸甸的谷穗倾倒。
  风悄悄地,从山的那边吹来,顾不得停留,一转身钻进谷田,与一簇簇谷子,开着亲切的玩笑。风儿温柔而又迅速地抚摸过熟透的谷穗,一折身,又吹到另外一个地方。谷穗摇晃着,像是数以万计的金片,发出了醉人的响声。那隐隐约约的谷香,让人沉醉,密密麻麻的谷杆与风联起手,挽起来到谷田的人手里。
  几朵洁白的云叠在天边,金灿灿的阳光直泻下来,暖洋洋的,脚底的黄土地也暖烘烘的。我跟在父亲身后,走在谷田边。一群麻雀掠过谷田的上空,猛然,一阵叽叽喳喳的鸣叫,它们齐刷刷地降落在谷田。
  喔喂——,喔喂——,父亲忙拍手吆喝。受惊的麻雀一跃而起,却飞向另个地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对着父亲嗫嚅道:“赶它们干什么,小小的麻雀能吃多少?”“吃多吃少,吃了今年的苦就白受了。”父亲很严厉地说。我不再说话,可当麻雀再次来袭的时候,我也卖力地绕着谷地跑着,还不停地挥动双手,放开嗓门呐喊:喔喂——,喔喂——。
  我就守着那片金黄的谷田。有时候,回家吃饭走到半道,我也会站在小山丘上,吆喝几声才肯离开。就这样,我一直喊,一直喊,直到父母离别耕耘了多年的土地,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
  父亲来到地边,满脸笑容,他抚摸着谷穗说:这谷子长得肥格嘟嘟的,收割了学费就足够了。我也揽了一枝沉甸甸的谷穗,闻了闻,香香的味道,让人感觉喜悦。听了父亲的话,我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丝丝涟漪。
  父亲说麻雀吃了谷穗就是吃了希望,这话发自父亲的肺腑。他一辈子以种地为生,只会开手扶拖拉机的父亲,守着几亩地春种秋收,耕来耕去,同时把汗水与希望一并播撒在了田里。
  我看着喜盈盈的父亲,脱掉外套,挽起衣袖,他挥舞着镰刀,就像与人比赛一样,宽大的手掌迅速一伸,几棵谷子被搂回来,咔嚓一下,便斩断了。咔嚓,咔嚓,一会儿,一大片谷子便被割倒在地。父亲将它们捆绑起来,堆在一起,然后回过头望向崭新的谷茬。他又转身回到谷田,一圈又一圈,捡拾着遗落的谷穗。
  “掉了就掉了,这儿一穗,那儿一穗,太麻烦了。”我埋怨父亲。
  父亲脸色一沉,严肃地说:“什么东西都是积少成多的,别看一穗一穗捡,这几亩地里丢的足够一家人熬一锅粥喝了。”
  接着,父亲继续割谷子,我一声不吭跟在他的后面,捡着谷穗。太阳下山的时候,果真捡了一小袋子,父亲掂了掂,目光里充满了赞赏,他说:三斤有余。回家了,父亲背着谷捆子,我拎着小袋子,走一段,父亲总要问谷穗又掉了没。
  家里地多,庄稼一时半会儿收割不完,只好将已经放到的谷子垒在粮场。麻雀们又闻到了谷香,纷纷赶来。我的新一轮赶麻雀的任务又开始了。
  等到庄稼全部收割完,父母亲才开始收拾谷场的。母亲将新谷用石碾碾好,一家人吃过香喷喷的新米饭,便会将新米送一些给亲戚朋友尝鲜。有一次,父亲带我到县城,亲戚接过小米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我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说,一块小小的谷地收割的不仅有谷子,还有亲情。
  我的家乡,不是出产小米最多最好的地方,家家户户除了自家吃,还是赠送亲戚朋友、联络亲情的礼物。我还记得,在大学里,我一提起家乡,同學便立刻说:小米,小米饭,陕北小米。
  谷子又黄了,金灿灿的很耀眼。不由得,我又想去谷地看看,就站在谷田旁,轻轻捧起香喷喷的谷穗,嗅一嗅……飞来飞去的麻雀,还在谷地四下飞旋,可我的父亲已离我远去了。一望无垠的田野,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父亲……我挥舞着手臂,又放开嗓门:喔喂——,喔喂——,任那声音传遍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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