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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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学校“最后一个去食堂”的男生。因为他穷,最后一个去,可以只要两个馒头,偶尔要一份廉价的菜,而不用承受同学鄙视或同情的目光。
  半年前,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这所著名的学府。父亲送他到车站,含泪塞给他的那把钱,交够一学期学费后便所剩无几。他从此在半饥饿状态下一边学习一边度日,周末做家教,积攒新学年的学费。
  他从来没有吃过早饭,午饭和晚饭内容雷同:两个馒头,一份咸菜或是因为剩下而减价的菜……
  她慢慢喜欢上了他,相中了这个男生的沉默而优秀。
  她不是家庭条件优越的女孩,父母都是县城小工厂的职工,4年的大学费用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巨大开销。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常常和室友一起,去商场给某些商品做促销。
  喜欢上他的时候,她刚与一家经营麦片的公司签了合约,利用周末两天,在超市促销小包装麦片。因为有一部分是赠品,只要顾客买够一定数量,就可以获取几小袋赠送的麦片。
  周末,她去食堂吃早饭时碰见了他。他是去做家教,那么早,脚步匆匆,只为了省去坐公交车的一元钱。那样消瘦的背影,令她心疼。
  那天,她总是想着他,一边热情招呼顾客,一边想起他消瘦的背影。后来,看着堆在一旁的麦片赠品,她突然动了心思。
  晚上下班的时候,她把那些没有赠完的小包装麦片装进了自己的大背包——促销活动期间,除了正常销售的商品,商家对赠品的领取和返回没有确切的记录——偷偷带回去送给他。
  她想帮他,又怕触到他的自尊心,一直不如道该怎么办。现在,她终于有办法了。
  周一的下午,她坐在食堂的角落等待着。终于,所有同学都吃完饭离开后,他走了进来。照例,两个馒头,这次,连咸菜都没有要。她买了饭,也是两个馒头,一份咸菜。她装着巧遇走到他旁边,喊了他一声。他还是脸红了,她装作看不出来,坐下来,低头吃饭。
  他先吃完了,依旧不吭声,站起来要走。她喊住了他,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我今天带回来一些麦片,太多了,给你一些吧。”
  他似乎没听明白,回过头来看着她。她俏皮地笑道:“是促销产品的赠品,根本送不完,都让我背回来了。我不爱喝麦片,你帮我解决一部分吧,可以当早餐。”
  他还是没有说话,习惯性地沉默,分明是拒绝。
  她索性撒娇了:“要不然下周我还得背到超市,送不完,又得背回来,多麻烦啊,时间长了还会变质,帮帮忙哦……”然后嘴巴嘟了起来。
  他不由地笑了,她的样子真可爱。她没有大城市女孩的优越和傲气,也不像农村来的女孩那样心思敏感。只是,生活贫困的他却不敢向这个可爱的女孩靠近半步。但是这一刻,他如何能拒绝这样表情的她?
  看他有了笑容,她赶快站起来,把早已装好的麦片从包里拿了出来,一把塞到他手里,然后扭头跑开。
  她终于把麦片给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偷偷地笑了。
  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把小袋的麦片送给他做早餐。她知道对他来说,一小袋麦片绝对吃不饱,可是麦片里有牛奶和白糖,至少能增加一些营养。
  就这样过了半年。那天,她照例掏出麦片给他的时候,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说:“以后,我一定让你过最好的生活。一辈子,对你好。”
  之前,二人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更不用说爱了。她不敢说,怕他拒绝,甚至不敢让他去感觉到。而此时,他的一句情爱话语,直白直接,不仅是对心爱女孩的认可,更有不容置疑的承诺。
  因为激动,她哭了。只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敢爱了。原来,那一天,他无意间从她的室友那里得知,因为总是“贪污”赠品,那家公司早把她辞退了。后来她送他的麦片,都是她用自己生活费中省出来的钱买的,然后又装做赠品送给他。她这样做,只是小心去维护他一直在贫困中挣扎的自尊。
  那天,他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号啕大哭。他终于知道,他在最贫穷的日子里拥有最富有的爱情。
  对于爱情,你可以接受,可以拒绝。但是作为男子汉,最应该做的,是不去逃避和装做不知。
  编辑 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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