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东是8岁时随他母亲嫁到了新安县上庄村，可不久后父亲死了，他和他母亲在村里成了最受欺负的人。邻居家同岁的林水花常护着小东，水花的单亲父亲常年在几十里外的洛阳市郊谷水村住乞丐洞捡破烂，水花就住在小东家里，两家穷帮穷帮出了情分。
　　2003年，小东的母亲和水花的父亲相继病故后，小东为了让水花继续上中学，不辞而别跑到了洛阳。27天后，小东正在洛阳较偏僻的一个桥头给路人擦皮鞋，乱发脏脸泪流满面的水花扑上去就打，那哭骂和疯样把路人都吓呆了。之后是他们抱在一起哭诉，水花说小东没良心，让她找得好苦！小东说他想供她上学，可一时找不到活儿。水花说：“咱一起找！”
　　为了找工作方便，二人在市区租了间房。富比富总不够，富比穷喜死人。别人看不上眼的后院杂物棚，让小东和水花收拾了一下，有了两张小板床，有了方方正正的四墙和贴画，有了煤炉和灶具，有了木板钉的小桌小凳，两人觉得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幸福得几夜都睡不着觉。
　　水花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彩灯厂编彩灯。那彩灯厂的老板是个大财主，手下还有好几个加工厂。编彩灯是手上的工夫，水花的身手是出奇的好，不到一月就成了熟手，一天下来能挣二百元左右。
　　小东找工作就有点难了，好久才找到一份建筑小工的活儿，干了俩月老板跑了，没拿到一分钱。又换了几个活儿，不是干不了就是气受不了。这时水花手里也有点钱了，就让小东去学开车，男人没个技术不行。小东就去学了，路途较远，他卖了三轮车，花30元买了辆破自行车，去学校，每天傍晚还要去接水花回家，彩灯厂离租房处很远。
　　2008年２月，水花买了辆旧夏利车，小东高高兴兴干起了出租车生意。这下，也能开车接送水花上下班了，那段日子就像蜜糖一般。
　　可是不久，水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身子也瘦了下来。小东要带水花去医院看看，水花都推说是活儿紧了，过段时间自己会好的。小东不由分说架水花上车，直接送到洛阳二院，这才知道水花患了胃癌。
　　手术很成功，只是少了半个胃。也许是天怜见，水花手术后恢复得很好，未发现任何异常。几个月下来，准备买房的钱也花完了，老板见她身体大不如从前，就让她干领班的活儿。
　　小东成天像个讨债孩子般讨水花的债，缠问她为什么那么不信任他，大病在身也不治，把他当什么人了……水花就娇笑：“人家是穷怕了嘛！我是怕花了钱还是死，不想让你受一辈子的穷嘛……”小东抱紧水花哭着说：“你错了，你早该知道，只要这份情至死不变，这一生就足够了……”水花笑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结婚吧结婚吧！”
　　苦搏了几年，还是结了个穷婚。领了个证，小租屋收拾了一下，门上贴个喜字，再就是给房东和厂里的发撒了些喜糖，连鞭炮都没响一下。
　　婚后的日子恬静又浓烈。水花干领班也是块好材料，老手新手都服她。小东的出租车也开得顺畅，水花加班时，他就干连轴通宵。水花心疼时，他就让水花看他越来越鼓憋的一身“疙瘩肉”。两人心照不宣：儿女不远了，房子也不远了，两个绑在一起的穷孩子就要真正站在人前了。
　　2010年10月２日夜，小东遭劫。三个刚犯了大案的歹徒将小东击晕推下车后开车逃窜。小东的命是保住了，但歹徒本意是要他命的，只是慌了些，让他成了植物人。
　　水花从痛到平静，守着小东，让小东的那句话成真：至死不变，一生就足够了！
　　水花到处打听能使植物人好转的奇迹和良方，学会一点就在小东身上施一点。一个接一个的权威名医都劝水花别太花费心思了，因为小东想恢复正常是不可能的。水花就再换名医问，同时，她自己开始学推拿针灸，先在自己身上练，练熟一个穴位就实习一个穴位，常常是通宵进行，实在困了就趴在小东身上睡一阵子。
　　最难做到的是长久，最最难做到的是以此为福。水花都做到了，越做越自然，成了每日必做的习惯了，表情也和从前一样了，笑得甜甜真真，有时还会开小东的玩笑：“睡够了起来玩玩吧，我想死你了小坏蛋！”
　　2011年7月，水花也病了，几天下不了床。房东奶奶哭着问：“闺女，这可怎么办哪？他要是一直没醒怎么办？”水花笑笑说：“那我和小东下辈子给你三倍房租，接着治！”
　　最终结果已不重要了，在爱情的极限领域，水花和小东已做到了最好。人间爱情，以种种外在条件支撑着的居多，有几个能经得住极限考验？人间爱情，以伤痛后的种种悲叹居多，有几个反省过自身承受极限的程度？比比水花和小东，就应该明白了。
　　编辑 邱文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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