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母亲的心接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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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患有时轻时重的老年痴呆症,我和妻子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意外,便决定将母亲接到城里与我们一起生活。
  当我们将想法告诉母亲后,她坚决不同意,说她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也不想出远门,城里的环境她一点也不熟悉,人也不认识,没有家里的鸡鸭猫狗热闹,她不肯去。想想也是,母亲一生坎坷,一直都是辛苦相伴,父亲早逝,害怕后爸对我不好,一直未再嫁,好不容易将我拉扯大,如今又是多病缠身,我也该让她过几天好日子了。
  在我和妻子的软磨硬泡下,最终约定母亲到我家试住一星期,若不习惯就将她送回来,母亲这才勉强跟我们进城。
  到我住的那幢21层的高楼下,当母亲听说我住在12层后,她反悔了,要求我们将她送回老家,说啥也不肯上去。起初,说她年老体弱,爬不上12楼,我说可以乘电梯,不用爬楼梯;她又接着说,她晕电梯。我说,我可以背你上楼,母亲说那么高,怎么能住人,称自己有恐高症。我知道,母亲是在为自己回老家找借口,她心中一定有打不开的心结。
  我耐心地跟她解释,说楼上跟住在家里的平房感觉一样,怕高只要不向下看,头就不会晕。尽管如此,母亲依然不肯挪步。我和妻子急得直搓手,妻子担心脾气有些急躁的我会冲母亲生气,悄声对我说:“不要着急,惹恼了妈,就前功尽弃了。”我心生一计,趴在母亲耳边说,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前不久,我找先生算了一卦,说我今年财运不太好,破解的办法就是背着老人爬一次坡。有些迷信的母亲惊讶地盯着我问,真的?我认真地点点头。
  母亲规规矩矩地趴在我的背上,我背起她顺着楼梯往上爬。这情景,让我想起儿时在母亲背上嬉笑的模样,母亲在我背上却不知手往何处放,我分明感受到她加速的心跳和矜持。
  虽然母亲的体重不足100斤,但爬到7楼时,我还是禁不住气喘吁吁,感觉有些吃不消。母亲似乎察觉到了,挣扎着让我放她下来,担心累坏了我。我高兴地说:“怎么会呢?背妈妈上楼就是背幸福上楼,再累也值!每天下班回家,能看见您,并叫上一声‘妈’,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母亲不再挣扎,双眼一片潮湿,一滴滴泪水滴在我的颈上,如释负重地说:“既然儿子说我是幸福,不是累赘,那我就安心住下了。”我知道,母亲并不怕高,在家砍柴时多高的树,她都爬过,她只是担心自己会成为我们的累赘,给我们带来麻烦。如此看来,接父母进城,最主要的还是要打开老人的心结,将他们的心接进城。
  (据《清远日报》谭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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