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部长杨莫塔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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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10月9日,我抵达利马工作不久,秘鲁中国文化协会(简称秘中文协)主席杨莫塔先生来使馆会见大使,同来的有其他7位领导成员。他们来使馆的目的是向大使介绍秘中文协的宗旨、文协成立以来的工作情况和近期的活动安排,并表示希望同过去一样,能继续得到使馆的支持和协助,以进一步增进秘中两国和两国人民之间的了解和友谊。这是我第一次与杨莫塔先生见面。我在向他表示欢迎的同时,也表达了同样的愿望。初次见面,他给我的印象是个子不高,圆方形脸,说话简洁,朴实无华,彬彬有礼,和蔼可亲。在往后3年多的日子里,我与他交往颇多,结下了真诚的友谊。
  
  从医生到卫生部长
  
  杨莫塔先生全名为爱德华多•杨•莫塔,1946年出生于秘鲁。杨莫塔的父亲系广东中山县人,年轻时背井离乡,先后到美国、巴拿马谋生,最后辗转到秘鲁,在北部地区的契克拉约市安了家,与当地华裔姑娘弗朗西斯科结婚,生下了杨莫塔。1906年,他父亲携妻儿定居秘鲁首都利马后,一直从事医疗工作,在国家卫生部下属的罗亚伊萨医院担任外科医生和院长多年。
  杨莫塔先生受其家父的影响,在大学攻读医学专业。他在利马圣马科斯大学医学院毕业后,接着前往西班牙马德里医学院深造,于1972毕业。回国后,杨莫塔进入他父亲工作的罗亚伊萨医院当外科医生。由于工作勤奋,医术精湛,成绩显著,深受患者的赞许和领导的信任,他很快当上了外科手术室主任。在此后的岁月里,随着经验的积累和影响的扩大,他先后升任该院的副院长、院长等职。
  20世纪90年代初期,当选总统藤森上台执政。新政府重视专业人才,力主选拔技术精英入阁。于是,在医学界享有盛名的杨莫塔先生自然是众望所归。从此,他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1993年10月升任秘鲁卫生部副部长。一年以后,又荣升部长。作为华裔,杨莫塔先生升任内阁部长不仅是他个人的荣耀,也是秘鲁广大华人华侨的光荣和骄傲。为祝贺杨莫塔先生的荣升,1994年10月22日晚,秘中文协成员欢聚一堂,我也应邀出席表示热烈祝贺。
  
  引入中国针灸疗法的先锋
  
  早在中秘建交之前,秘鲁各界对华友好人士在利马发起成立“中国友好协会”。1971年11月2日中秘建交后,“中国友好协会”更名为“秘中文化协会”。文协的首任主席是秘鲁第一大报纸《商报》“星期日”副刊主编、著名记者曼努埃尔•赫苏斯•奥尔贝戈索先生。最初成员有80多人,主要为大学教授、记者、律师、医生等知识界人士。秘中文协从一开始起就与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建立了联系,相互多次派团访问。
  1973年,秘中文协组织秘鲁医生代表团访华。该团由文协秘书长何莲香女士任团长,成员包括罗亚伊萨医院的领导、科室主任、护士长等30余人。杨莫塔先生和他的父亲带着寻根的情怀来华考察访问。他们在北京和外地参观了许多医院、诊所、卫生保健站和医疗研究单位。在长达20天的访问中,中国的针灸疗法深深地吸引着代表团。他们怀着浓厚的兴趣,并带着惊奇的眼光详细考察了针灸疗法的原理、操作方法和疗效。而作为外科医生的杨莫塔父子对针刺麻醉技术更是情有独钟。每到一地,他们都认真听讲解,看演示,提问题,作笔记。访问结束时,他们买了大批有关的书籍和器材带回秘鲁。
  杨莫塔先生知道,针灸疗法是中国传统医学宝库中的一朵奇葩。为了把这一技术引入秘鲁,他决心通过自学,把针刺麻醉技术用于自己的手术实践中。于是,他请何莲香女士把中文资料翻译成西班牙文,反复学习研究;同时,用银针在自己身上作试验,与何莲香女士相互切磋。经过反复试验和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掌握了针灸针麻技术的原理、要求和操作方法,并开始在他的手术实践中应用。
  1974年,有一位妇女的子宫部位需要动手术,但不能使用西医通常用的办法进行麻醉,于是,杨莫塔先生征得病人同意后,在开刀时使用了针刺麻醉,手术很顺利,取得了满意的结果。另有一次,他为一位病人进行甲状腺切除,也是使用针刺麻醉技术,又大获成功。接二连三成功的消息不翼而飞,不仅立即轰动了利马,而且迅速传到国外。邻国玻利维亚的医生闻讯后,交口称赞针灸针麻技术的神奇功效,表示要去中国学习取经。
  1988年,为满足众多秘鲁医生的愿望和社会各界的需求,秘中文协特地聘请一位中国针灸专家唐丽婷女士去秘鲁,举办针灸学习班。唐医生的工作和生活,全部由文协照料安排。经过为期一年的培训,共有100多名医生掌握了这门技术,带回自己的医院使用。杨莫塔先生和秘中文协的善举不仅使秘鲁人民受益,而且使中国的针灸之花在秘鲁大地上绽放,并保持长盛不衰。
  李鹏总理1995年10月访问秘鲁时,时任内阁卫生部长的杨莫塔对使馆人员说,中国医疗器械和药品物美价廉,在利马和全国各地的大小医院广为使用,今后仍将进口。中国的传统医学、特别是针灸在秘鲁深受欢迎,藤森总统本人也接受过针灸治疗,效果不错。他表示希望中秘双方合作办一所友谊医院。
  
  构筑“通向中国”的桥梁
  
  “让更多的秘鲁人了解中国”、“让秘鲁人更多地了解中国”,这是秘中文协成立以来一直追求的重要目标。为此,多年来,杨莫塔先生和他的前任领导通过各种方式,开展了许多介绍和宣传中国的活动。如每年结合中国的重大节日,在利马或外地举办电影周、文化展、报告会,在报刊上发表文章,配合我们使馆或秘鲁有关部门接待到访的中国代表团等,向秘鲁人民介绍中国改革开放和建设取得的成就,扩大中国的影响。
   1991年夏天,中国北方地区发生严重洪涝灾害。这牵动了杨莫塔主席和秘中文协其他领导成员的心。为支援灾区人民度过难关,他们在利马举办了一次筹款餐会,邀请秘鲁副总统、政府部长、国会议员和社会各界对华友好人士出席,筹得数千美元善款转交中国灾区,表达他们对灾区人民的友好情谊。为中国灾区捐款,这在秘鲁民间团体中还是第一次。
  1991年11月2日是中秘两国建交20周年纪念日。为庆祝建交以来两国友好合作关系和两国人民传统友谊的不断发展,秘中文协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活动。他们着眼于未来,以青少年为工作对象,在利马中小学校发起组织了一次绘画比赛,有8所国立小学的学生踊跃参加。作品经过评委评议,秘中文协向获得一、二、三等奖的学生颁发了奖品。
  1999年,为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庆祝澳门回归和纪念华人移民秘鲁150周年这三个喜庆日子,秘中文协筹办了一次大型知识竞赛活动。这次活动以“相约中国2000”为主题,内容涉及中国各方面的基本知识。经过他们的发动和组织,从首都利马到偏僻山区有500多人积极报名。参赛者不仅有在校学生,而且有社会各方面人士。这次活动取得了圆满成功。
  类似的活动,我来秘鲁工作后也遇到过一次。那是1995年6月,我国在利马举办为期两个月的大型“中国五千年文明展”。展品多达1500件,包括“中国传统文化展”、“中国古代科技成果展”、“中国综合艺术展”和“中国优秀影片展”等门类。这次展览是当时我国在世界各地举办的文化展中规模较大的一次。为配合这次展览,扩大社会影响,秘中文协经过认真研究,组织秘鲁的中医师在展览会现场进行“义诊”,同时发动利马市中小学生参加以“我参观中国五千年文明展”为题的作文比赛,并向获奖者颁发了奖品。这次活动在当地青少年中取得了良好效果。
  
  壮大对华友好队伍
  
  秘中友好事业不只是个人或少数人的事业,而是两国人民的共同事业。杨莫塔主席深知这一点,十分重视文协的组织建设。为吸收更多对华友好人士加入这支队伍,他们广交朋友,联络各省市的骨干力量,在条件成熟时建立文协分会,开展对华友好活动。
  1994年11月19日,秘中文协卡哈马卡市分会成立。刚刚接任秘鲁卫生部长的杨莫塔先生不顾公务繁忙,由秘书长何莲香夫妇陪同,亲赴北部城市卡哈马卡主持有关活动。分会成立仪式在一座大教堂举行,首届分会主席和其他领导成员在杨莫塔主席的带领下宣誓就职。同一天,秘中文协和卡哈马卡市政府联合筹办的“中国文化艺术展”正式开幕。在揭幕式上,杨莫塔主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这次活动,我和夫人及使馆文化参赞王彦廷夫妇等应邀出席,并致词表示热烈的祝贺。
  特鲁希略是秘鲁的第二大城市。1996年9月25日,该市也成立了文协分会。为表示支持和祝贺,我和夫人及使馆文化参赞王彦廷夫妇再次应邀出席。分会成立仪式在拉利贝塔德省文委大厅举行,华裔陈汉威先生当选为主席。时任秘鲁总统卫生事务顾问的杨莫塔主席一如既往,与文协秘书长何莲香夫妇一起飞往该市,主持分会成立仪式,并出席文协和该省文委联合举办的“中国文化周”的开幕活动。
  杨莫塔主席积极支持和鼓励文协成员在介绍、沟通、宣传中国方面发挥自己的特长和优势。在这次特鲁希略市举行的“中国文化周”中,他们巧妙地利用内部资源,组织安排吉列尔莫•达尼诺先生和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阿尔赛先生这两位援华工作专家参与有关活动,起到了别人起不到的良好作用。
  吉列尔莫•达尼诺先生的中文名叫吉叶墨,1929年出生于秘鲁特鲁希略市,曾任利马天主教大学教授,多年从事东方文化研究。1979年,他受聘于南京大学教授西班牙语达17年。他擅长演戏,参与拍摄中国故事影片24部。如去宁波参加拍摄有关中法战争的片子,到韶山参加拍摄有关毛主席题材的影片。在电影中扮演过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等许多外国人角色。作为学者,他对中国历史、特别是古典文学很有研究,著述颇丰。如1990年在秘鲁出版了《来自中国》的游记。1993年,他把收集的民间谚语翻译成西班牙文出版,定名为《秋之扇——中国谚语100则》。1996年,他的新作《文心雕龙——中国文学选集》出版。该书精选了古代神话、易经、诗经、论语、史记、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等代表性作品或片断,并对这些作品的时代背景、作者、思想、语言特点作了详细注释。为介绍中国历史文化,他还在利马天主教大学举办过几次专题讲座,制作7个专题节目在秘鲁电视台播放。
  我是1996年5月16日在使馆宴请利马天主教大学校长等友人时认识吉叶墨的。这次出席特鲁希略市举办的“中国文化周”时,在市长主持的欢迎会上再次见到他。在会上,他详细介绍了他的新作《文心雕龙》,并友好地赠送了一本给我。吉叶墨先生作为秘中文协的重要一员,对两国文化交流做出了积极贡献。
  说到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阿尔赛先生,他在两国文化交流方面也功不可没。阿尔赛先生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了。早在1960年冬,他以一位年轻记者的身份参加拉美新闻工作者代表团访问中国。1962年,他被北京国际广播电台聘为西班牙语专家,在华工作多年。1971年6月,秘鲁政府贸易代表团访华,双方决定互设商务办事处,他出任办事处的顾问,又一次来到北京,筹备建处事宜。1971年12月1日中秘建交后,秘鲁各界对华友好人士酝酿成立“秘中文化协会”,他作为组织者之一积极参与筹备工作。1973年,他担任秘鲁“新闻报”新闻采编部主任后,写了大量有关中国的报道和评论。1977年4月,他随秘中文协主席奥尔贝戈索再次访华,回国后,发表了一系列介绍中国的文章,并汇编成书。1983年,他受新华社之聘再度来华担任西班牙语专家,直至1994年回国。
  我认识阿尔赛先生是在这次去特鲁希略市出席“中国文化周”期间。当我们抵达特鲁希略机场时,阿尔赛先生热情地前往机场迎接,在访问塞萨尔-巴列霍私立大学时,他又出面接待。特别是这次举办“中国文化周”,他的贡献很大。在展览大厅里,他向观众展出了他精心收藏的大量中国工艺品,其中有中国书法、绘画、瓷器、景泰蓝、织锦、玉雕等等,琳琅满目,美不胜收。这次展览对观众了解中国传统文化起了有益的作用。
  据了解,1998年后,阿尔赛先生再度来华工作,并在北京安了家。2003年,中国中央电视台聘请他为西班牙语新闻频道的高级顾问。他前后在华工作达20余年,被中国外国专家局评为“有杰出贡献的外国专家”。他视中国为“第二故乡”,为援华工作和秘中友好事业贡献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青春年华。获此殊荣,他是当之无愧的。2005年1月,秘中文协秘书长何莲香访华时,他与他的中国妻子和儿子陪同何莲香女士来我家做客,我和夫人也应邀去他家同他们和何莲香女士相聚。真是老友相见倍感亲切,重叙友谊其乐融融。
  杨莫塔先生对中国的热爱与钟情是与生俱来的。可以说,促进秘中友谊是他的一贯追求,也是他精彩人生的重要篇章。长期以来,为了这一事业的传承和发展,他多次奔波于秘中两国之间。两年前,应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的邀请,他又一次率代表团来华访问。这时,我已回国退休好几年了。但是,他不忘老朋友,一到北京就约我在宾馆相聚,并把他精心挑选的一件秘鲁手工艺品赠送给我。这件工艺品是友谊的象征。正是这友谊的纽带超越时空的限制把我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
  
  作者系中国前驻秘鲁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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