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绘《来一斤母爱》:90后儿子演绎“中国最温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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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母亲节这天,90后大学生孙宇的手绘漫画书《来一斤母爱》刚刚面市,就成为风靡各地的畅销读物。而在此之前,这部被网友们称作“中国最温暖故事”的母爱系列漫画,早已被上百万人在微博上疯转,许多网友看完后泪眼模糊,甚至号啕大哭。孙宇经过4年的追忆、绘画、配旁白,才完成这套手绘漫画,他要把它献给天国里的妈妈!在这套漫画里,究竟隐藏着怎样震撼人心的故事?
  叛逆少年不解慈母心
  今年23岁的孙宇出生在河北省辛集市,6岁时随父母定居省城石家庄。在孙宇儿时的印象中,身为裕华路小学语文教师的妈妈房倩,年轻、漂亮、活泼又坚强。而在河北经贸大学计算机系当老师的爸爸孙西龙,则是个沉默寡言的“科技男”。
  父母虽性格迥异,却相处得十分和睦,并且给予了小孙宇同样浓厚的爱。年近30得子的他们,把独生子看作是心肝宝贝。孙宇5岁时,望子成龙的母亲将他送进英语培训班;7岁时,根据他的爱好让他学绘画;上小学时,又带他在自己任教的学校就读,每天下班后陪他写作业到很晚;每天临睡前,父母还要雷打不动地轮流给小孙宇讲寓言故事……
  然而,孙宇却一点也不省心。小时候他总是生病,6岁那年又患上了强迫症,房倩带着儿子辗转于石家庄的各大医院,半年慈母泣血,才让儿子从病魔的阴影中走出来。在往返奔波、充满磨难的日子里,为了让孩子有更好的未来,房倩坚持不间断儿子的补习班。然而,小孙宇并不能理解妈妈的苦心,他调皮,爱撒野,还不肯吃亏,偶尔被同学欺负,就一定要缠着妈妈替自己“出头”。妈妈不肯“公权私用”,他就和她怄气。
  更令房倩痛苦和茫然的是,儿子长到16岁进入青春期以后,竟变得越发叛逆,她的话,儿子是越来越听不进去了。天气变了,她嘱咐儿子加件衣服,孙宇会说她唠叨;学习上问问情况,儿子则回答“烦不烦呀”;一大早去学校不与自己打招呼,回到家,又钻进房间不出来,自己讨好巴结般找他说话时,他也是爱理不理。有时,孙宇甚至会为一些琐碎小事,跟她闹个天翻地覆,事后还坚决不道歉,因为“那样很没面子”。
  直到上了高中,孙宇才渐渐褪去孩子气,但依然是个固执少年。爱上了画画,他就把文化课丢在一边,每天在课堂上画,回到家里也要画,结果文化课成绩直线下降,又惹得妈妈房倩着急担心。房倩经常焦虑地问:“你怎么不跟我说说学校里的事?”换来的却只是沉默。这个狮子座的少年,怀着天然的骄傲和“差等生”的自卑,莫名地抗拒着身边的一切,包括妈妈。
  2007年读高中后,孙宇选择了寄宿,每个学期只回家几次,他挺享受这种自由自在、不再受家人约束的生活。但他哪里知道,这样的“自由”,却让自己错过了太多与妈妈相聚的时光。
  2007年11月,正在读高二的孙宇接到了爸爸的电话:“儿子,你妈妈最近动了个小手术,如果有时间,回来看看吧……”“手术?”孙宇吃了一惊。电话那头的爸爸“轻松”地告诉他:“没事儿,小手术,基本好了。”听到这里,孙宇放心了,并很快忘了这件事,也没有回家看妈妈。
  一个月后,放寒假回家的孙宇见到妈妈,本想问问她手术的事,但见妈妈没有提这事,便没有再问。只是,令孙宇感到奇怪的是,妈妈时常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背影,而待自己一回头,她又会慌乱地转过脸去。
  2008年10月,孙宇计划去北京参加艺考集训,尽管费用至少需要15000元,但因为集训对艺考很有帮助,加上不少同学都打算去,自认为家庭条件还不错的他,自然也不想错过。
  没想到,当他跟爸爸提起此事,孙西龙却显得很为难:“儿子,你能不能不去北京?这时候还是不去为好……”“为什么啊,明年年初就要艺考了,不去集训一下怎么行?”父子俩争执着。爸爸欲言又止,最后说:“要不,晚上我和你妈再商量一下。”
  当晚,爸爸孙西龙告诉儿子:“你妈说,你的考试要紧,你去吧。你去北京后,我和你妈也要去湖南走走,听说张家界的风景好得很……”
  孙宇去北京后,孙西龙也带着妻子去了湖南。期间,房倩打电话给儿子说,自己这也好、那也好。孙宇却感觉到母亲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无力。应该是旅途劳累所致,他想。
  3个月后再见到妈妈时,孙宇吃了一惊。她的身子消瘦了许多,脸却有些浮肿。原先一头从来不烫不染的披肩秀发,突然染成了红色,还剪成了短发,又戴起了帽子。爱美的她还把家里所有的镜子都收了起来。孙宇还发现妈妈开始看佛经。他问:“为什么要看这个?”“好玩呗。”她说。妈妈到底怎么了?孙宇心里涌起许多疑问。
  永失母亲,谎言背后是血泪亲情
  2009年3月初,孙宇参加了艺考。当月28日,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公布的成绩显示,他的成绩过了该校的艺考线!孙宇怀着激动的心情,拿起电话要给父母报喜,可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儿子,你妈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现在,你到石家庄第三人民医院肿瘤科来。你妈妈在这里等你。”肿瘤科?听着爸爸苍凉低沉的声音,想起前段时间妈妈那奇怪的变化,孙宇突然感到一种不祥之兆,他飞一般直奔医院。
  刚走进肿瘤科楼,孙宇就吃惊地看到,两鬓斑白的父亲泪光闪闪,已经站在楼道口,正凝视着他来的方向。就在这里,爸爸告诉他:“儿子,现在,你艺考过了,到了讲出真相的时候了。孩子你先答应我,不哭,等一下见到你妈妈更不能哭。两年前你妈妈就得了肺癌,怕影响你参加高考,她不让我告诉你……”
  原来,2007年做那次“小手术”时,妈妈房倩已被确诊患了肺癌。妈妈的病曾因化疗一度稳定,但2008年,也就是孙宇想去北京参加艺考集训的时候,妈妈的病情却突然加重。当时家里已没有什么积蓄,他集训用的钱,是爸爸借来给妈妈治病的;妈妈声音沙哑、脸部浮肿都是病痛所致,换发型是因为化疗之前剃光了头发,只能戴假发;父母去湖南,并非度假旅游,而是爸爸打听到那边有一位名医,但遗憾的是,那位名医也没有妙手回春的神技,妈妈体内的癌细胞还是扩散了……
  得知真相的孙宇跑进病房,看到病床上那个脸肿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四肢却瘦骨嶙峋的女人,他难以置信,这就是半个月前还活动自如的妈妈吗?他“扑通”一下跪倒在母亲的病床前,背过脸去,泪如泉涌。怕被妈妈发现自己哭,孙宇擦干泪水,向妈妈报喜说:“妈妈,我的成绩不错,已经过了南航的艺考线,您放心吧!”此时的房倩已经不能自主坐卧,话也不大说得出来,听到儿子带来的好消息,她还是艰难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天中午,孙宇守在病房里,一直陪着妈妈。他用温水给妈妈擦脸,喂她喝牛奶,也和妈妈说了许多许多话。妈妈很高兴,说儿子终于长大了。不过,一小时后,她还是把儿子“赶”回了学校:“就要高考了,快回去复习吧,你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比什么都强。”于是,孙宇含泪回到了学校。
  仅仅过去两天,孙宇就收到一张请假条,同学说:“班主任已经在上面签过字了,你家里出了点事儿,赶紧回去看看吧!”那一刻,他已经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心猛地一沉,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此时,房倩已经化好了人生中最后的精致妆容,静静地躺在殡仪馆的水晶棺里。次日,一缕轻烟从高高的烟囱升起,飘散在寂寥无边的天空。孙宇呆呆地看,呆呆地想,我就这样没有了妈妈?那个风雨无阻陪我学英语、学琴、学绘画的妈妈,那个20年来一直把我当成她生活重心的妈妈,就这样永远地离我而去了……
  2008年6月,孙宇参加高考。每考完一科走出教室,便有同学奔往不同方向。孙宇知道,他们在奔向自己的父母亲。而纷乱的人群中,他们的父母绝对一眼就锁定了他或她的身影。可是,我的妈妈呢?她才46岁,本也能在这陪我等我叫我的呀!孙宇的心顿时空荡荡的。
  8月,高考成绩公布,孙宇考入了南航艺术学院环境艺术设计专业。在怀念与伤悲中,孙宇开始了自己的大学时光。学习之余,他还帮助学校保卫处完成了“平安校园”系列宣传漫画。
  2010年3月的一天晚上,孙宇突然想起明年就是兔年,而妈妈是属兔的。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多病,妈妈守在病床边悉心照料;想起每年冬天,逢出太阳,妈妈都要拿出他的画来晒;也想起了自己不听话,惹妈妈生气……这个月圆之夜,孙宇一宿没睡,母子20多年的情缘,抖落岁月的灰尘,全都浮现在他的眼前。孙宇心里涌起一个强烈的念头:要为妈妈画一组漫画,表达妈妈对自己全部的爱,以及自己对她刻骨的怀念!
  第二天,孙宇就开始动手画了。整部漫画色调安静凝重,娓娓道来一个个关于母亲和自己生活的真实片段:“她的气质像王菲,她好强,她不服输,她会唱她那个年代的革命样板戏。”“有一天偶然听到别人夸我的时候,她比我更开心。” “每一次跟妈妈吵架后,就躲到她找不到的地方,任凭她怎么找我。”“那时学习不好的我,对于身为老师的你是怎样一种负担,你抱有太多期望,突然有一天,听到你说不想再给我任何压力,只要我活得开心,我却没有忍住哭了出来。”这些看似平淡的旁白,因为孙宇精心的配画以及投入的情感,彰显出强大的感染力。
  回忆是件很难的事情,从小到大和妈妈在一起的情景一幕幕重现,或温暖或感伤,使他常常一边创作一边流泪。
  意外走红网络,成就温情漫画家
  到了2010年5月,孙宇已经画了近30幅怀念妈妈的漫画。一天深夜,在画完了一幅画后,他去洗衣间洗衣服,却发现洗衣房的角落里有只小兔子。怪了,这里怎么会有兔子呢?而且还温情脉脉地将自己凝视?孙宇突然想起,对,这就是母亲,是母亲看他画得累了来陪他的,如同小时候那一个个夜晚母亲蹑手蹑脚来到自己房间一样。孙宇抱起兔子,热泪长流。“我宁愿相信,这是上帝的苦心安排,妈妈那是你吗?”他回到房间,飞快地绘下了这只神奇的兔子。
  同学们知道孙宇在画漫画,都很好奇,他却一直不愿将这套作品示人。因为“那是自己内心和妈妈交流的一个过程,就想一个人完成,所以脱稿前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整部作品从起草脚本,到手绘,最后再用电脑着色,一共用了两个多月时间。绘制完53张饱含深情的漫画后,孙宇感到很释怀,他为这套作品取名《来一斤母爱》。这个名字,源自他曾经跟妈妈开的一句玩笑——初中时,全家一起去郊游。当时,小孙宇拿出一张10元大钞,模仿妈妈平时买菜的样子,对着妈妈说“给我来一斤母爱”。一句玩笑,逗得妈妈哈哈大笑。
  手绘出《来一斤母爱》后,孙宇首先传给爸爸看。QQ那边,很久很久后才跳出来一句话:“儿子,你长大了!”
  后来在同学的鼓动下,孙宇将这套母爱系列的漫画挂到了网上。53页的手绘集,情节舒缓,画面简洁,旁白简单,却以最真切的母爱,以一个儿子最真诚的悔痛与追忆,将网友们感动得潸然泪下。几乎每一个读者,都从中找到了自己和自己母亲的影子。不少人纷纷在网上给孙宇留言说,他的经历让自己明白,尽孝不能等待。今后,自己要多关爱父母,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每一天。一位法国留学生在留言中写道:“每一幅画都透着真情,让人落泪。这是我来中国的4年时间里,看到的最温暖人心的一个故事,祝福你,也祝福你在天国里的好妈妈!”
  2010年9月,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宣传部的领导看过《来一斤母爱》之后,主动找到孙宇,为他举办了个人画展。随后,《知音漫客》杂志获知了孙宇的故事,也将《来一斤母爱》挂到了自己的网络平台上,再度引起巨大反响。
  2011年5月,《来一斤母爱》参加新闻出版总署牵头主办的“原动力”新媒体原创动漫大赛,获网络票数第三,以及i尚漫原创漫画大赛四格绘本奖第一名。与此同时,《来一斤母爱》被上百万网友在微博上疯转。
  成功是幸福的,获得两项大奖的当晚,孙宇在学校的球场上躺了很久。望着天空,繁星点点,他骤然想起小时候他要妈妈陪他爬12层楼、非要到小区楼顶上数星星的场景。他想,这头顶上的星星啊,就是妈妈的眼睛。他对着星星大叫:“妈妈,我出息了,你看到了吗?这漫画还不足以表达您对我的爱。是的,一斤,10公斤,100吨,世间所有的计重单位,又怎么能衡量母爱之重?能够与之相匹配的,只有这个星球或整个宇宙……”
  接下来,孙宇又在读者们的强烈要求下,对《来一斤母爱》进行了后续创作。他通过对母亲不停的追忆,绘画,配旁白,渐渐将这部漫画作品拓展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生故事,将伟大的母爱贯穿其间。
  2012年春天,父亲孙西龙也在儿子的鼓励下,组建了新的家庭。善良的后妈有一个儿子,也是学美术的。缘分就是这么神奇,孙宇又有了一个最亲密的弟弟。
  2013年5月12日母亲节这天,孙宇重新整理和拓展而成的绘画图书《来一斤母爱》,由人民邮电出版社出版发行。由于之前已经风靡网络,这部作品的扩大版一经面市,就成为颇受80、90后们青睐的畅销读物。此后的半年里,“飞”往各地签名售书,成了孙宇的主要工作。
  如今,大学毕业后的孙宇,已经成为以温情风格著称的90后漫画家。除了《来一斤母爱》,他的手绘本《学画小记》等作品也为广大网友所喜爱。新交的女友,正是冲着他的才气和对母亲温情绵绵的眷念,认定孙宇是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孩,才不顾一切爱上他的。
  孙宇在漫画集《来一斤母爱》的最后,引用了龙应台在《目送》里写下的一段话,我们不妨也以此作为此文的结尾: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母子一场,不过意味着,你和她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在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她逐渐消失在转弯的地方。她用她的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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