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公安部举办的第22届全国公安系统实战应用射击比赛顺利在武汉落下帷幕。与一般的系统内比赛不同,本次比赛的规模和参赛人数都是空前的,全国共有27支代表队参赛,参赛选手达三百余人。
　　赛场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选手,这种情况在国内相当罕见。笔者和同行聊天,不少人对本次比赛的设置颇有些不以为然。从比赛的场面来看,这个比赛远远不如武警特战分队每年一度的比武激烈,既没有设置攀越障碍或者突入室内的场景,也缺乏国际实用射击比赛的快节奏。一场名为实战应用射击的比赛,为何会显得如此平淡呢?
　　事实上,“实战”并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打个比方,对黑社会而言,大部分情况下,实战就是拿着西瓜刀对砍,苦练拳击或狙击就算不上实战训练,因为在实际应用中这些技术根本派不上用场。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是一个特种部队成员,那么苦练西瓜刀破敌也不是实战训练。对特战队员而言,真正的实战是射击和战术训练。
　　在射击训练中,同样存在这样的问题——不同的战斗人员可能会面对不同的射击场景,而不同的射击场景决定了实战的差异。比如人们现在所熟知的国际实用射击比赛(IPSC),其前身其实是特种部队的一种室内突入射击训练。所以这种比赛的设置必须强调场景的真实性、射击的速度和精确性。由于室内作战的距离往往不会超过十米,而且必须对单个目标两次命中才能彻底使其失去抵抗能力,所以IPSC型实战射击比赛的射击距离往往是七米左右。另一项常见的实战射击比赛系国际军警狙击手大赛。为了模拟实战场景,这类比赛往往会设置为目标距离未知的射击,因此狙击手在此过程中必须精确判断射击距离,才能准确命中目标的要害部位。对于狙击手而言,定点定距离射击并不符合实战射击的需要。
　　总体说来,本次大赛的警察实战应用射击(简称PPC)场景设置十分简单。参赛选手需要从距离靶位50米处跑步到25米处,然后出枪采取卧、立、跪、坐4种姿势进行射击,限时完成射击并且计算精度。多数同行诟病本次比赛的实战性,正是因为这样的设计——与IPSC或IDPA等标榜实战的射击比赛相比,这样的场景设计过于简单,没有任何复杂地形的射击,与一般的定点精度射差别不大。
　　然而笔者却认为,这样的比赛恰恰是适合普通巡警的实战射击科目。从任务的规划而言,普通巡警主要承担了巡逻、临检等勤务性工作。在实战中爆发的枪战,往往发生在突然遇敌、接战后各自寻求掩护或撤退追逐的过程中。在这种情况下,射手并不需要掌握太多突入和快速变换目标的技术,反而应强调射手的命中精度和快速射击能力。巡警在街头和匪徒驳火时,必须考虑到附近行人的安全,因此必须具备很强的命中精度。这些因素在PPC比赛中都有体现。反观IPSC和IDPA类的比赛,尽管难度更大、场景更为复杂,但其模拟的却并不是一般巡警经常遭遇的室内近战场景,反而强调了特种部队的CQB(室内近距离战斗)技术。这样的技术对于大部分公安干警而言都是屠龙之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对军队及警察的普通单位来说,过于复杂的技术并不利于提高基本的战斗能力,这和满汉全席无法成为快餐是一个道理。基层单位的勤务繁杂,工作压力大,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进行复杂的技战术训练,简单实用的技术反而更利于提高基层的战斗水平。
　　近年来,陆军部队也开始从过去的大纲射击训练开始转向战术应用射击训练。在今年举办的北京军区大比武中,就存在大量的战术应用射击比赛,这在过去的陆军比武中是非常罕见的。然而从基层的反应来看,尽管陆军部队大量采用特种部队或特警单位教员,重新编制了新的战术应用射击科目,然而特字头单位的很多技术在基层很难推广,如典型的突入战术设计科目——特种部队在通过门口等杀伤区位置时,经常辅以快速翻滚等复杂的技战术动作。就实战角度来看,这些动作无疑是有效的,但对于仅有两年兵役的义务兵而言,这些复杂动作很难掌握。如果生搬硬套,显然不利于战斗力的形成。实际上,不少基层单位也在开始考虑此类问题,并根据自身的情况制定更为简单、实用和安全的射击动作要领。
　　军队和学生一样,同样存在着中学水平和博士水平的差异。博士水平的教材用于中学教育注定不会成功。对于基层单位而言,最实用的做法无疑是提高简单战术和射击的训练频率与强度,而不是一味设置高难精的科目。真正的基层实战训练应如全民体育,重在参与,不必过分强调名次和观赏性。